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命體徵

  夏迷沒有時間看手機, 她的生命進入倒計時，每一秒都無比珍貴，她不會將時間浪費在和小廖聊天上。

  從4號「濁」打開巢穴開始, 夏迷就來到701，準備背水一戰。

  她率先看到地上三具屍體，心情突然沉重起來。

  她救下了90%以上的居民，卻依然有幾個人遇害了。

  這些人和她一樣，大家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缺點, 有些人性格也不算好，但都在用力地生活著。

  大家只是想活著而已。

  夏迷先抱起803小情侶中的女生，將她的屍身抱出房門。

  

  4號「濁」：「你……要……去……哪？」

  夏迷道：「我怕戰鬥波及到他們的身體, 想找個乾淨的地方安置他們。」

  這棟樓唯一還算得上乾淨的地方, 就是夏迷居住的703了。

  703和701很近，走兩步就到了。

  7號「濁」還在隱忍不敢現身，夏迷先將女生放在自己床上，又回701抱起居住在1127的男士屍身。

  他年紀大概35歲左右，有點啤酒肚, 體重約160斤上下，屍身死沉死沉的，夏迷卻能輕鬆地將他抱起來。

  不過男性就沒有女生的待遇了, 夏迷將他放在了地上。

  其實不管是在地上還是在床上, 這些瑣事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了。

  反倒是夏迷將屍體放在自己的房間, 也算是蠻驚悚的一件事了。

  換做是今天以前的她絕對不敢做出這種事情。

  但現在，夏迷只能想到她沒能保護這些人的生命，只能儘可能保全他們的屍身了。

  當她去抱第三具屍身, 也就是803的男生時, 這具身體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沒有眼白和眼仁, 而是一片渾濁，仿佛有煙霧在眼中流動。

  「別碰我。」「男生」開口道。

  夏迷從他說話的語氣中，猜到他是4號「濁」。

  7號「濁」使用了701癌症患者的身體，4號「濁」用了803男生的身體。

  正如小廖所說的，「濁」無法獨立存在，它們要寄生在人的身體中。

  「沒關係，等我弄死4號，就幫你收屍。」夏迷在心中暗暗對803死去的男生說。

  夏迷看了眼腕錶，距離中毒已經過去15分鐘，她的生命不剩下多久了。

  她一直在流鼻血，不是血流如注，而是很少地流，時不時用手擦一下就行，並不影響行動。

  她的身體沒有因此虛弱，反而變得更強壯了。

  夏迷覺得這是一種迴光返照。

  她本該畏懼死亡的，可當她將冰冷的屍體抱回到703時，她竟不怕死了。

  她現在只想讓4號和7號為死去的人陪葬。

  要是能加上張遜、藥廠和「伊托尼特」的人就好了。

  或許是在瓶子裡待得太久，7號「濁」比想像得還能忍。

  眼看著所有獵物都離開了巢穴，7號還沒有行動。

  4號顯得有些焦躁。

  它控制著男生的身體坐起來，但沒有辦法行動，身體一顫一顫的。

  夏迷問道：「你哪裡受傷了？7號是怎麼傷到你的？」

  似乎害怕7號潛伏在下水道中聽到他們的對話，4號依舊在夏迷腦海中說話：「它……把……腫瘤……植入……這具……身體裡……」

  4號說話不利索，為了方便理解，它給夏迷展示了它與7號戰鬥的過程。

  7號那腫瘤一般流動的身體速度很快，能夠快速增殖不怕受傷，它流動著包裹住被寄生的男生，通過口腔和鼻腔的呼吸道將腫瘤植入到寄生體內。

  4號就這樣失去了行動力。

  「你不能換具身體嗎？」夏迷問道。

  4號告訴夏迷：「腫瘤……在吸收……我的力量，我……不能……更換……身體……」

  夏迷看了眼時間，還剩下12分鐘，再這麼等下去她馬上就要死了。

  她問4號：「為什麼7號沒有像吃掉6號一樣吃掉你？你現在看起來很容易被吃掉。」

  4號道：「我……有蚊子……毒……它會死……」

  夏迷明白了。

  4號和7號是與傳統截然不同的兩個變異體「濁」，它們都有操縱生命體的能力，4號是操縱蚊子，7號是通過水操縱接觸到水的濁化人。

  蚊子的智力水平很低，4號能夠完全操縱蚊子，還能通過蚊子的毒液建立信息通道，傳輸語言、圖案、視頻、毒/液等信號或物品。

  濁化人的智商很高，7號只能通過死亡威脅來震懾濁化人，無法完全控制他們。但如果給7號幾個月的成長時間，它說不定可以進化出操縱能力。

  除了操縱外，4號和7號根據不同特色，進化出了兩種能力。

  4號是生物毒素，7號則是無限增值的腫瘤，這都是具有生物屬性的能力。

  這兩種能力都和它們第一個吞噬的人有關。

  4號第一個吞噬的人是居住在416內、酒精中毒的男性，因此4號的能力展現出了毒性。

  7號吞噬的則是抗癌患者，因此它的能力與腫瘤有關。

  「濁」本身的力量並不強，它們是通過吸收人類變強的。

  夏迷走進701的衛生間，這個衛生間很乾淨，瓷磚上沒有水垢，水龍頭擦得晶晶亮，馬桶也是乾乾淨淨的，衛生間裡還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

