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們在廢墟中相見
第43章 他們在廢墟中相見
昏暗的監控室里，是兩個人類在溝通，可他們說出來的話，卻有一種不是人的感覺。
有一種機械質感的冷漠，站在人類之外的視角的冷然。
兩人對視一眼，身後的影子開始無限地瘋長，最後變成了沒有意義的一團黑色。
最後消失不見。
……
蘇玖不知道監控自己的研究員算不得是真的人類。
她整個人還處於一種不安定的狀態，看起來格外地瘋狂。
周圍一切都顯得很虛幻，看起來不像是真實的世界。
她的視線里，似乎還是剛剛那個怪物尖叫的模樣，只是周圍都是乾乾淨淨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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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玖一步步走到透明盒子的位置，卻在抬手的時候，整個人一頓。
盒子上，是剛剛被觸手吸盤腐蝕的痕跡。
所以剛剛的一切，真的是自己的幻覺嗎？
蘇玖死死地盯著盒子的位置，眼神之中是一種極端的情緒。
不是害怕。
而是興奮。
像是看見了這個世界最有意思的一幕，控制不住地在激動發抖。
蘇玖沒有出去其他舉動，而是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藥劑，然後打開按鈕，直接喝了下去。
好難喝！
蘇玖狠狠地皺起眉頭，看著上面寫著的水蜜桃味，陷入了懷疑。
這真的是水蜜桃的味道嗎？
入口就像是那種寡淡的麵粉水，還帶著包裝藥劑試管的塑料味。
這裡面只有一絲，幾乎嘗不出來的甜味。
就連那點甜味，蘇玖都不能確認是不是水蜜桃的味道。
她沒有吃過水果，也沒有吃過多少東西，只能通過他們給的東西，來建立自己對外界的認知。
就連對這些人的認知，都是靠一次次和他們接觸得到的。
蘇玖想到這裡，眉頭緊鎖，沒有放開。
莫不是魏澤故意在折騰自己，所以才把水蜜桃的口味做得這麼難吃。
蘇玖不贊同的搖搖頭。
無論自己和他關係怎麼樣，拿食物出氣就是不對的。
蘇玖將這支難吃到一定程度的藥劑吃得乾乾淨淨，然後把藥劑管子扔回了透明盒子裡。
又轉身進入治療室。
蘇玖不想進去，可是沒有辦法。
外面已經沒有保護自己的父母了，他們現在是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一些東西，所以才會編織這些不走心的謊言來欺騙自己。
但要是有一天，自己連這點作用都沒有了呢？
他們是不是就會直接殺掉自己？
就像是處理自己的「鄰居」一樣。
蘇玖不是傻子。
雖然她在這個房間裡能知道的信息很少，但她從未放棄過學習。
她就像是一個海綿，在無限地吸收著知識的海水。
父母突然離世，確實讓蘇玖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這個世界給予她的，除了父母給的愛意，大多都是負面的情緒。
是脆弱的身體，還有入目皆是詛咒的留言。
他們從不期待自己。
世界排斥自己。
但現在不一樣了。
蘇玖想要活著。
想要活到可以在遊戲裡升到十級，可以進入那個遊戲世界，看看自己花了那麼多錢養的崽崽，看看自己的小農場，嘗一嘗自己學著做的菜餚……
她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要做。
想要一步步走出這個所見即所得的房間。
她不想繼續在這裡坐以待斃，在這裡做一隻籠中鳥，金絲雀。
她想要出去！
她想要像個人一樣活著！
蘇玖赤足踩在地面，似乎還能感受到剛剛「怪物」留下的腐蝕的溫度。
熾熱而讓人為之瘋狂。
她躺在治療儀器里，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眼，蘇玖看見的依舊是紅色月亮。
它掛在上空，只是從半圓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圓。
而這樣的猩紅之月，就越發像是一種猛獸的眼睛。
蘇玖沒有在原地站太久，就從高處跳下去。
只是這一動，她就發現了和上次不同的情況。
她的腳下發出物體掉落的聲音，有些沉悶。
像是骨頭在地上翻滾的聲音。
蘇玖一轉身，就看見了落在自己眼中驚悚的畫面。
是京觀！
密密麻麻的頭顱在剛剛蘇玖跳下來的地方，最上方的頭顱已經掉在地上，那空蕩蕩的眼眶裡爬出肥碩的蛆蟲，蠕動著，好似還發出了讓人牙酸的聲音。
而頭顱的最上方還插著一把彎曲的紅色長刀，像是被這些屍首染紅似的。
突然，蘇玖看著那「彎曲的長刀」猛地退後一步。
不。
不對。
那不是長刀！
那是一隻活著的怪物！
蘇玖看著那隻身材佝僂的怪物緩緩地從頭顱里站起來。
它的身子開始膨脹，而它腳下的屍體卻在不停地萎縮。
逐漸變成了塵埃，被冷漠的風一吹化作了一地的沙石消失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裡。
怪物抬起頭，對著紅月大喊一聲：「吼！」
蘇玖感受到這隻怪物的強大。
比起之前那株藤蔓，這只不知名的怪物顯然更加危險。
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但沒能逃開。
怪物鎖定了她。
它的手臂無限地拉長，像是怪異的螳螂。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就連逃跑的動作都顯得格外可笑。
可蘇玖在這個怪誕的世界裡死過無數次了。
她從未在這裡等到過拯救。
就連上一次，也是小黑龍的鱗片救了自己。
可這一次呢？
蘇玖心裡是冷靜的，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熟悉的死亡。
就在這時！
「吼！」另一道獸類的吼聲響起，然後就是貫穿身體的聲音。
蘇玖沒有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和歷經無數次死亡的感覺。
她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一條巨大的黑龍停靠在自己面前。
那條黑龍僅剩一隻翅膀，即便如此，也變成了最好的保護傘，把嬌小的蘇玖護在自己的翅膀下方。
那些罪惡的血腥不能觸及蘇玖，而熟悉的黑色鱗片卻讓蘇玖心跳如雷。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蘇玖聽見心跳脫軌的聲音。
黑龍轉過身，每一步都讓蘇玖腳下的大地發出劇烈的顫動，讓周圍最後的支撐的大樓倒塌。
周圍都是廢墟，而蘇玖灰綠色的眼睛裡，是那條殘缺的黑龍。
他們在廢墟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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