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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陸世澄的眼眉上沾滿了雨絲。

  【抱歉, 我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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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亭麗一下子沒掩住嘴邊的笑容:「沒關係,快請坐,老闆, 我們這桌可以上菜了。」

  見陸世澄的肩上濕了好大一塊,便將自己的帕子也遞給他擦雨。

  「你還沒告訴我呢,怎麼淋成這樣?」

  【怕你藏在劇組門口的某個角落躲雨,所以下車找了你一圈。】

  聞亭麗心中又甜又暖,忙拿起桌上的茶壺斟一杯熱茶遞給他。

  「先喝點熱的散散寒氣, 你可是從來不遲到的,是不是臨時出了什麼事?」

  【嗯,有點麻煩事, 不過已經處理好了。】陸世澄若無其事喝茶。

  聞亭麗強忍著沒再追問, 就像陸世澄也從不對她的事打破沙鍋問到底一樣。

  「我這人是很公平的。」她秀眉一挑,「遲到就要挨罰,按照我的規矩,逢年過節勢必要罰酒,今天既非節又非年的, 那就委屈你多吃幾盤菜吧。」

  陸世澄笑著點點頭,從她手中接過菜單。

  這頓飯吃得舒心無比。兩個人都餓壞了,點的一堆菜幾乎全吃光了。

  結帳的時候聞亭麗再一次搶著付款。

  陸世澄看菜價還算便宜, 也就沒拐著彎地找藉口幫她付帳。

  但他仍擔憂地望了望聞亭麗的皮夾子。

  聞亭麗噗呲一笑:「瞧什麼, 我有錢, 你別忘了我在拍戲,黃姐給我的報酬是這個數!」

  她甜絲絲地對陸世澄做了個手勢。

  兩個人並肩向外走,雨不知何時停了, 空氣里有一種濕潤的泥土腥味。

  陸世澄想了想。

  【你很想演這部戲?】

  「當然。」聞亭麗說, 「其實一開始我是不太想演的, 可是黃姐來學校找了我好幾次,她說我太適合這個角色了,我拿到劇本之後本來有些猶豫,畢竟這部戲講的是一個女學生是如何墮落成妓-女的,你也知道社會風氣有多麼封建和保守,我有點擔心演了這種角色後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於是就去請教——」

  聞亭麗的話聲戛然而止,兩個人相處久了,許多過去不便說的事,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了。

  她差一點就忘了,她一向在人前裝作跟鄧院長不認識的。

  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對陸世澄說,唯獨鄧院長的事不能說,畢竟鄧院長的身後還有厲成英等人。


  當初她答應過她老人家的。

  她忙改口說:「我就去——請教學校里的老師,她們都鼓勵我出演,她們說這樣的戲可以讓人牢記底層女子的境遇有多淒涼和無助,具有振聾發聵的社會意義。」

  對於她的突然改口,陸世澄似乎並沒有起疑。

  【你們公司還有哪些人想演這部戲?】他繼續剛才的話題。

  聞亭麗心中一動,今晚的陸世澄像是對她演戲的事特別感興趣。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黃姐倒是說過公司也曾考慮過讓更成熟的演員來演,但找來找去,要麼年紀不太符合,要麼就是氣質不太對,而她又是個典型的完美主義者,所以這個劇本就一直擱置著,直到她在我同學家里又一次見到我。」

  這個所謂的同學,自然就是喬杏初的妹妹喬寶心了。

  話說起來,她正是在喬家跟黃遠山正式結識的。

  而她第一次跟陸世澄相遇,其實也是在喬家,那一晚,她被喬家人一步步逼到了死角,為了逃離那萬分狼狽的境地,她幾乎是飛一般地向外跑,結果撞到了門口的陸世澄。

  那一下撞得非常重。

  可是陸世澄非但沒見怪,反而替她將發卡撿起來遞給她。

  他應該是異常敏銳的,說不定當場就察覺出她情緒上的不對勁。那種沉默的體諒,在她心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總之,黃姐說這個角色簡直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聞亭麗重新揚起笑臉,「沒多久我們就愉快地簽合同啦。」

  談話當中她巧妙地避開了「喬家」這兩個字。這是專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夜晚,她不想被任何糟心的人和事破壞氛圍。

  陸世澄並不知道聞亭麗是這樣想,他只是隱約感到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想了一下,很體諒地順著她的意思換了個話題。

