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許七安:你爹是金鑼?
第306章 許七安:你爹是金鑼?
金吾衛的小旗官劉漢,被人割了頸動脈趴在書桌上,乾涸的血液覆蓋了半個桌面,現場沒有闖入和打鬥的痕跡。
但是,他的死因並不是因為頸動脈,而是被人直接敲碎了額骨,然後才割斷了動脈。
死者在一個月前,曾經對家人說過,打算帶著家人徹底離開京城。
打更人和府衙快手去見了小旗官的上司周百戶,一臉橫肉的周百戶看起來並不好相處。
「我是打更人許七安,有些情況需要你配合。」
許七安大馬金刀的坐下,周百戶聽到許七安三個字,頓時一臉橫肉變成了堆笑。
「原來是許大人,真是久仰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需要下官配合。」
許七安的名字,自從周顯平倒台之後早就傳遍了京城,越是在官面上行走,越是知道許七安不好惹,他可是李長安的弟子。
所以,這位周百戶有問必答,十分配合。
但是案情並沒有進展,在劉漢值守東門期間,也沒有可疑的人物進出皇城。
元景帝祭祖的日子到了,所以這件案子只能暫時擱置。
庚子年十月十五。
皇帝祭祖的日子來臨,內城的城門被關閉,內城全城戒嚴,就連李長安府上,許平志親自登門,告知府里的人儘量不要出門。
皇帝祭天,祈求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李長安知道,從這一天開始,京城將不再太平。
祭祖的桑泊一定會出事,雖然他知道夜姬要在京城攪風攪雨,但是他並不想阻止。
因為元景帝這老登,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該發生的還是讓它發生吧。
祭祀的地點桑泊古稱玄武湖,緊挨著皇城,水面上搭建了一座曲折的長廊,連接湖中心的漢白玉高台。
高台之上有一座廟,上書四個鎏金大字,「永鎮山河」!
傳說,大奉的開國皇帝在一次戰敗之後逃到了桑泊,突然玄武劈波斬浪而來,背上還負著一柄斬天滅仙的神劍,並把這把神劍送給了開國皇帝。
皇帝得了神劍,在湖中悟道三年然後破關而出,重新集結兵力推翻了前朝。
所以,大奉建國之後在桑泊所在之處建都。
在桑泊附近值守的許七安,總覺得桑泊里陰森森的,好像有什麼古怪。
隨後祭祖大典開始,所有攀談的打更人們頓時肅靜了下來,浩浩蕩蕩的人馬離開皇城朝著桑泊而來。
參與祭祖的隊伍里,有皇室、宗室、文武百官數百人,這支隊伍幾乎集齊了大奉王朝的權力巔峰。
元景帝仙風道骨,身後兩側是雍容華貴的皇后,體態豐腴的貴妃,之後是皇子皇女。
禮部負責祭祀的大臣非常忙碌,他們捧著黃稠遮蓋的靈牌,順著曲折的水上長廊,登上高台,將靈牌擺在廟前的大案上。
「安神已畢,恭迎陛下!」
隨後參與祭祖的一行人,無論皇子皇女還是文武大臣,全部齊齊跪倒。
此時的元景帝換上了明黃色龍袍,神色也變得莊重而威嚴。
就在這個時候,許七安的玉石小鏡子傳來了波動,這個時候竟然有人聊天。
【二號:我記得今天是大奉皇帝祭祖的日子,一號、三號、七號,是不是?】
【四號:算一算時間,應該就是今天,當年我也參加過皇室祭祖。】
【二號:原來四號當年當過大官啊?】
【四號:嗯。】
必須當過官,而且級別不低,才有資格參加祭祖。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許七安已經明白了,這些持有地書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身份神秘而且修為強大。
【二號:有意思了,一號、三號、七號都沒有回信。】
