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辦卡

  無法握住廖天華的手時，夏迷是迷茫的，是絕望的。

  她不想死，更不想可悲地成為那種怪物死去。

  

  她想做的事情可多了，想找到一份穩定的好工作，想在醫療條件好的大城市買房子把父母接過來住，想擁有世人羨慕的生活。

  就算這些東西都沒有，她也想好好活著。

  父母辛苦工作供她讀書，總不能最後是在電視新聞上看到她的死訊吧？

  不僅她是如此，這棟樓的每個人都是如此。

  704母子的丈夫為了維持高昂的生活開支，背井離鄉去非洲打工。

  702的男生們艱難地在大城市掙扎，背後大概率也和她一樣，有遠在老家的父母，不盼他們出人頭地，只盼他們健健康康。

  710的理髮師為了完成任務在道德和生計邊緣遊走。

  每個人都想好好活。

  夏迷絕望了不到一分鐘便意識到，就這樣任由自己絕望下去，等待她的一定是死亡；主動行動起來，起碼在死之前最後一刻，她都能懷揣著找到穩定工作的夢想死去。

  為生命而戰，到死都是是充滿希望的。

  於是夏迷很快振作起來，想起了《哈尼公寓》。

  這個遊戲已經多次幫助她擺脫死亡危機了，這次說不定也可以。

  既然她在現實中無法構建通道，又不敢放手一搏，那在遊戲裡呢？

  遊戲裡不會累，死亡也可以存檔復活，能夠幫助她排除很多錯誤選項。

  她在遊戲裡嘗試一番，果然得到了武器。

  夏迷穿上防護服，將機槍掛在前方，手/雷揣在防護服的手/雷專用兜中，把關鍵道具筆記本電腦放回背包中背好，同時不忘提著她那把長達一米五的斧子。

  也多虧夏迷有著山東人強大的身高基因，身高173cm，能撐起這一身裝備，沒有被武器壓彎了腰。

  她竟還能騰出手來發信息：【廖隊，我現在就是你們的機動部隊，你們進入這棟樓後原本打算做什麼？將行動計劃告訴我，我來執行。】

  廖天華此刻也沒必要掛在梯子上耍帥，他坐回直升機中，摘下頭盔和手套，專心給夏迷發信息。

  廖天華：【我先說明一下三種物品的用處。

  防護服是防止隊員被「濁」侵蝕的，穿上它全身上下沒有死角，不用害怕碰到濁化部位。頭盔中更是有360度的可視鏡，能讓你看到來自視覺死角的攻擊。

  機/槍的主要用途是對付濁化人，它的優勢是只要身邊有濁化人就可以無限續航。它的彈夾內填充的不是子彈，而是濁化人的濁化區域，現在彈夾是滿的，可連續射擊10分鐘，等沒子彈了，你可以就地取材，用斧子斬下濁化部位，將彈夾放在掉落的濁化部位上，彈夾便可以自動吸收濁化部位，填充子彈。