  他停下來看看腕錶。

  聞亭麗把腦袋湊過來:「幾點了?」

  陸世澄把手錶放低一些方便她看。

  「呀,都這麼晚了,我們快走吧。」

  一到卡爾登影院的門口,聞亭麗就像只蜜蜂一樣忙活起來。

  「我們買兩瓶汽水再進去,噫,烘山芋的出來了,走,去那邊瞧瞧。」

  陸世澄從來不知道看電影之前還需要準備這麼多東西,好奇地陪著聞亭麗轉來轉去,儘管聞亭麗問得多買得少,但一圈兜下來,他懷裡還是多了一大堆吃的。

  聞亭麗還要去看爆米花,陸世澄不得已將她攔住。

  【要遲到了。】


  入場的時候,聞亭麗訕訕說:「其實我不算買得多的了,你知道我們同學燕珍珍吧,每次跟她看電影,她買的東西還要多呢,再說萬一看電影的時候渴了,不好臨時出來買的。」

  陸世澄一本正經點頭。聞亭麗忍俊不禁。兩人剛找到位置坐下,電影就開始了。

  這可是兩個人第一次看電影,聞亭麗在期待之餘,還有一種異樣的心情,看看四周,場內幾乎座無虛席,一圈看下來,只有後排還空著三個位置,電影馬上要開演了,這幾人也不知還來不來。

  聞亭麗心裡當然是盼著對方不來的,回臉悄悄看陸世澄,他正認真看字幕上的演員表。

  光線映照在他的瞳孔上,一忽兒明一忽兒暗。

  大約是察覺了她的注視,陸世澄並未回視她,而是從她手裡接過那瓶半天沒能擰開的汽水,幫她打開後重新遞給她。

  聞亭麗靦腆地喝了幾口,轉頭專心看電影,過了會,電影裡的女主角跟母親失散了,觀眾席上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泣聲,聞亭麗也忍不住找帕子擦眼角,這一動,不小心將腿上的一包吃的弄到座位下面,忙彎腰去找,陸世澄察覺,也俯身幫她撿。

  聞亭麗一抬頭,正好重重撞上了陸世澄的臉。

  陸世澄一聲不吭捂住自己的鼻樑。

  聞亭麗也不敢開口說話,只焦急地湊前察看。

  陸世澄繼續捂著口鼻,無聲笑著搖搖頭,同時把自己的臉儘量向後仰。

  聞亭麗哪肯罷休,陸世澄剛才分明一下子痛懵了,她扳住他的手指,非要看。

  在這種幽暗的環境中,人的膽量本來應該小些,但換成是電影院這種場合,越暗,反而越能給人壯膽,尤其是戀愛中的年輕男女,臉皮總要比平日厚一些,聞亭麗就是如此,她懷疑自己是因為太過擔憂而忘記了害羞,殊不知是因為四周光線夠暗才敢這樣。

  陸世澄被她夾纏不過,只好鬆開了自己的手讓她檢視。

  借著熒幕上投過來的一片光,聞亭麗睜大眼睛細細瞧,他的鼻子沒出血,但下嘴唇磕破了一點皮。

  聞亭麗忙用手帕幫他擦。

  陸世澄本能地縮了一下,隨即對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一點也不痛,聞亭麗堅持扳正他的臉小心翼翼幫他擦。

  擦著擦著,聞亭麗的動作驟然變緩了,只聽見某處在隆隆作響,是心跳聲,可她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還是陸世澄的心跳,因為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

  聞亭麗機械性地重複著剛才的動作,他的嘴唇形狀很好看,被她輕輕地按住,一半的唇連同傷口一齊被帕子擋住了,她再鬆開手,雪白的帕子下露出他的唇角。


  那微不可見的一點點血紅,配上他耐看的臉龐,別有一種動人心魂的吸引力。

  她腦子裡恍恍惚惚的,剛開始的確只是單純地想察看他的傷口,現在這情形卻有種騎虎難下之感——她看上去竟像是在誘惑他。

  也許,陸世澄並不會這樣想,但是,在這樣一種親密的環境中,這樣短的距離內,一切都透著強烈的曖昧氣息。

  可若是突然縮回手,無疑承認自己正心猿意馬。熒幕上的男女在演什麼聞亭麗已經完全不關心了,她的視線只在陸世澄的嘴唇上打轉,漸漸她感覺到他拂在她手背上的氣息越來越燙,像是能燙到她的心窩裡去,終於,她大膽地抬眸。

  陸世澄的視線並非落在她的手上,也不在她的臉上。

  而是落在她的唇上,牢牢地凝在那裡。

  聞亭麗只覺得耳熱心跳,隨著她抬眸,他的眸光並未閃退半分,看起來,他的理性正在飛快消失,眼神很暗,眸光里像藏著無形的漩渦,能將人的心魂全部攝走。

  這樣的陸世澄,異乎尋常的漂亮,也異乎尋常的危險,她有一種預感,只要她閉上眼睛,或是再貼過去幾分,她和他之間一定會發生一點什麼。

  要不要順著自己的心愿來鼓勵他?