許七安心中冷笑,這果然是套路,二號想看看一三七號誰是高官皇親。
【六號:二號,你又不在京城,知道他們身份又能做什麼?】
李長安看到了,並沒有回覆,故意不回復又何嘗不是一種身份掩護。
而且據李長安所知,李妙真只是好奇而已。
此時的許七安,卻被桑泊中若有若無的求救聲驚動了,那聲音陰森森的,像是惡鬼在耳邊低語。
可能是昨晚花魁娘子太過熱情,許七安懷疑自己是有些頭昏了。
「救救我,救救我……」
隨著桑泊之中聲音越來越滲人,許七安直接拿出了玉石小鏡。
【三號:有誰知道桑泊中有什麼古怪,這對我很重要!】
【四號:桑泊是大奉開國皇帝證道的地方,關於玄武湖的傳說無據可考,可信度不高。但是湖心高台上有一把神劍,就是開國皇帝當年用過的。】
【九號:那把神劍,象徵著大奉的氣運。】
【四號:據說當年山海關戰役,元景帝曾經請出過神兵,親手贈予鎮北王,在山海戰役中鎮北王的戰力發揮了巨大作用。】
耳邊的求救聲越來越清晰,許七安精神恍惚,甚至產生了輕微的暈眩,意識也變的有些混亂。
【三號:還有沒有可靠消息,不管真假,我都想知道。】
【四號:如今的桑泊被京城五衛拱衛著,可謂嚴防死守,任何人都不能輕易靠近。
因為五百年前,當時的太子不慎跌入湖中,雖然被救了上來,但是卻大病了一場。
後來那太子得了癔症,半年後被人發現溺死在桑泊之中,皇室認為太子觸怒了祖先英魂,所以將桑泊封閉,只在祭祖時開放。】
許七安猜測,那位倒霉太子不會和自己一樣,能夠聽到這湖水中的求救聲吧。
朱廣孝和宋庭風都發現了許七安狀態不對,心中大急,如果這個時候許七安有什麼言行失當之處,搞不好就是大不敬的死罪。
「寧宴,怎麼回事,現在可不能掉鏈子!」
此時此刻,正在祭祀隊伍中的魏淵,也發現了痛苦跪地的許七安,連忙命令楊硯將許七安帶走。
但是,許七安此刻頭痛欲裂,汗流浹背,精神備受折磨。
楊硯剛剛動身,就感覺到地面一陣晃動,永鎮山河廟上空突然射出金光。
「閉嘴!」
與此同時,許七安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咆哮。
但是,這聲咆哮卻並未被人太過注意,因為同時從永鎮山河廟上空射出的劍氣,將祖廟上空炸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整個桑泊像是沸騰一般,翻起巨浪,巨響聲將許七安的吼叫聲徹底掩蓋。
湖中的高台劇烈晃動,各種祭品、供器散落一地,飛濺的瓦片有部分砸在了元景帝身上。
場面頓時大亂,數十位高手將皇帝嚴密的保護起來,但是根本沒有刺客,現場也沒有傷亡。
「所有人退出高台,不得靠近!」
元景帝一聲令下,喝退了所有高手和士兵,自己孤身一人進入了永鎮山河廟中。
許七安的不適得到了緩解,但周圍人並沒太注意他,也不會有人把桑泊中的異象和他聯繫起來。
面對同僚的詢問,許七安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可能是師父教的武功太霸道,身體承受不了,所以反噬了,現在好多了。」
這場變亂竟然悄無聲息的結束了,元景帝不久之後就從廟裡出來,沒有責備任何人。
許七安不知道是自己引動了桑泊劇變,還是正好撞上了桑泊劇變,總之他耳中的聲音是再也聽不到了。
回到打更人衙門,許七安就發現地書聊天群又熱鬧起來了。
【九號:祭祖結束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動靜不小啊!】
【二號:什麼意思,元景帝遇刺了嗎,他死了嗎,哈哈!】
看得出來,李妙真對於昏君元景帝真是非常看不上,巴不得他遇刺被殺。