  手/雷和機/槍不同，只有一枚，也只能使用一次。它是用來對付「濁」的，我們的隊伍也只有這一枚。

  你的任務是在6號樓中找到真正的「濁」，在它體內引爆手/雷，淨化它。

  除掉它之後，其他人的濁化就會停止，接下來你只要用斧子一一砍掉他們身上的濁化部位，他們就獲救了。】

  這條信息很長，夏迷反反覆覆閱讀幾遍，心中不由感慨專業的就是好，這些武器真是太好用了。

  夏迷看完後，提出幾個關鍵的問題：

  【第一，「濁」究竟是什麼？它是一種怪物嗎？它具體長什麼樣子，身體大不大？

  第二，使用機/槍時，是無差別掃射還是只針對濁化部位，機/槍的子彈會不會傷到濁化人的身體？

  第三，面對這種能夠張開領域的怪物，我們只能用現代化武器攻擊嗎？就沒點超能力之類的炫酷的技能嗎？】

  廖天華一一解答：

  【第一，「濁」沒有固定形態，它潛藏於這個世界中，自古就有，千萬年來與人共存，有人的地方就有「濁」。

  「濁」的食物是人的情感、願望，當它看中食物後，會像蜘蛛一樣耐心地築巢、織網，將整個區域變為自己的巢穴，也就是你現在身處的領域。

  濁化過程，就是「濁」獲取人類信任的過程，它會虛假地實現人的願望，用濁化部位來同化人的情感。濁化最初是在體表，當人類接受異化後，濁化部位會漸漸從皮膚侵入人體，隨著血管一步步侵入心臟和大腦，吸收其中的情感能量。

  正因濁化擁有「實現願望」和「表面上利好人類」兩大特點，所以脫落的濁化部位可以被我們利用，製成武器。

  「濁」的築巢過程很漫長，一般來說，「濁」的巢穴只能包裹一個很小區域，像這種波及整棟樓情況前所未有，我們估計，6號樓的「濁」在這棟樓起碼潛伏了一年以上。

  這是一隻為了捕獲整棟樓的居民，足足忍耐了一年沒有進食的「濁」，它一定具備狡猾、有耐心、偽裝能力強等諸多難以抓捕的特點。

  「濁」擁有寄生能力和擬態能力，它有可能寄生在某個濁化的人身上，也可能變成這棟樓中人類以外的生命體，但體積不會太大，一般都是昆蟲、老鼠和小魚，不會比一隻貓大。

  因此在這棟樓中，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濁」，任何一隻蟑螂也有可能是「濁」。

  幸福里公寓6號樓的「濁」是我們前所未見的規模，即便是我們，也很難在短時間內確定「濁」的下落。

  只有一個特點可以辨認被「濁」寄生的人，被寄生的人生命體徵會停止，他的心跳、呼吸都是「濁」偽裝出來的，與真正的人有區別。

  我們的隊員都經過專業培訓，可以一眼辨別出真人與偽人的區別，你沒有經過培訓，只能依賴防護服腕間的儀器測試，需要將腕錶放置於對方兩米內，採集一分鐘的心跳數據，才能得到結果。

  第二，機/槍的殺傷力和你的斧子一樣，是無差別的，能殺人。

  第三，我沒有超能力，但有的同事有。你身上那套防護服，就是擁有「盾」之力的同事製作的。不是防護服保護了你，而是「盾」通過防護服幫你承擔了「濁」的污染。

  這套防護服很安全，可如果防護服也出現濁化徵兆，說明「盾」本人也被污染了。一旦發生這種情況，請立刻脫下防護服，並及時告訴我。】

  看完第三條回答，夏迷呆了一瞬，立刻問道：【那「盾」會怎麼樣？】

  廖天華回覆：【到那時，「盾」的生命就取決於行動人員的行動結果。成功消滅「濁」，「盾」就和其他濁化人一樣，清理身上的濁化部位即可。若是行動失敗，濁化人、行動人員以及「盾」……統一按照「濁」處理。

  《超自然事件處理方針》第一條，每一位行動人員切記，你背負著生命與責任，無論何時何地，請不要背棄你的使命。】

  夏迷摸著身上的防護服，感覺身上這件衣服與另外一個陌生人的生命連接，有種被保護的感覺，也有一種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廖天華：【如果覺得難度太大，無法承擔「盾」的生命，可以放棄任務。】

