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這是什麼八爪魚?
第356章 這是什麼八爪魚?
傍晚時,外面的鞭炮聲響起的頻率越來越高,林朝陽也領著兒子在院裡放起了鞭炮。
如今的小冬冬剛會走,還不會跑呢,說話也只會「ba」和「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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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個的鞭炮放在地上,拿根煙點上,「砰」的一聲,嚇的他渾身一個激靈,然後哈哈大笑,兩隻小胖手使勁的拍在一起。
放了一會兒,林朝陽又拿出小鞭來點上,「噼里啪啦」的一通響,嚇的站在院當中的小冬冬扭頭就跑。
可惜他腿腳不靈活,左腳絆右腳,右腳絆左腳,身子劃了兩個圈,一個狗吃屎搶在了地上。
「麻麻!麻麻!」
「這孩子,手腳是不是不協調啊?」
陶玉書看到兒子摔倒,無視兒子的叫聲,也不去扶,而是皺著眉頭說。
陶玉墨過去將小冬冬扶起來,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夫妻倆可真行!一個放炮嚇孩子,一個就站在那看戲,也不知道過來扶一把!」
「他又不是沒長手,讓他自己起來就行了。」
陶玉書表現的像個虎媽。
看著這一幕的陶母臉色不虞,走過去從陶玉墨手裡接過孩子,呵斥陶玉書:「哪有你這麼帶孩子的?」
轉頭又露出心疼的神色,「姥姥的大外孫,摔疼了吧?」
小冬冬摔了一跤也不哭反而笑嘻嘻的看著陶母。
陶母越發心疼了,「哎呦呦!姥姥的大外孫,摔跤也不哭,真是懂事。」
「媽,摔一下而已。」
陶母冷眼瞥了陶玉書一眼,「那你摔一跤試試!」
陶玉書被母親懟的啞口無言,來到林朝陽身邊嘀咕,「還不如不叫他們來!」
「好了,媽也是心疼冬冬。」林朝陽勸慰了她一句,又岔開話題,「你沒發現嗎?玉墨真是越來越像媽了。」
陶玉書點了點頭,「確實,家裡的可樂都快被她喝沒了。」
林朝陽聞言不禁笑出了聲,「那你還想讓她交錢?」
「交錢就不用了,壓歲錢少給點。」
夫妻倆說說笑笑,又去廚房忙了一陣,快八點的時候將年夜飯端上了桌。
「開電視!開電視!」
陶玉墨積極的去打開電視,播到中央電視台一套,此時電視裡已經在播放春晚的預告。
有了去年的成功,今年的春晚看上去流程更加嫻熟了。
今年的主持人大換血,除了姜昆沒變,剩下的三人換成了女星姜黎黎、陳思思和來自灣島的主持人黃阿原。
內容嘛,來來去去都是那些節目。
唯一的不同的是九點多鐘時,朱時茂出現了。
老茂穿著白色毛衣、米色風衣,依舊是那麼帥氣,相比之下旁邊的陳小二就猥瑣多了。
唉!
老茂啊,你終究是走到了這條老路上。
好好的電影明星,愣是造成諧星了,這就叫遇人不淑。
不過不管怎麼說,一部《吃麵條》也算是讓陳、朱兩位演員名聲大噪,而且也讓小品這種藝術表現形式在春晚舞台上大放光彩。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今後四十年中國人的娛樂生活。
「難忘今宵
難忘今宵
不論天涯與海角
神州萬里同懷抱
……」
半夜十二點多,老人們早就熬不住去睡覺了,小冬冬也已經睡的四仰八叉。
客廳里只有林朝陽夫妻倆和陶玉墨,熟悉又悅耳的旋律響起,也代表了過去一年的結束和新一年的開始。
「行了,睡覺吧。」
終於看完了春晚,陶玉書打著哈欠剛起身,只見陶玉墨刷的一下跑到他們夫妻倆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姐、姐夫,過年好!」
陶玉書無語的看著妹妹,「你就不能等睡覺起來的。」
「睡覺起來大家都拜年,我這是新年第一份,滿滿的都是誠意。」陶玉墨滿臉討好的說道。
林朝陽笑著摸了摸兜,「好了,拿著吧。」
「謝謝姐,謝謝姐夫!」
林朝陽夫妻倆去睡覺了,陶玉墨也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她顧不上睡覺,拆開林朝陽給的紅包,竟然是好幾張大團結。
一張、兩張、三張……
陶玉墨一數,竟然有五張,這可比往年的壓歲錢多多了。
她轉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這肯定是姐姐、姐夫看她帶孩子盡心給的獎金。
果然,上班哪有帶孩子香啊,大外甥真是我的搖錢樹。
心花怒放之下,陶玉墨「叭叭」兩口親在熟睡的小冬冬臉上。
這孩子前段時間斷了夜奶後,就跟著陶玉墨睡了。
此時大半個燕京城已經睡去,窗外仍不時有鞭炮聲響起,陶玉墨看向外面,心裡念叨著:這麼晚了還放炮,這幫人都不睡覺嗎?
