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總是要哄的
第12章 我總是要哄的
真正的東郊不是那座徹夜狂歡的浮誇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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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喧鬧人間的唯一一處靜園,藏在熙熙攘攘的假山亂世之後,頗有小隱於世之感。
穿過熱鬧繁花的前廳,那兒仍舊歌舞昇平,墨禹澄站在真皮沙發上拿著話筒轉著酒瓶,看見靳硯琛來了,叫了聲名字,菸酒氣襲來,他大著舌頭問,「今兒怎麼有空來,不是忙喬家的項目嗎?」
這話題在看見站在藏在他身後的簡意時候戛然而止。
墨禹澄眯了眯眼睛,又抬頭碰了碰腦袋,這動作有些好笑,但遠不及他此時臉上的震驚。
「硯琛,你帶女人來了?」
簡意往後退了一步,她對酒氣有下意識的厭惡,明知墨禹澄說話沒有惡意,她心裡卻仍舊沒由來的升起一點兒悲涼。
他們這個圈子,走馬觀花似的來來往往太多人了。
真心換不來真心,他們也不稀罕那點兒真心。
年輕的身體漂亮的皮囊是資本,巧妙的一個「帶」字算的分明,好像踏出這地界,脫離了肉體關係,男人與女人便再無關係。
在這個時候,靳硯琛忽然牽住了她的手。
剛進屋,他的手上帶有風霜的寒氣,腕間的沉香木手串垂下來硌著她手。
他似乎不願叫她沾染了這處的風塵氣,輕摟著她腰身叫她入他懷抱,邊對墨禹澄頜首道,「我回東郊。」
穿過一道橢圓形的長拱門,就是東郊。
山水秀麗,樹木風朗,廊上的雕花細緻秀麗,簡意還未來得及細瞧便又進了他懷抱。
甚至還等不及進去,寬闊筆挺的大衣,是他溫暖又安心的懷抱,冷調的木香傳來,分不清是他身上的,還是腕上的沉香木。
靳硯琛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很溫柔的問她,「剛剛有沒有不高興?」
簡意先是一愣,很快心裡軟了下來,泛著密密麻麻的酸。
明明沒有多大的委屈,甚至連她自己都不重視的情緒,可經由他這麼一問,她還是沒由來的低下了聲音,軟綿綿的嗯了一聲。
「我才不是什麼其他女人。」
簡意低下頭抓著他衣袖嘟囔:「我滿打滿算今年也才十九,明明就是正值青春的美少女。」
靳硯琛被她這話逗笑,他一面牽著她去餐廳,吩咐人準備今晚的晚餐,一面低著頭笑話她,「就為這句話?」
「既然這樣,我明兒便告訴墨禹澄,左不過是我被嘲笑一頓老牛吃嫩草罷了。」
簡意撲哧一下笑了。
她歪著腦袋定睛看著他,似乎在端詳他究竟多大。
可惜靳硯琛這一張好面孔實在太有欺騙性,她的目光從他立體的眉落到深邃的眸,最後轉到薄情的唇,沒瞧出什麼名堂,反而被他一雙瀲灩的眼睛勾去了魂。
片刻的失神,靳硯琛似乎有些滿意她這反應,抵著她額頭悶悶笑了兩聲,像逗小貓似的輕輕撓著她下巴上的軟肉,問,「你猜猜?」
簡意懶得和他玩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她踮起腳湊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卻因為第一次不夠熟練,胡亂親到了他的鼻尖。
她立馬溜之大吉,回眸衝著他笑容燦爛,「我才不猜你多大,反正都是老牛吃嫩草。」
窗簾是深沉的墨綠色,拉開了一半露出晦暗的天色,室內的光影不算明亮,她回眸燦然一笑,風華卻是動人。
靳硯琛有一瞬間的看晃眼,天鵝湖中漣漪起,他微微笑著替她拉開雕花座椅。
「這就開心了?」
「嗯。」
簡意托著下巴,目光望向窗外,她的神情又沉靜下來,冗長的夜晚透著點散漫,「我很好哄的。」
「那你下回有什麼委屈都告訴我。」
靳硯琛爽快回答。
「那我要是不告訴你呢?」
小女孩的把戲太過明顯,靳硯琛低低笑了一聲,還挺樂意哄她這副脾性。
他把人擁在懷裡,語氣帶著若有若無的無奈,貼著她耳邊說,「哪能怎麼辦呢,說與不說,我總是要哄的。」
「總不能叫我們家的小姑娘受委屈吧。」
簡意承認她被這句話取悅到了,她到底在口口上缺了經驗,被他三兩句勾了心神,臉上不爭氣飛過霞雲,埋在他懷裡又被那股沉香捂得喘不過來氣。
她尚且還有一絲清明,含糊著問了他,「為什麼?」
這世間總是沒有沒由來的好與壞,也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喜歡。
不論她的忐忑與不安,靳硯琛卻是從容地摟著她的腰,他手上夾了根煙,仰頭吐出時也在想她這個問題。
半響,他低了頭,目光繾綣地望著她,語調很是深情。
「這世上總有些沒理由的存在,你跟著我,我不讓你吃虧。」
猝不及防的,簡意抬手壓住了他的脖頸,於是一口煙沒出來,她的唇映了上去。
她的動作稱不上溫柔,哆哆嗦嗦壓在他唇上的時候還有點笨拙的粗魯。
不會換氣,狼狽的向後傾倒,被他一口沖人的雪茄嗆的直流眼淚。
靳硯琛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訝,挑著眉看她。
「不說跟這個字。」
胸口咳的一陣發麻,簡意仍舊倔強的抬起頭直視他,她語調又平又緩,一口氣說完一雙眼睛裡全然都是冷靜和理智。
她說:「我選擇了你,你選擇了我,我們誰也不欠誰,都不要算的太分明好不好?」
靳硯琛夾著煙的指節停住了,菸灰從他指尖撩落,他尚且不自知,眯著眼睛認真審視她。
他向來知道她與眾不同,更冷靜更理智更會捕獲人心。
卻在這一刻,讀不懂她要什麼。
也許是這夜她的眸光太動容,又或是清冷的神色太令人憐惜。
靳硯琛碾滅了菸頭,對她說了聲好。
他漫漫三十年的人生,也是頭一回用上了鬼使神差這個詞。
——
大約是東郊有些太過於空曠,於是暖氣便開的很足。
簡意是在一片悶熱里醒來,她下床找水喝,半睡半醒的時候看見陽台上靜靜佇立一道人影。
天光昏暗,她看不清通往陽台的路,赤著足跌跌撞撞往前面走,擰開把手的那一瞬間卻停下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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