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衣

  回到陸家,才剛到巳時,洛芙以為他送自己回來後,必定還去翰林院,卻見他一路跟著自己回了聽竹院。

  在院子裡下了轎,洛芙被陸雲起牽著往屋內去。

  「你不去翰林院了麼?」一面走,洛芙一面問道。

  陸雲起輕輕「嗯」了一聲,領著洛芙一路回了內室。

  洛芙狐疑瞧他一眼,見他神色自若,洛芙又問:「你不去當值,上峰不會怪罪麼?」

  陸雲起微微一笑:「他還管不著我。」

  

  陸雲起身為頂級豪門的世家子弟,上峰還真不敢為難他。雖是如此,但平日裡陸雲起並不放縱自身,他對上峰恭敬有加,對同僚亦是謙謹和善。

  未成婚前,他也成日在外忙碌,可那時他在外頭,從不會想家。而今,每日上值竟讓他有些牴觸。

  故而今日接了洛芙回家,他便不想再出去了。陸雲起按按眉心,事情總也辦不完,隨它去罷。

  洛芙急著換衣裳,便也不多說什麼,從衣櫥里挑了套裙裝,就去浴室更衣。

  在李家時,內室里暖烘烘的,她又穿得厚,身上便熱得微微冒了汗。

  正解著盤扣,就聽到珠簾顫動聲,洛芙在屏風後,以為是婢女進來服侍她更衣,便放下手,閉目道:「快過來幫我把扣子解了。」

  今日起得早,這會兒,她都感覺有些困了。

  腳步聲漸漸趨近,隨後便有人來解她胸前盤扣,來人手上動作重,都扯到她衣襟了。洛芙蹙了蹙眉,睜眼,就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和青色的官服,目光往上,便是陸雲起軒然霞舉的臉。

  「你怎麼進來了?」洛芙怔怔問。

  陸雲起微微挑眉,手上繼續給她解扣子,「我怎麼不能進來?」他反問一句,又道:「我來服侍夫人更衣。」

  洛芙紅了臉,忙推開他的手,小聲道:「我不用你,你又不會。」

  陸雲起又把被她推開的手探過來,溫聲:「不會我可以學。」

  洛芙拿他沒辦法,只得咬著唇,任他慢慢解著扣子,他靠自己近,兩人呼吸縈繞在一起,溫溫熱熱的灑在她頸側。

  終於等他把自己的外衣脫了,洛芙柔聲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她還要換裡衣呢。

  陸雲起卻走到衣桁前,拿起她縉雲色的衣裳,回身看向洛芙,問:「是穿這一身麼?」他說著,手上一動,卻抖落外衫里包裹著的小衣小褲。

  洛芙望著地上那兩件小衣裳,驀然紅了耳根。

  陸雲起目光也往地上看去,視線落在那巴掌大的繡著紫薇花的丹色小衣上,這么小,能裹得住麼?

  洛芙見他久久望著地上,咬牙,快步上前拾起衣褲攏在懷中,垂著腦袋聲音發顫:「你、出去、讓晴天再給我拿身衣裳來。」

  陸雲起見她兩頰薄紅,耳朵也被熏紅了,知道她臉薄,又怕她只穿著裡衣受寒,便扯過衣桁上自己的一件厚外衫披到她肩上,溫聲:「好,我出去喚人。」

  洛芙聽見他腳步聲漸遠,才緩緩舒了口氣。

  等晴天拿了衣裳進來,她又覺得自己身上黏黏的不舒服,要沐浴。便也不出去了,只裹著陸雲起的外衫坐在屏風後,等婢女們備水。

  洛芙沐浴後出來,遠遠瞧見陸雲起曲膝躺在貴妃榻上,她走過去,卻見他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窗外的雪還在下,落在屋後竹林中,有如碎瓊亂玉簌簌墜落。

  洛芙蹲下身子,朱殷色的裙擺曳了滿地,她雙手撐在塌上,傾身去看他,視線從他飽滿的額頭往下,掠過山巒起伏的鼻尖,最後落在他薄紅的唇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樣長的,每一處都是上天完美的雕刻。

