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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信鬼神王文公!

  第16章 不信鬼神王文公!

  山下,霍縣。

  「陳塗,你確定這王家自從那一日之後不曾有一人來過?」

  王老爺家宅邸處,有身穿常服的老人繞著王老爺家的宅邸走了一圈,甚至是幾度踏入這宅邸中之後,又皺著眉頭對著身後畢恭畢敬的中年緩聲開口。

  這老人眉宇之間的鬱結之色縈繞不散,可行動開口卻又是自有一番宰執天下的風度。

  「稟國公大人,下官足以確認這王家宅邸除了衙役仵作之外,再沒有任何人來過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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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們驚神人手段,也知這王家與山中神人恩怨,自然不敢隨意闖入。就算是那些仵作,若不是下官強壓著他們進來,那些仵作根本不願意進這王家宅邸。」

  「那一日的光景國公大人您是沒見著,一道白虹貫日,白虹中人影口吐火焰,一炷香不到時間這王家宅邸就是成了這般模樣。」

  被稱為國公的老人身後,是一畢恭畢敬的中年,這中年是這霍縣縣令。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一月有餘,可只是想到那一日的光景,這霍縣縣令陳塗依舊是忍不住的冒冷汗。

  尤其在事後,陳塗遣人來王家宅邸觀看時,不論是那些積年仵作還是縣中鐵匠,都是直言這燒在王家宅邸上的火絕非尋常之火。

  不到一炷香時間將一整座府邸莊園化作焦土,甚至連宅中銅鐵瓷器俱是化作飛灰。這般火焰據縣中鐵匠說絕非人間所有,恐是神人駕馭的神火。

  「縣中那些居民知曉王家得罪山中神人,更是生怕和這王家扯上關係,自然也不敢前來。」

  「至於那些高來高去的強人,他們就算是來了這王家宅邸這縣中也無人知曉。」

  縣令陳塗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面對著面前這一位,這大宋官員恐怕少有不感到敬畏的。

  有識之士對於這位舒王敬之又敬,那些高門大戶雖恨不得生啖其肉,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那便是說,這王家上下十數口,也是隨著那大火一日間化作飛灰?」