她說的沒錯,有些人確實是不睡覺的。
準確的說,不是不睡覺,而是根本沒辦法睡覺。
廣州,燕京路,太平館西餐店樓上民居。
後世的廣州夜生活豐富的如同不夜城,可在如今,晚上九點以後城市就進入了酣睡狀態。
哪怕今天是除夕夜,熱鬧到了十一點,整個城市也沉寂了下來只是偶爾還會有精力無處發泄的小年輕放幾聲鞭炮,擾人清靜。
「老李,早點睡吧,明天還得去拜年呢。」妻子何纖叮囑著李士非,語氣溫柔。
李士非用鼻音回答了她一句,身體卻沒有一點動作。
看著他的狀態,何纖無奈的嘆了口氣。
丈夫這個人工作向來是十分認真的,負責《花城》以後更是殫精竭慮。
自從五天前他收到手裡這份稿子,就一直沒放下來過,每天幾乎都是以這樣的狀態度過的。
除了上廁所,哪怕是吃飯都要捧著書稿,簡直跟入了魔一樣,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本來過年應該是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可丈夫一心看稿子,家裡里里外外都得她來忙活,一想到過去這幾天的忙碌,她心裡就堵得慌。
關鍵是做了這麼多,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眼睛全放在書稿上了。
不叫不吃飯,吃飯還放不下書稿,吃完繼續看,不看到臨睡前一秒都不行,等睡醒睜眼了還得看。
魔怔了!真是魔怔了!
可氣憤歸氣憤,何纖更多的是心疼,李士非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這麼高強度看稿,簡直是在自殺。
她站在那裡等了李士非一會兒,見他始終沒有動作,心中決定,今晚無論如何得讓他早點睡覺。
她心中想著,手上便要去奪李士非手上的書稿,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動手。
原本平靜坐在沙發上的李士非突然站起身嗷嗷嗷叫了三聲,何纖被他嚇了一個激靈,不知道他是在發什麼瘋。
剛要出聲詢問,卻見李士非眼淚傾瀉而下,面上表情似哭似笑,狀若癲狂。
「老李!老李!你沒事吧?伱別嚇我!」
何纖心急如焚,滿臉擔憂的晃著李士非的胳膊。
良久,李士非從那種完全的出神狀態中恢復理智,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妻子,見她一臉擔憂和急切,還掛著淚痕,問道:「怎麼了?」
何纖見他終於清醒了,哭著埋怨道:「你還問怎麼了?你都魔怔了,看稿子看魔怔了你知不知道……」
還沒等何纖說完聽到「稿子」兩個字,李士非立刻分了神,「對了,稿子!」
他扭頭找了半天,也沒發現稿子,立刻急的發慌,「怎麼回事?明明剛才還看了?怎麼不見了?」
何纖看著丈夫「騎驢找馬」,心裡那份惶急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
她伸手去拽李士非手上的稿子,「你拿眼睛掃了半天,就不知道用手好好找找嗎?」
被妻子的動作點撥,李士非這才反應過來,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嚇我一跳,還以為稿子不見了。」
何纖看著丈夫這魂不守舍、一驚一乍的樣子,又抱怨起來,「你真是魔怔了,大過年的要嚇死人嗎?看個稿子看的神魂顛倒!」
李士非知道這幾天他兩耳不聞窗外事,都是妻子在忙碌著過年的事,心中愧疚的向妻子道了幾句歉。
等他道歉完,何纖心裡的那點怨氣總算是放下了。
「早點睡覺吧,都一點了。」