  內室溫暖,靜謐無人,洛芙俯身,將唇輕輕貼上,觸到他唇上微微的溫軟。

  她一觸即離,卻驀地被一隻大掌控住後腦,壓著她往下,繼續與他交纏。

  洛芙一驚,口中發出嗚咽聲,卻被他席捲著趁機侵占,他的唇舌,深探淺吮,在她口中處處糾纏。

  洛芙身顫,心中萬分驚慌,現在是白日裡,隨時會有婢女進來。洛芙嗚嗚推他,他卻像一座山似一動也不動,洛芙氣惱,咬在他唇上。

  「嘶……」陸雲起輕輕吸氣,終於停下動作俯身看她,但見她眼眶濕紅,淚珠盈在眼底,浸潤得左邊眼瞼處的一粒紅色小痣妖嬈魅惑,陸雲起忍不住親吻她眼睛,洛芙一閉眸,便落下一串珍珠淚,又被陸雲起悉數吮進嘴裡。

  洛芙呼吸不穩,雙手抓住他的手腕,使勁往外移,「夫君,放、放開我。」

  她那點力量於他而言,仿佛蜉蝣撼樹,陸雲起手上動作反覆揉捻,軟滑若凝脂的觸感令他著迷。「芙兒,我們去床上。」他嗓音低啞,高挺的鼻尖蹭在她側臉,呼吸灑在她唇邊。

  「不……晚上,晚上好不好……」洛芙啜泣,長睫上水光顫顫。

  陸雲起帶著洛芙側躺,緊緊攬著她,壓抑道:「不行,就現在。」說著,便將手放到她臀間,將她往自己身上貼。

  洛芙感受到堅熱,便愈發使了全身力氣推他,「別、等會兒有人來了……」

  陸雲起聲色沉沉:「她們不敢進來。」說著,便要抱洛芙去床上。


  「叩叩……」窗棱被扣響,陸雲起擰眉,就聽見他的小書童在外頭說:「公子,林先生、杜先生還有兩位周先生,他們在書房等候多時了。」

  陸雲起下頜繃緊,面色瞬間冷了下去,壓著怒火沉聲道:「讓他們候著!」

  洛芙躺在他身下,大眼睛眨了眨,轉頭就望見陸雲起黑沉的臉,一時間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陸雲起見洛芙笑得戲謔,便愈發懊惱,一垂首,咬在她頸上。

  「錯了、我錯了,夫君饒命。」洛芙小聲呼喊,乖順認錯。

  陸雲起終於不再鬧她,但卻擁著她不想起身。外頭的書童不知走沒走,洛芙側首,見他閉目調息,便也不再動他。

  良久,陸雲起還是不起身,洛芙推他,「快起來,別人還等著呢。」

  陸雲起哼聲,臉色還是很難看,「等著就等著。」

  方才小書童說的這些先生都是住在府上的幕僚,洛芙一點也不知道府中前院的情況,據說是供養了許多幕僚住在客院裡。

  洛芙半撐起身子,伏在他胸膛上,小聲哄道:「去吧,別讓人等久了。」說完,見他鳳目半闔,沒有動靜,便咬了咬唇,攀到他耳邊細語:「晚上……好不好……」

  陸雲起聽了這句,終於掀開眼皮,大手掌住洛芙的後脖頸,埋首在她肩窩深深呼吸,啞聲道:「今日起得早,一會兒你睡一下,中午我大概不回來用膳了,你不必等我。」

  洛芙一一應下,輕輕在他側頰上印下一吻。她喜歡他凡事有交代,讓她不必等不必猜。

  .

  洛芙如陸雲起所言,睡了一覺,再起來用午膳。

  外頭雪還在下,估摸著又得連下好幾天。洛芙上午睡了,這會兒就很有精神。

  她披著大氅,站在長廊上看雪,有心想出去散步消食,可外頭大雪如棉,只得沿著長廊慢慢走幾圈。

  聽竹院遍植各色綠竹,在隆冬時節,依舊枝葉繁茂,此刻雪花打在竹葉上,在寂寂冬日裡,淅瀝瀟瀟,聲韻悠然。

  院子南邊,建著一座極高大敞軒,裡頭空空如也。洛芙莫名,指著那處問:「那邊敞軒是做什麼的?」

  杏子在身後回道:「每當下雨下雪時,公子就在敞軒里練劍打拳。」

  洛芙咦了聲,他還會打拳練劍麼?她怎麼沒見過?