【九號:貧道正在打坐,突然看到桑泊方向劍光沖天,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柄鎮國寶劍日日受到國運洗禮,成為了和大奉國運息息相關的寶物,按理說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危機。】
【二號:不知道是何方高手去行刺,真是壯舉!】
【四號:什麼!鎮國神劍復甦了!是不是有一品強者在大奉京城,不然的話神劍不可能復甦。】
【二號:所以皇帝到底死了沒有啊!】
【五號:是啊是啊,我也關心大奉皇帝死了沒,他要是死了我就告訴阿爹去!】
【四號:皇帝死了,你告訴伱爹幹嘛?】
【五號:當然是出兵攻打邊關,搶錢搶糧搶女人,啊哈哈哈!】
懷慶神色冷漠的看著小鏡子,這麼多人盼著父皇死呢,可是這桑泊案又是疑點重重。
【一號:祭祖結束了,神劍的確復甦了,但是現在已經重新沉寂,元景帝沒有事,他進入廟中一刻鐘,不知道做了什麼。】
【七號:鬧出這麼大動靜,皇帝還不死,可真是禍害遺千年!】
【二號:是啊,真是一大憾事!】
【五號:金蓮道長真無聊,害人家白高興一場!】
就在這個時候,四號敏銳的發現,根據金蓮的描述,桑泊案發的時間和許七安詢問桑泊情報的時間很近。
於是,所有人開始懷疑許七安,是不是和這次桑泊異動有關。
最終,天地會成員建立了信息交換機制,許七安也說出了求救聲的事情,眾人都認為桑泊地下封印著大魔頭。
但是他也只知道這些,具體的情況也只能猜測。
這件事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許七安的打更人生活軌跡依舊。
次日,許七安接了一個案子,不過不是破案,而是抄家。
這次抄家的對象,是一位戶部主事,正六品,因為貪污瀆職的罪名流放、抄家。
許七安從李玉春口中得知,這人是周侍郎的下屬,也就是周顯平一案的餘波。
大樹倒下了,靠著大樹的猢猻們,都要一個個被清算,拔出蘿蔔帶出泥,然後騰出位置來,古今皆然啊。
許七安知道這裡面的道道,三個銅鑼為一組,有誰偷偷拿點就當做沒看到,畢竟這是貪官的家產,拿了也是為民除害。
許七安三人來到犯官府門口,一位為首的銀羅笑呵呵的迎了上來。
「寧宴,你們來了。」
許七安感覺頗有面子,這樣的二世祖都對他恭恭敬敬,於是也拱拱手道,「朱銀鑼,你們來的真早啊。」
那朱銀鑼嘴唇偏薄,眉眼間透著桀驁,平日在打更人衙門也是作威作福,但是對著許七安卻是面帶微笑。
幾人寒暄了幾句,就開始各自分工行事,有些事情如果聚在一起反而不好做了。
許七安三人進了一間耳房,宋庭風就壓低了聲音道,「朱銀鑼的老爹是資深金鑼,魏公都要給些薄面的,這小子平時誰都不放在眼裡,在衙門裡恨不能橫著走。」
許七安很有自知之明,回道,「還不是我師父面子大,這傢伙才對我有點好臉色。」
「話雖如此,但是這傢伙不是什麼好鳥,無法無天心眼還壞,小人一個,咱們最好離他遠一點。」宋庭風鄭重的提醒道。
許七安三人組已經是一起扛槍衝鋒過的鐵哥們,既然宋庭風這麼說,那就說明這位朱銀羅並不好相與。
抄家開始,許七安刻意和朱銀鑼拉開了距離,小人是最惹不起的。
真正的抄家和許七安想的不太一樣,並沒有乒桌球乓的打砸聲,因為瓷器花瓶都是很值錢的,怎麼可能隨便打碎。
突然間,前廳傳來了女子尖銳的哭喊聲和哀求聲。
「怎麼回事?」許七安神經突然繃緊,對身邊的宋庭風道,「文書上不是說了,只查抄家產,不連坐的嗎。」
宋庭風神色尷尬道,「也許是府中女眷有些姿色,他們想玩玩吧,朱銀鑼就愛這口……」
作為穿越者的許七安並不覺得理所當然,這家只是抄家,那些女子都是無罪之人。
朱銀鑼那些人的行為,在許七安看來完全不能接受,這完全就是倚仗權勢姦淫民女,這不是官,而是匪!
