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該是受了多少苦
第14章 該是受了多少苦
簡意並不知道,這座東郊的締造者,是他。
靳硯琛開了一扇窗戶通風,空氣里傳來凜峭的寒意,將剛醒的一點兒睏倦吹的乾乾淨淨。
簡意驀然縮了腦袋,重新鑽回深灰色的被子,又冒出一隻眼睛看著他,「好冷。」
靳硯琛唇角笑了下,靠坐在沙發軟墊上,拍了拍自己腿上的位置,有點壞心思。
「過來坐。」
「不要。」
踢了下被角,簡意被窗外的寒氣逼的縮成了一團,她抬頭看了眼腕錶,這幾日被養的有些懶怠,她嘟囔著喊道,「新年第一天,我要睡到吐。」
聽到這話,靳硯琛暗自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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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交迭的雙腿放下,目光落在被子上拱起的小小一角,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走到床邊,帶著寒氣的手從床尾探進去,很輕易抓到她蜷著的小腿。
指尖微微摩挲了兩下,靳硯琛在這樣一個不算晴朗的早晨看著她,被擾了睡眠的簡意有些不高興,蹬腿踹了他一腳,卻反而被他握在手心。
靳硯琛說:「這才像個小姑娘。」
簡意睫毛顫了顫,她突然覺得這樣的時光用作睡覺實在是虛度,便撐著手臂抬起來看他。
她抱著手臂放在胸前,柔順的長髮順勢垂落在胸前,那是一種未經任何漂染和燙損的原始發質,烏黑濃密的像是一副平鋪直述的畫卷,不知誰能在這副藝術品上留下曠世的一筆。
「我為什麼不像小姑娘?」
簡意歪過頭看他,她伸手從床頭摸來手持鏡面端詳,覺得自己雖然長的不算幼態,但也不至於過分超了太多年齡。
她未曾將這句話往深處了想,靳硯琛也只用手掌攏著她長發,眸光溫柔且沉靜。
「我們小意有和別的小姑娘不一樣
的氣質。」
這話不管是哪一個姑娘聽了都會覺著開心。
簡意抿了下唇,好叫自己臉上的笑意不會瀰漫的太快。
她抬起眼睛,卻又不爭氣的在他那雙既像深海一樣幽深,又像春日一樣溫情的眸子裡溺斃。
於是心跳聲如北風擊打那扇菱格窗,她最後在靳硯琛興味又有些故意的笑里繳械投降,紅著一張臉撲進他懷抱里。
後來又鬧了一會兒,靳硯琛的手機也響了兩回。
他起先摁了一下,後來那鈴聲不停歇的響起,大概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靳硯琛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直接摁斷手機倒著扔在床上。
簡意抽出一隻手給他撿了回來,推了推他滾燙的胸膛,意思是讓他去忙。
靳硯琛嗯了聲,撈起手邊的衣服,走到門口又想響起什麼似的折返了回來。
彼時的簡意尚且還沉浸在早晨不夠清明的思緒里,頭髮微微炸毛,未著脂粉的臉上被光暈出生活氣,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好像心有為他片刻敞開。
靳硯琛情不自禁伸手揉了一把她頭頂,看著她蜷著腿一個人安靜的跪坐在暗色的床墊,他不由得重新抵在床邊,掌心握住她脖頸,貼著她臉頰,氣息噴灑在她耳邊,慣常多情的呢喃。
「再睡會,下午帶你出去玩兒。」
簡意輕輕嗯了一生,捏著被角安靜的躺了下去。
她的目光順著牆邊的邊線一路往裡,目送著他緩緩合上那一扇木色的門,啪嗒一聲,就好像落了把鎖,她感覺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也隨著他的離開合上。
那些俏皮的,生動的神色,消失不見。
她靜靜地抬起手抹掉眼角的濕濡,心裡總是盤桓著靳硯琛剛剛貼近她耳邊說的那句話。
他扶著她肩頭,偏頭注視的目光溫柔又繾綣,說,「這麼懂事的小姑娘該是受了多少苦。」
那些丟失的理智與鎮靜,究竟要用什方法才能找回。
簡意反覆咀嚼他最後留下的這句話,這冬日冷風也變得多情,她好像置身於苦難與陽光之間,理智的指針早已停擺,她作了聖火的虔徒。
下午閒的沒事幹,簡意和林卿阮打了一通視頻電話。
林卿阮最近新簽了一個娛樂公司,專門花了大價錢捧她,行程排的十分滿。
簡意和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一座臨海城市拍GG。
談到今年過年,兩個人都罕見的失語。
林卿阮點了根煙說:「我哪有地方過年,就留咱們那小破胡同呆呆就成。」
如果人生是一場戲的話,那麼林卿阮拿的大概就是最慘的女配劇本。
她七八歲的時候父親就因為吸毒坐了牢,母親好賭且暴躁,輸光了家底把她扔在債主家裡抵債就跑掉。
後來她被嫁人的姑姑領回了家,好不容易讀到了大學姑姑又查出了乳腺癌。
簡意覺得這世界上這麼多人她能和林卿阮做朋友,也是因為他們兩個太相近。
兩個孤獨的靈魂在深夜裡也許不一定能碰撞熱烈的火光,但一定會因為惺惺相惜而依偎。
她絞盡腦汁也沒為好友想出一個好去處,一個熟悉的人名從腦袋裡閃過,簡意下意識開口,「墨禹澄呢?」
林卿阮跟了墨禹澄這事兒轟轟烈烈的,百貨大樓前掛了巨幅海報,大少爺揮金如土,響噹噹一個娛樂公司開出來,專門就為捧她一人兒,外人看了都要贊一聲情真意切。
如今聽林卿阮這麼一說,又覺得這恩寵像是鏡花水月,空泛的很。
林卿阮狠狠抽了一口煙,煙霧漫過她紅唇,她迎著海風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數著皮夾里的錢,語氣漫不經心的。
「大年初一,那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他怎麼可能留給我。簡意,我對自己的位置向來看的太清楚,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甚至談不上他的任何人。我只是他養的一隻雀,他需要我,我便去。」
「我逗他開心,他捧著我榮華,這圈子,就是這樣簡單。」
簡意的呼吸滯了下來,林卿阮的話又將血淋淋的現實扯在了她面前,那場浮華的溫情的夢,好像又成了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後來門口的餐鈴響了,傭人推著三層的餐車彎著腰走進來。
對面半開的門,靳硯琛換了身簡單的西裝襯衫在開簡易會議。他朝著她微微招了招手,意思是讓她先用。
這動作讓簡意夢回了他們第一回見。
那回雪紛紛揚揚的下,她沒想到會有人為她撐傘。
所以她想,愛與不愛的界限也不需這麼分明,這世界,總歸要有些無理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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