  這時候回想,便想起有那麼幾日她早晨醒來,聽見他在浴室沖涼,想來是練劍打拳時出了一身汗。

  晴天瞧著洛芙已經出來有些時候了,便說:「小姐,我們回去吧。」


  洛芙輕輕頷首,正要轉身,就見小雨頂著大雪,從月亮門外跑了進來。

  她遠遠瞧見洛芙站在廊下,口中喊聲:「小姐。」就快步跑到廊下。

  洛芙瞧她身上都是的雪,也不知她從哪裡回來的,有心想訓她貪玩,但見她臉上揚著笑,就只說:「趕緊去換身衣裳,小心著了寒。」

  小雨嘿嘿一笑,沖洛芙屈膝一禮,便又風風火火跑回去換衣裳了。

  洛芙望著小雨的背影搖了搖頭,她今年十七了,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等我晚上訓她。」晴天扶著洛芙回房,小聲說道。

  洛芙點頭,是該好好訓一訓了。

  卻不料小雨換了衣裳回來,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小雨見只晴天在,便興沖沖說:「小姐,你可知我幹什麼去了?」

  洛芙白她一眼,這人還賣起關子來了!

  小雨見自家小姐不接話,尷尬一笑,就說:「昨夜裡銀燭的哥哥在賭坊被打斷腿了。」

  洛芙正喝茶的手一頓,難怪銀燭今早在影壁跪求。

  早上影壁處的事,晴天也在場,這時就說:「你個丫頭片子,吞吞吐吐的,還有什麼?趕緊一氣兒說完。」

  晴天罵她,小雨是不怕的,哼了一聲,又對洛芙道:「據說她哥哥欠了許多賭債,賭坊的人昨夜鬧到他家裡去了,逼著王總管和王嬤嬤拿銀子,小姐,你猜猜他欠了多少銀子?」

  洛芙正聽著,不妨她又來這麼一道,有心不理她,卻見她兩眼亮晶晶的望著自己,心中忍不住一笑,大發慈悲問:「欠了多少?」

  小雨兩根手指交叉比了下,「十萬兩!」

  這一句把洛芙和晴天嚇得不輕,誰給他這膽子,竟敢欠下十萬兩的賭債。

  「華陽居那邊,王嬤嬤正在求夫人救命呢,她說是賭場出千訛她兒子。」小雨頓了頓,又道:「夫人已知會外院大總管去查了,這會子都在等結果呢。」

  洛芙又想起銀燭早晨跪在雪地里的樣子,不由心中唏噓,她剛嫁進來時,銀燭多高傲啊,自己指使她拿個東西,半天都不見人影。

  等到傍晚十分,陸雲起還沒來,小雨卻又在華陽居聽了消息回來了。

  洛芙看她臉色憤憤,不再是中午時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小雨著實氣得不清,她們小姐千好萬好,就是出身低微些,一個陸家的下人,竟然在外頭那樣胡言亂語。

  小雨緩了緩,壓低了聲音跟洛芙匯報:「銀燭哥哥在外頭四處吹噓他妹子是公子的姨娘,等以後生了孩子,便是陸家的小主子,他就是公子的舅爺,這才讓賭坊借了許多銀子給他豪賭揮霍。」


  洛芙無語,銀燭哥哥是陸雲起的舅爺,那她弟弟算什麼?

  「王總管在外院管人事往來,收了來客許多賄賂,王嬤嬤在內院,也剋扣小丫鬟的月銀。起初沒鬧出來,只因外頭的人信了銀燭哥哥的鬼話,後來賭場老闆聽人說銀燭被公子下命打了一頓攆出去了,這才追著要銀子。」

  一時間,洛芙和晴天面面相覷,這一家子,還真是貪得無厭。

  「大總管回來後,把查明的情況一五一十跟夫人說了,夫人氣得摔了茶杯,當場便將王嬤嬤一家子攆出府去,收回了他們在後巷的房子。」

  洛芙和晴天聽得一震,攆出府,不放奴籍,就等同於沒有戶籍的黑戶,這樣的人,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敢要他們一家子。如今外頭又是冰天雪地的,這時候被攆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忽然間,洛芙想起早晨時她問陸雲起是怎麼回事,他說他不知道。這會子,洛芙才不信他不知道。

  杏子在外間,遠遠聽到內室里絮絮的談話聲停了,才進來換熱茶。

  洛芙看到杏子提著茶壺進來,便問:「杏子,你們公子是怎樣的一個人?」

  作者說:鎖了兩次,就這樣吧,刪了一長段。? ····嗚嗚嗚····

  還有,銀燭一家這樣的結局可還行? ……?^ ^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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