  她不想假裝什麼。

  她立刻就下定了決心,睫毛輕顫了下,把自己的臉蛋靠過去,這當然比直接閉上眼睛要含蓄許多,但也是一種鼓勵,因為他只要一低頭就能吻住她。

  他果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帕子從自己的嘴角扯下來,他的動作很輕,卻沒有半分遲疑,驀然間,他的氣息拂過她的鼻尖,聞亭麗感覺自己就像一朵風中亂顫的薔薇花,而那縷撩動她枝葉的清風就是陸世澄。

  他低頭吻住了她。

  這種感覺就像是觸電。電流從唇瓣一直打進她的心尖。他的氣息,他的嘴唇,他皮膚的溫度,那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真讓人沉淪,可惜他跟她一樣生疏,有時候牙齒會磕一下,有時候鼻樑會撞在一起。

  吻了一會,他忍不住鬆開她的唇,抵住她的額頭望進她的眼睛裡,眼神幽幽的。

  這時,只聽後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人低聲朝後排走來。

  「還好沒開演多久。」

  「噓噓,小點聲。」

  是後排的三個人來了。

  兩個人飛速分開,聞亭麗的臉火辣辣的,陸世澄沒比她好到哪兒去,餘光看見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那隻手一會兒鬆開,一會兒握緊,過幾秒才沉靜地定在那裡不動。

  聞亭麗一直在冒汗,心臟怦怦怦跳個不停,這情形簡直像在浴池裡蒸汗,很快她又發現一個更糟糕的事實,後排傳來的聲音竟十分耳熟。


  那三個走過來的女孩正努力地壓低嗓門說話,但她立刻聽出其中一個是燕珍珍,緊接著,又辨認出趙青蘿和高筱文的聲音。

  好不容易捱到散場,聞亭麗小聲對陸世澄說:「後頭是我同學,要不我們從那邊走。」

  陸世澄一向機敏,聞言並未回頭看,而是立即拉著聞亭麗從另一頭離開,聞亭麗的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哈哈,我就說前排的人是你!」是高筱文。

  趙青蘿和燕珍珍也笑嘻嘻湊過來。

  「你跑什麼?怕我們吃了你?」

  聞亭麗飛快瞥一眼陸世澄,也不知是不是親吻過的緣故,他嘴上本來只是小擦傷,陡然間變得更明顯了。

  她祈禱朋友們別注意到他的嘴唇,陸世澄大約是覺得太過遮掩反而更引人注目,索性坦然地停下腳步,只是稍稍將臉對著另一邊,幸而高筱文等人也不好意思盯著陸世澄的臉一直看。

  「前幾天約你看電影你說沒空,怎麼今天就有空了。」三人對聞亭麗擠眉弄眼。

  聞亭麗含恨掐了高筱文一把,結果一個沒繃住,自己先笑了。

  幾人從電影院出來,夜晚的馬路跟白日一樣繁華,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在前頭走,陸世澄插著褲兜跟在她們後面。路邊有許多小販在那裡叫賣,路過湯圓小攤時,燕珍珍建議一人來一碗,高筱文和趙青蘿有點不好意思,便主動將其中一碗捧到陸世澄面前。

  陸世澄沒吃,卻自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皮夾子替她們付帳。

  後來幾個人買橘子,又是陸世澄付的帳。這一來,三人當中最愛搗亂的高筱文都不好意思再鬧下去,她眨巴著眼睛對聞亭麗說:「換作是我哥,無故被人攪亂自己跟女朋友的約會,早就想辦法把我們轟走了。」

