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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帶血的臉

  平穩而溫和是德國的氣候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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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沒有長寒,夏季沒有酷暑,四月正好回春變暖,可陰天還是持續長久,空氣中陰霾一片。

  手術當天。

  白梨穿著件白色的裙子,扎著簡單的丸子頭,坐在療養醫院的手術室門口。

  天氣其實不冷,但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她的小腿還是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是一個焦慮病人軀體化的表現。

  她很擔心方野。

  儘管他進去的時候並不害怕,甚至還有閒情逸緻安慰她幾句,可當醫生們一個個面色凝重地做著準備工作,還是讓她感受到了,這場手術可能得很艱辛。

  她焦心的站在門口,一邊揉搓著胳膊,儘量保持著頭腦清醒。

  常立站在旁邊,每隔半個小時就會問她需不需要吃點什么喝點什麼。

  白梨咬著唇都拒絕了。

  不斷有醫護人員從手術室的大門進去。

  每打開一次重重的門。

  就會聞到裡面傳來的消毒水與血腥氣息,還有男人的悶哼聲。

  他那麼能忍,還是發出了聲音。

  四周沉默寂靜。

  跟過來的黑衣人們全都背手站著,臉色肅穆。

  這畫面實在太像悲劇里刻寫的畫面。

  直到又有人從手術室里出來。

  白梨站起身來,卻聽見出來的醫護用英文說了一句:「這個人真是能忍受,沒打麻藥的神經性手術,簡直是酷刑。」

  昏沉陰暗的走廊里。

  白梨心臟都在顫抖,她訥訥地轉頭問常立:「常先生,為什麼……為什麼沒有麻藥?」

  常立避開她的眼睛,笑笑:「醫生要求的,這裡是世界頂尖的私人醫院了,白小姐,別擔心。」

  「……」

  白梨怔住,整個人都是麻的,剛剛安撫下去的雞皮疙瘩又瞬間蔓延全身。

  她沒想過。

  居然會是這樣一場恐怖的手術。

  他又一次以輕描淡寫的態度騙了她。

  規避掉所有會讓她擔心與痛苦的因素。

  現在,白梨毫無準備,鼻尖都是心愛之人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裡面正在發生什麼。

  好幾次聽見裡面醫生的交流,內容不明白,但語氣都不是很樂觀。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手指在抖,卻沒法壓制。

  就在這時。

  手術室出來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用著很著急的德語說:「昨天指定的人是誰,誰跟我進去,叫醒方先生。」

  手術途中,病人因為劇痛產生的意識不清醒,只能強制誘導喚醒。

  疼痛是可以致人失命的。

  如果不保持清醒接受指令,是真有可能休克而亡。

  就這麼一句話。

  白梨沒聽懂。

  常立懂了。

  他本想跟隨醫生去消毒,看著少女,他咬了咬呀牙,沒顧得上方總的叮囑,還是說道:「白小姐,你進去吧,麻煩你配合醫生。」

  這種情況,方總是預料到的。

  許是性格原因,方總不同於其他人,他做每件事情之前,都會有完全的準備。

  手術途中血液採取人也都安排好了,不會發生什麼臨時採血,讓少女頂上的時刻。

  昨天深夜,醫生在別墅里做風險判斷,提出不使用麻醉,會有昏迷危險的時候。

  方野只是淡淡的聽著,看著常立,嗓音出乎意料的冷靜,「如果我不清醒了,你就進來提醒我一遍,別讓她進來。」

  他說那樣的場景太血腥。

  別給她留下陰影。

  這是常立第一次違背他的話,他敬重方野,更希望方野能平安。

  方野好了,他才能更好。

  走進手術室之前,白梨全身做了一次消毒。

  可在看見手術場景後,她還是被嚇到了,血液仿佛倒流了起來,渾身都在發寒。

  眼前的男人坐在手術台上,雙眸緊閉,本就淺淡的唇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絲,他就那麼微微偏頭,被藍色的無菌布遮蓋的下方,早已是血紅一片。

  大片大片沾染了紅色血跡的棉花被放在一邊。

  醫生招了招手,得了常立的囑託,改用英文說了一句:「女士,請跟方先生說說話,保持他能聽見我們的指令,配合手術。」

  白梨意識恢復。

  走到男人身邊,伸出手握緊了他的手,壓著鼻頭的酸澀出聲,「方野,方野,你醒醒呢。」

  連叫了好幾次,男人都沒有清醒的跡象。

  白梨內心深處湧起了恐慌感。

  她聲音都變得哽咽,「哥,哥哥,你能不能醒來啊,我來了。」

  手術室安靜的要命。

  只有醫生的器皿碰撞的聲音。

  有一滴眼淚悄聲無息的落下來。

  然後就是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

  沾染到她白色的裙子上。

  在這安靜之中。

  白梨聽從醫生的指令,一直保持冷靜,不能情緒崩潰,不斷在叫方野的名字。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的無限漫長。

  她從未感受過這種絕望。

  她怕他醒不過來了。

  但方野對她的好是刻在了骨子裡的,在她聲音逐漸發啞的時候。

  終於睜開了那雙渙散的眼睛,好半天,才強迫自己艱難開了口:「在呢,不哭。」

  白梨一驚。

  把他的手握得更緊,很急切地說:「再忍耐一下好不好,別閉眼睛,不要睡覺好不好。」

  他看不清她的眼淚,光是出現在這裡,就讓他心疼。

  他拼命抬手,想替她擦去眼尾的淚光,發不出任何語序,只能從鼻息中發出「嗯」的一聲,算是回應。

  氣息微弱極了。

  但總算是醒了。

  可手上的溫度還在減弱,像死人一樣涼。

  醫生趁他清醒了,就不斷重複著讓他做反應的指令。

  白梨目光呆滯地看著男人慘重的傷勢,後背不斷冒出冷汗,眼角也有熱意。

  他側頭看向白梨,到底還是又斷斷續續說出了一句話。

  「害怕……就別看了。」

  有血從無紡布上暈染出來,從醫生的手術刀上濺到男人的側臉上。

  白梨鼻頭一酸。

  還是不知所措的握著他的手。

  她搖著頭,強撐著鎮定,「是你,我就不害怕,你別睡,我陪著你,好嗎?」

  儘管她的軀體化反應越來越嚴重。

  這樣血腥的場面也讓她不舒服。

  可是,她不願意走。

  事實上,有的人就算是帶血的臉,你也會願意看的。

  不斷灑在方野臉上的血,她擦都擦不完啊……

  願我的寶貝們天天幸福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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