「寧宴,這也時常事,看開點……」宋庭風見到許七安臉色不對,連忙勸道。
「放屁!」許七安怒罵一聲,「這事,你倆也能幹出來?」
「干不出來。」悶葫蘆朱廣孝迅速做出了回答。
宋庭風按住許七安胳膊道,「寧宴你說什麼呢,花錢去教坊司是一回事,欺負弱女子是另一碼事。」
「這種事情我們自然做不出來,但是咱們也管不了。就算你師父厲害,但是也犯不著為這種小事給他老人家添麻煩不是。」
宋庭風說話間,前廳響起了響亮的耳光聲,女子哭泣之聲戛然而止。
許七安腦中怒火升騰,「首先,這不是小事。其次,家師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他一把甩開了宋庭風,朝著前廳衝去。
前廳之中,傳來了女子的慘叫聲和男子淫笑聲,許七安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飛速躥升。
以師父的地位,就算得罪了朱家父子也不用怕,而且師父應該能理解自己,許七安信心很足。
和這些蟲豸為伍,大奉還有什麼希望!
大不了這破官不當了,以後去師父家的長慶商行打工,掙得多還自由。
「嘭!」
他一腳踹開一扇大門,看到了朱銀鑼正在一件件剝掉一個女孩的衣服。
少女眼角掛著淚水,想哭又不敢哭。
朱銀鑼看到許七安進來,手中拿著女孩的衣物,走過來遞給許七安。
「寧宴來了,這個嫩雛兒,老哥讓給你先……聽說教坊司都在傳,寧宴的功夫不輸其師,讓我們開開眼唄,嘿嘿!」
小女孩聽到朱銀鑼的話,哇的一聲淚水就涌了出來。
許七安冷著臉,接過女孩的衣服,緩緩走過去給她披上,然後轉過身來。
「朱銀鑼,今天給我個面子,放過這家的女子。」
朱銀鑼的充滿期待的淫笑,瞬間將僵硬了,房中的幾位銅鑼也同時失聲,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寧宴……如果你不喜歡,老哥以後再給你挑。」
朱銀鑼擠出來一句話,將許七安拉著往外走,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參與可以,但是犯不著壞人好事吧。
「許七安,我給足了你臉面,你也不能打我臉不是?
這一屋子弟兄都是跟我混的,老哥的臉面也不是不值錢,我爹好歹也是金鑼,這事兒他也不犯天條。」
朱銀鑼將許七安拉倒門口,臉上了也沒了笑容,壓低了聲音說道。
許七安看到,朱銀鑼的目光中有了寒意,顯然是覺得自己的話讓他大傷顏面。
畢竟,這種潛規則的事情,這麼敗人興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
年幼的女孩壓抑恐懼的抽噎聲,在前廳之中迴蕩,許七安聽在耳中就是覺得刺耳。
「你爹是金鑼?」許七安的聲音也冷了下來,然後掙脫朱銀鑼反身回去,他一定要救下這個女孩。
朱銀鑼徹底變臉,將許七安死死拉住,七品修為顯露無疑,八品的許七安竟然無法踏出一步。
「許七安,我這人為人處世一向地道,我雖然是金鑼的兒子,但是平日給足了你面子吧。」
「今日,我也沒有得罪你,還想著請你嘗鮮,如果看不慣請你走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你為了一個區區犯官女眷,鐵了心要攪我好事是吧,這事兒說到李金鑼那裡,也是你理虧!」
許七安暗道,要是我師父在這兒,一定活劈了你。
沒有良心的人情世故,還是去死的好。
他目光掃過驚恐的女孩,又看著朱銀鑼振振有詞,一副大受委屈的表情,許七安頓時忍無可忍,徹底爆發。
「滾!」
他一聲怒吼,驚動了宅子中所有的打更人,房梁都在震顫。
「姓朱的,你給老子讓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