李士非點點頭,何纖本以為他是要去睡覺了,結果就聽李士非說道:「你先去睡,我寫點東西。」
何纖聞言頓時不滿,質問道:「還寫什麼?你也不看看都幾點了!你不要命了?以為自己還是二三十歲的大小伙子?」
妻子大發雌威,李士非也不敢捋虎鬚,只能溫聲解釋道:「剛看完稿子,趁著腦子清醒,我得趕緊把感受寫出來。現在年紀大了不像以前,過了一宿什麼都忘了。」
一宿就能忘,這當然是李士非的託詞。
他之所以堅持要熬夜寫,是因為身體還殘留著對於小說的感動,靈魂還有那種戰慄,只有這個時候寫出來的東西才是最接近他真實閱讀感受的。
用「寫半個小時就上床」的說詞說服了妻子,李士非來到書桌前打開檯燈。
他深吸了一口氣,五十多歲的人了,熬了幾天夜,身體確實很疲憊,但一想到剛剛看完的小說,他的精神就異常的亢奮。
五天前,《花城》編輯部接到了一份厚達五公分的稿件,寄信人正是林朝陽。
收到稿件的第一時間,編輯部的人都有些意外,大家都知道去年李士非跟林朝陽約了兩份稿子。
一份是已經發表和出版的《渡舟記》,而另一份據李士非說,他和林朝陽商量出了個大計劃,他要讓林朝陽創作一部《百年孤獨》式的魔幻現實主義著作。
編輯們第一次從李士非口中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內心並不看好。
自從馬爾克斯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魔幻現實主義文學就成了國內時髦的文學流派。
但不管怎麼說,《百年孤獨》都是魔幻現實主義這個文學流派的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你說寫就寫,哪怕這個人是林朝陽,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
可後來李士非跟大家講了一下他的想法,大家就理解了。
魔幻現實主義現在正是火熱的時候,林朝陽願意嘗試本身就是好事。
一下子揮筆寫就《百年孤獨》那樣的作品來,想想也不可能,但「取乎其上,得乎其中」,以林朝陽的創作實力,真要是沉下心來花個三五年時間弄一部作品出來。
不說達到《百年孤獨》的水平,超越他自身和當代文學的水平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這樣的作品拿到《花城》來發表它不香嗎?
《渡舟記》發表後,《花城》的銷量一度被推上單期200萬份的記錄,更讓大家感到了放心。
11月份《渡舟記》單行本出版,到過年之前剛好兩個月時間,銷量也達到了驚人的86萬冊。
跟一錘子買賣的雜誌銷量不同,圖書的銷量可以說是細水長流,以《渡舟記》所表現出來的潛力,又是一部銷量可能幾百萬冊的超級暢銷書。
至少三年之內,這部小說會成為花城出版社的一隻下金蛋的母雞。
當初大家還覺得給林朝陽千字20塊的基礎稿酬和萬冊7%的稿酬太高了,現在看來,一點都不高。
跟出版社未來幾年可能收穫的數百萬營收比起來,付給林朝陽的那點稿費算什麼?
也因為《渡舟記》取得的成績,也讓花城出版社上上下下對林朝陽的第二部作品充滿了期待。
按照李士非的說法,這部小說必然要耗費數年時間與心血,大家也都認可這個說法。
可大家沒想到,會在83年春節之前就收到林朝陽的小說稿。
算算《渡舟記》完稿的時間,這才沒到一年啊!
《花城》的編輯們看著那厚度快趕上一部字典的稿件,心裡只有一個感受。
這是什麼八爪魚?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