  廖天華沒有開玩笑，夏迷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很難在這棟樓中找到「濁」的存在。

  「濁」一旦寄生到某個人身上，夏迷光是要確定這人的身份都要浪費1分鐘時間，而狡猾的「濁」可不會老老實實站著不動讓夏迷檢測。

  像廖天華這樣的專業行動隊員，由於反覆訓練了太多次，辨認能力已經成為一種本能，只要眼睛一掃，就可以辨別出偽人。

  他們執行任務的效率和夏迷是天差地別。

  廖天華本不打算將防護服的秘密告訴夏迷，他怕「盾」的事情給夏迷造成壓力，導致她為了保護防護服，沒辦法正面與濁化人作戰。

  夏迷想了想，回復道：【其實，難度也不是特別大。】

  她收起手機，打開了天台大門。

  夏迷在天台已經待了一個多小時了，現在是凌晨四點半，710的理髮師在外面等得無聊，正在認真編辮子玩，滿地都是她編的各種各樣的髮型。

  見夏迷開門，理髮師坐起身來，由於夏迷全副武裝，完全不露臉，理髮師先是看了一眼夏迷提著的斧子，才敢確定她的身份，驚喜道：「我以為你真的自殺了，還活著就好。」

  夏迷勾勾手指道：「進來。」

  理髮師很謹慎，她先讓頭髮們探路，頭髮鋪滿整個天台，她才慢慢走進來。

  這個過程超過了1分鐘，夏迷已經用腕錶測試過理髮師的身份，確定她是真人，而非被「濁」寄生的偽人。

  夏迷將理髮師拉到直升機下方，理髮師看不到直升機，廖天華卻能看到夏迷拉著一個濁化人上了天台。

  廖天華：【你要幹什麼？她是個很強的濁化人，就算你穿著防護服，她的頭髮也可以纏住你的脖子，將你絞殺。】

  夏迷回復了一條驢唇不對馬嘴的信息：【隊長，咱們局裡有多少人？】

  廖天華：【一線隊員只有20個，不過加上技術、醫療、戰備、內勤等人，大概上百人。】

  夏迷把這條信息單獨打開給理髮師看，說道：「你看，我成功加入了這個單位。」

  理髮師驚喜道：「你竟然真的有編制了？」

  夏迷發信息：【廖隊，如果咱們單位集體在某個美容美髮會所辦一張價值兩千的會員卡就可以拯救全樓的居民，你同意辦卡嗎？足足二十萬呢。】

  廖天華：【你在說什麼傻話，光你身上那套防護服造價就超過十萬塊了，如果拿出20萬就能救這麼多人，我們全單位自掏腰包都可以！】

  夏迷展顏一笑，對理髮師說：「我們單位一百多人，打算在你這裡團購辦卡，能給個優惠價不？」

  理髮師倒抽一口氣：「一百個人！那我五個月不用愁業績了。」

  夏迷：「只有五個月嗎？我們隊長財大氣粗，張口就是十萬二十萬的小錢，他還能回購呢。」

  理髮師說：「小夏，這事要是真的能辦成，我可以跟店長談，一張卡一千八，每張卡還能給你100的回扣。」

  夏迷道：「回扣就不用了，你只要做一件事就行。」

  理髮師警惕道：「什麼事？不會是要我陪你們隊長吧。就算他要辦一百張卡，我也不……他長得帥嗎？」

  夏迷連忙道：「不用你犧牲色相，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的，你看你有這麼多頭髮，一次可以捆住十幾個人呢。」

  理髮師道：「如果都捆在一起，捆幾十個也不是問題。」

  夏迷道：「幾十個要是都能摞到兩米內就更好了，我們從11樓開始捆人，把咱們樓所有人都捆1分鐘，就1分鐘，我不會傷害他們的，好嗎？」

  「這樣就可以辦卡？」理髮師顯然不覺得用頭髮捆人是什麼違法的事情，她當初還想用頭髮把夏迷拉進屋子裡逼她辦卡呢。

  「事成之後，肯定有一百人來辦卡。」夏迷道。

  理髮師想了想，點點頭道：「幹了！」

  夏迷給廖天華發信息：【廖隊，等著給單位每個人辦張會員卡吧。】

  廖天華：「……」

  他聽不到領域內的聲音，只知道夏迷拉著一個異常恐怖的濁化人親近地聊了一會後，兩人就手牽手下樓。

  廖天華：【夏迷，你到底幹了什麼啊？！】

  作者說:夏迷：我雖然沒有專業人士的眼光，可我吃餅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練就了一身畫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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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