  701的癌症患者生前是個很愛乾淨的人，她雖然生病，但還是堅強地與癌症戰鬥，熬過了一期又一期的化療，還將自己居住的房子打掃得非常乾淨。

  這樣的人，死後卻被7號「濁」弄到下水道中，她一定很難受。

  夏迷敲了敲暴露在外面的水管，說道：「Y-057，我還有10分鐘就要死了，你還要等嗎？」

  迴光返照讓夏迷的五感異常靈敏，她聽到水管中有什麼拖行的聲音，和之前她在走廊里聽到的拖行聲音一模一樣（見第一章），原來這是7號「濁」弄出的聲音。

  夏迷覺得7號能聽懂她說的話，便大聲道：「你一直沒有吞噬Y-054，證明你害怕它的毒性，也知道毒的威力。我中了4號的毒，還有10分鐘就會毒發。

  「我想4號應該不會眼睜睜看我死，它應該在等我變虛弱。

  「我雖然中了毒，但身體倍兒棒，還能一口吃兩個『濁』，4號這麼虛弱，它可不敢動我。

  「等我死前最虛弱的時候，就是4號吞噬我的時候。

  「它從我身上獲得力量，還是這個巢穴的主人，到時候你還有活路嗎？

  「不趁現在出手殺了4號，你還在等什麼？」

  4號憤怒地傳遞話語：「我……能……聽到！」

  夏迷道：「我當然知道你能聽到，可是我說的有錯嗎？你難道不是這麼打算的嗎？」

  4號：「是……」

  夏迷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都這麼想了，還不能讓我說了？」

  4號「濁」：「……」

  它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夏迷則是邏輯清晰地說：「Y-057，要麼，你等我死後被4號吞掉；要麼，你出來把4號吃了，擁有它控制毒的能力，再來吞噬我。」

  夏迷又來到4號面前對它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現在不能動，你害怕7號吃了你，所以你用毒控制我，想讓我先殺死7號，你再吞噬中毒後虛弱的我。」

  夏迷打開衛生間的門，大聲地說：「我們三個現在想的都是等另外兩個兩敗俱傷後漁翁得利，但我告訴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7號，我給你10秒鐘時間，10秒之內你要是不出來和4號打一架，我現在就讓4號吃了我，再去吃你。

  「4號，你要是不和7號打一架決出勝負來，我現在就讓7號吃了我，再去吃掉不能動的你！」

  4號：「……」

  7號：「……」

  為什麼局面變成這樣了？

  它們隱約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一個快死的「融」反倒在威脅它們？

  夏迷是有恃無恐。

  「濁」永遠不會明白，當這棟樓的人毫髮無傷地逃出去後，她夏迷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此時放手一搏活下來是賺到，死了她也有個二等功，她橫豎都不虧。

  一出生就想著吞噬其他同類的「濁」怎麼會明白夏局的高尚想法呢？

  兩個邏輯思維能力非常差的「濁」終於被夏迷帶偏了。

  衛生間的水龍頭中慢慢掉出一堆紅色散發著臭氣的東西。

  它們一堆一堆地湧出來，流淌在地面上，飛快地蠕動著。

  夏迷捏著鼻子倒退幾步，朝天翻了個白眼。

  《哈尼公寓》給這玩意打馬賽克真是太貼心了！

  她推了推4號的寄生體，說道：「打個商量，你能不能把我的鼻子毒麻？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她只是隨口一說，4號「濁」竟然點了點頭。

  夏迷看到4號寄生體的臉突然模糊了一下，隨口嘴巴變成了像蚊子一樣的口器。

  4號「濁」用口器扎了她的手一下，夏迷的鼻子一下子麻了，聞不到任何氣味。

  7號「濁」爬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道髒水的污漬，夏迷看著都替701的住戶心疼。

  她明明那麼愛乾淨。

  夏迷左看看臉上長著蚊子口器的4號「濁」，右瞧瞧滿地亂爬的7號「濁」，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們倆有沒有尊重過身體的原主人啊！

  見兩個「濁」都現了形，夏迷也不打算隱瞞了，她單手插兜，摸到那顆淨化手/雷。

  等這兩個「濁」打起來，她就把兩個東西一起炸了。

  這時，夏迷身處701已經超過1分鐘了，這個過程中，7號「濁」一直在她身邊兩米的空間內。

  夏迷的腕錶微微「滴」了一下。

  這個「滴」聲是在告訴她，腕錶檢測的對象還有基本的生命體徵。

  誰？誰還有生命體徵？

  夏迷抬起手，腕錶上的指針指向了正在爬行的7號「濁」。

  「呂紅梅？」夏迷說出了701住戶的姓名。

  她在領取時蟑螂藥時，曾在物業的名單上看到過701的名字。

  夏迷本來早就不記得一瞥時看到的名字了，但在這一刻，記憶不自覺地湧現，她竟是一下子說出了這個名字。

  7號「濁」頓住了，它的身體扭曲了幾下。

  它似乎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它似乎又在確認現狀。

  緊接著，夏迷聽到7號「濁」發出非人的嚎叫聲，它痛苦地在地上扭曲打滾，身體重重地撞向牆壁。

  她還有心跳和呼吸，夏迷喚醒了她的意識，她會痛苦和哭泣，她不是寄生體，她還是個人。

  夏迷收起了淨化手/雷。

  面前這個不是「濁」，而是一個濁化人。

  對待濁化人，夏迷有她自己的流程。

  她不能對7號「濁」使用淨化手/雷。

  作者說:今天有二更，會解決掉這兩個傢伙的。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