  「人家這叫尊重自己的女朋友。」趙青蘿問高筱文,「對了,先前你不是說有事要找聞亭麗嗎?」

  高筱文罕見地露出踟躕的神色:「唉?我忘了。」

  聞亭麗心裡只是疑惑,趙青蘿問聞亭麗:「過幾天你過生日,你還有沒有空跟我們一起過?」

  這話聲音不小,陸世澄本來自管自站在一旁看著對面的街景,聽見這話,朝聞亭麗望望。

  「你們怎麼知道我要過生日了?」

  「前幾天你不是讓燕珍珍幫你去學校領畢業證嗎,你的生辰那一欄寫著農曆八月初一,可不就是下禮拜。」

  聞亭麗甜笑:「讓我想想——反正到時候我們好好聚一聚。」

  「這還差不多!高筱文非說你准不會跟我們一起過生日的。」


  「好啦好啦,你們別問東問西了。」高筱文扯著燕珍珍和趙青蘿向一邊走,「再橫在人家中間不走,就算陸公子不吭聲,聞亭麗可要大大地發火了。」

  聞亭麗作勢要揪高筱文的嘴,三人早笑著跑了。

  直到陸世澄開車把她送到她家樓下,聞亭麗仍捧著自己的臉發愣,吹了這一路的夜風,也沒讓她腮上的熱度減退一點。

  在那黑暗的電影院,一切都是由她起的頭,她先掉的東西,她撞他的嘴,她執意要幫他擦血……

  血——她如夢初醒。

  「還疼麼?」車廂也不甚明亮,她情不自禁想要湊近看一眼,卻硬生生停住了。

  陸世澄搖搖頭,他眼珠子黑漆漆的,就那樣看著她。

  聞亭麗故作鎮定要開門:「我走了。」

  陸世澄忽然攔了她一把,聞亭麗立即屏住呼吸。

  【你下禮拜天過生日?】

  聞亭麗含笑嗯了一聲,小時候最期待生日,因為母親總會為她準備禮物,這會兒被陸世澄這樣鄭重其事發問,胸口便有一種暖心的感覺。

  陸世澄也笑。

  【好。】

  聞亭麗禁不住他這樣看著自己,今晚無論是她自己,還是陸世澄,身上都靜靜地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氣息會勾-引人,讓她心亂如麻。

  再繼續跟他待在車廂里,又不知會發生什麼,她推開車門,下車後跑了幾步,突又折回去。

  陸世澄剛好也下車站定,這段時日他總是會在後頭看著她進樓開了燈之後再離開。

  見狀,他一眼不眨看著她朝自己跑近。

  「我想起來了,吃飯的時候你問了那麼多《南國佳人》的事,難道你是覺得這部戲有什麼不好嗎?還是說你也覺得我一個學生不應該出來拍戲?或者說,你覺得我這個角色——」

  陸世澄被她一連串的發問逗笑了,從衣兜里取出便箋簿寫下一行字遞給她。

  【我沒有任何看法,這是你想做的事,一切只需遵從你自己的意願,你覺得好,那就是好。】

  聞亭麗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浸在玫瑰花瓣里,她望著這段話直笑。

  「好吧。」她滿意地將紙條攥在手心裡,扭身就走,忽又回身,趁他不注意,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偷親一口。

  ***

  回屋好一會兒,聞亭麗依舊把頭埋在被子裡不動。

  親他的時候太慌亂,她都沒注意看他的表情。


  有沒有碰到他的傷處——絕對沒有,她親的是他的臉,離他的嘴唇那麼遠。

  這一想,不免記起兩個人在電影院裡接吻的情形,臉頰簡直要燃燒起來。

  忽聽到窗外汽車響,向外一看,正巧撞見陸世澄的車離去的光景,原來他剛才一直在樓下沒走,也就是說,在她上樓後七-八分鐘後,他才駕車離開。

  在這樣長的時間裡,陸世澄一個人都在車裡想什麼?聞亭麗從窗前回到妝檯前,一抬頭,自己先一呆,鏡子裡的人嘴角彎彎的,眼睛裡像撒滿了星光似的那樣亮。

  ***

  許管事進書房送東西,一眼就看見陸世澄在燈下發呆。

  許管事小心翼翼地將茶盞放在陸世澄手邊。

  這是今晚他親手沏的第二杯茶了,第一杯被陸世澄失手打翻了。

  當時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他從未見陸世澄這樣神不守舍過。

  可是,儘管陸世澄大部分時間都在發怔,但任誰都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好,是那種輕快的好法,坦蕩的好法,讓身邊每個人都受到感染的好法。

  究竟是年輕人!許管事不由也跟著高興起來。

  只是他始終不敢問陸世澄嘴上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世澄心不在焉端起茶杯喝了口,忽似被蟄了一下,又把水杯放下。

  許管事不由跟著嘶了一聲,那傷口——多半是有點疼。

  陸世澄倒仍是一種閒靜的風度,冷不丁抬頭看許管事一眼。

  【什麼事?】

  許管事哪敢多話,忙不迭將一份東西擱到陸世澄面前:「哦,鄺先生令人送來的。《南國佳人》劇組的演職人員檔案,以及黃金影業公司所有演員名單,都在這裡了,鄺先生說澄少爺急等著用。」

  陸世澄立即接過檔案翻開一個一個看。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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