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天黑了
火焰,非常灼熱。
哀嚎聲與悲鳴聲從火中穿出,如鐵牆般圍住村莊的騎士,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騎槍,刺進無辜者的身體。
血液不曾將他們的視線阻擋。
葉蘭·亞弗西嘞抹了把臉上的鮮血,血如火一般熾熱。
「獵巫!獵巫!獵巫!」
「獵巫!獵巫!獵巫!」
「獵巫!獵巫!獵巫!」
喊聲逐漸覆蓋了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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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眼睛,看著地上的無數具燒焦的屍體,他想起來了。
自己的母親,好像也是死在了這個口號下啊。
但可惜,她不是魔女,只是一個愚蠢的平凡女人罷了。
那時候,灑在自己身上的屬於母親的鮮血,好像也和今天的火,一樣熾熱呢。
真的,好熱啊。
葉蘭·亞弗西嘞將紐扣解開。
他會回去的。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他總會回去的。
葉蘭·亞弗西嘞這麼想著,然後,在那輪終月下,某個女僕的手,伸進了他的身體,握住了他的心臟。
「很遺憾,你回不去了。」
「從你親手,殺死母親的那一刻開始。」
「再也,回不去了。」
……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變態少爺?」
城鎮外,葉蘭和伊璃絲蹲在灌木叢里,偷偷看著已經初具規模的村莊。
看著看著,葉蘭就發呆了。
直到現在被伊璃絲輕輕晃醒。
「您看上去似乎很疲憊,是發生什麼了嗎?」
伊璃絲靠近葉蘭,葉蘭甚至能看清她長長的睫毛,以及不時吹過來的溫熱吐息。
「沒什麼,想起了某個倒霉蛋的未來罷了。」
葉蘭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
「想起未來?真的是奇怪的說法呢。」
伊璃絲的視線看向那幾個開墾荒地的難民:「看他們身上的服飾,應該是蘭塔洛斯鄰國納坦的人。」
「正好最近蘭塔洛斯的邊境在和納坦打仗,圓桌騎士之一的高文擊退了納坦的軍隊,成功將一座城池化進了蘭塔洛斯的版圖。」
「這些人應該就是從那裡逃過來的吧。」
伊璃絲眨了眨眼睛:「你打算怎麼辦,少爺?」
「是您自己動手把他們殺了貪污魔女的賞金,還是放任不管讓德斯那個老登動手。」
伊璃絲露出標準的女僕微笑:「您打算怎麼辦呢?」
又是一個送命題。
伊璃絲和葉蘭只是合作關係,他要是真開口選了她說的其中一個,那他就寄了。
被當作魔女燒死,這可是伊璃絲的雷區。
「吶,伊璃絲,你說,一個蘭塔洛斯和納坦都管不到的荒地,一群沒有人保護的難民。」
「這樣的組合,誰最喜歡?」
伊璃絲手指放在唇邊,歪頭思考:「德斯那樣喜歡編造黑白的老登?」
「呃,你沒把我說進去真是太謝謝了。」
葉蘭咳嗽一聲:「是邪教徒啊。」
「與四大正教對應的四大密教,其中的腐朽之主和沉淪慾海可都喜歡生祭。」
「我的主,嗤愚之神和死了沒啥區別,永恆黑曜則是單純的毀滅。」
「你覺得我們能碰上哪個邪教徒?」
「嗯……」伊璃絲沉吟兩秒:「考慮到您是嗤愚信徒,您現在是想和其他邪教徒聚首,商談怎麼先拿下這座邊境小城嗎?」
「我需要糾正你的錯誤,伊璃絲。」
「四大密教和四大正教一樣,並不團結。」
「至少永恆黑曜的信徒是人見人打的。」
「少爺真博學呢。」
伊璃絲面無表情的感嘆:「那,您是想黑吃黑?」
「具體的事情之後再說吧,我們該回去了。」
葉蘭看了眼那即將落下的太陽,一抹殘月,即將升起。
「要天黑了。」
……
「天黑了呢。」
陰冷黑暗的地牢中,皇女優雅的捏著一把亮銀色的小刀,刀尖刺入血肉中,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
「唔……」
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發出奄奄一息的聲音,他憎恨的盯著這位金髮的皇女:「你這個雜種,擁有魔女污穢血脈的帝國恥辱……」
「亞瑟王不會放過你的,你和你爪牙……啊啊啊!!!」
某塊重物從半空中掉落。
「繼續說呀。」
皇女不急不緩的繼續揮動小刀,很快,一個鮮血淋漓的名字雕刻在血肉上。
「你們稱我為怪物,譏諷我身上的殘缺。」
「你們叫我野種,魔女,賤畜,數不勝數。」
「然後呢?」
「你們如我所願,跪倒在我這個終生只能坐在輪椅上的……」
「殘缺物?」
皇女說到這裡把自己都逗笑了,她像一個鄰家少女一樣毫無架子的笑起來。
「你看看你們,罵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了。」
「王只是利用你,終有一天……」
「終有一天他會殺了我?」
皇女無所謂的笑起來:「那我在此之前,把你們都殺了不就行了嗎?」
「你說對吧?」
「前圓桌騎士,崔斯坦大人?」
皇女的小刀刻進崔斯坦刀削的臉龐,輕聲呢喃:「我曾經,最信任的騎士。」
「你為何要背叛我?」
「你不用回答。」
不知何時進來的女僕接過沾滿血液的小刀,細心的將它擦乾淨。
「殿下,已經安排好了。」
她推著皇女走出地牢:「您又來看他了。」
「消遣時間而已。」
皇女不在乎的玩弄自己的指甲:「對了,葉蘭這個人,你是怎麼看的?」
女僕思索幾秒,老實回答:「從他以前的事跡來看,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母親,只為得到亞弗西嘞的庇護,但事與願違,他最後只得到了微不足道的金錢,像條狗一樣被趕去了邊境……」
女僕說到一半,突然閉嘴了。
她發現,這情況,不是和以前的皇女一模一樣嗎?
她好像理解了皇女殿下為什麼叫她去調查葉蘭的過往了。
難道,殿下是在那個葉蘭身上,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可能吧。」
皇女回應著女僕的心裡話:「如果他確實有自己的價值,那作為棋子安插在亞弗西嘞家也未嘗不可。」
「我期待親手給他戴上項圈的那一天。」
皇女抬頭,盯著夜空中那抹殘月,那是終月女神的象徵,蘭塔洛斯千年的盟友。
如果想要摧毀蘭塔洛斯,那麼,這位終月女神,也必須殺死,對吧?
皇女伸出手,企圖抓住那殘月。
「我該如何去拯救你。」
「我消逝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