  這為被縣令陳塗稱為國公的老人姓王,名安石,字介甫,號半山,別名王文公,臨川先生。是這大宋近五十年來最讓天下人恨,亦是最讓天下人敬佩之人。

  熙寧年間,這一位高居廟堂之間,掀起大宋浩浩蕩蕩的變法改革。

  甚至於鄉間傳聞,當今官家改年號,也是為了懷念這一位王文公。而王文公雖人不再廟堂履職,告老還鄉之後卻依舊是被封舒國公。

  至於王安石本人,卻是在半月之前得了當今官家趙頊的密令。


  密令中言說龜山中有麒麟生降,神人降世,請王文公一觀其中端倪。若是確為神人,也請王文公代為一晤,且聽神人言說當今天下如何,大宋又該如何。

  對於神鬼之說,王安石的態度是標準讀書人的作風,子不語而怪力亂神。

  畢竟這一位王文公,可是說出了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這樣驚世之言的存在。

  可此刻的王文公只是皺著眉頭。

  他看著面前這宅邸,哪怕過去一月有餘,依舊可以見到那一日大火到底何等可怖。

  地上青磚開裂,房中瓷器化作飛灰,就連這宅中所藏的金銀銅鐵,也是俱是化作鐵水鑲嵌地面,甚至那宅中幾口井水,也是盡數枯涸。

  「應是如此不假,畢竟仵作入了宅邸,可是沒見到這宅中有任何人存活下來,甚至連屍骨也找尋不見,多半是隨著那火化作飛灰。」

  陳塗自然是知曉王安石在探查些什麼,縱然大火而死,人卻依舊會留下痕跡。

  可這王宅中卻連一具殘骸也是找尋不見,也無怪乎王文公觀察到這一點之後就是疑心打大起。

  「你亦是讀聖賢書,這世間神鬼之說,你莫不是真的相信?」

  王安石皺著眉頭,他有些不悅身後這縣令陳塗一口咬定山中有神人,更不相信這王家宅邸的失火是那般簡單事情。

  「國公大人,非是下官這聖賢書枉讀,更不是下官非要信這神鬼之說。」

  「可山中降有麒麟,有神人放無量光,卻是龜山附近數縣都是一同見到的。」

  「相比於龜山附近其他縣,這霍縣上下六萬餘人,俱是親眼所見白虹凌空,虹中有人影御風控火。」

  「這般種種,下官又如何不信?」

  陳塗也知道眼前這一位並不喜神鬼之說,可他此刻只是苦笑。

  得罪王安石,最多不過是不被重用,若是得罪山中神人,他往後可都得活在擔驚受怕中。

  大宋也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山中神人他親眼所見,天知道這神人是否聽得他話。

  依著那一位對王家作為,陳塗可不敢賭那位是個大度之人。

  陳塗面前的王文公聽著縣令的話語,眉頭也是皺的越發緊起來。他的變法之所以中斷,很大原因是因為彼時大宋遭遇天災橫禍,從而被朝中大臣冠上天變之說。

  也正是如此,才誕生了那一句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的千古名言。

  生在大宋這般環境下,說不敬鬼神自然是虛妄。

  這一股風氣是自上而下的蔓延民間,甚至是生來就被家中人告知須得敬畏鬼神。


  然王安石卻因為自己變法的失敗,對於這鬼神一說頗有微詞,晚年王安石寧願通讀佛門經典,也不願多讀幾本道門典籍。這在好道成風的大宋,可謂是極為另類的了。

  「大,大人!」

  也就是在王文公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王家宅邸時候,遠處又有差役大口喘著粗氣向著王家宅邸這邊小跑而來。

  只是看著這差役臉上的汗水,就是知曉這差人恐怕是有著什麼緊急事。

  「慌什麼慌,沒看到大人在這裡麼?」

  「順口氣,再說是何等事,若是些雞毛蒜皮小事,今日本官非要治伱個衝撞貴人之罪!」

  陳塗見著這小跑而來的差役,本能的就是板著臉訓斥道。而這差役額頭雖是不斷滴落冷汗,卻依舊是努力冷靜下來。

  足足十來個呼吸之後,這差役才是畢恭畢敬的對著王安石和這縣令陳塗開口。

  「貴人,縣令大人,山中的黃妖下山了!」

  「在我來稟告貴人和大人之前,黃妖就已經走到城門前。」

  「黃妖言說自己是得了自家小郎君的命令,要請縣中最貴之人去山上一晤……」

  這差役捋直了一口氣之後,又是一股腦的將事情盡數說出,尤其是說到最後一句時候,更是忍不住將目光放到了那邊的王文公身上。

  也是直到此刻,縣令陳塗才是見到這差役的雙腿分明就是戰戰。

  而王安石在聽完這差人的話之後,臉上非但不曾露出感興趣的神情,反而只是露出一抹冷笑。而後這王文公又是將目光轉移到陳塗身上,似乎是在確認些什麼。

  要知道王安石來到霍縣自始至終可只有兩三個時辰,來到這王家宅邸至今不過兩炷香光陰。

  可只是這麼短的時間,那山中人似乎就是知曉他在縣中,竟然還遣那什麼黃妖邀請他入山一晤?

  到了此刻,王安石反倒是堅信,這龜山中麒麟生降,神人出世不過是這地方官偽造祥瑞而已。甚至於這事情,多半和面前的縣令陳塗都是脫不了干係。

  縣令陳塗也是官場人精,王安石這一眼掃過,陳塗也是猜到這一位王文公心中所想。

  可此刻的陳塗卻已經顧不上面前這一位舒國公,這一位初來乍到恐怕根本不知黃妖是什麼,可他縣中多有江湖強人來往,自然是知道山中黃妖意味著什麼。

  「那黃妖,那黃妖不曾食人吧?」

  陳塗這一刻似是已經擺爛一般,也是不顧身邊王安石的懷疑目光,只是用些許發顫的聲音問詢著面前的差人。他也是理解這差人為何雙股戰戰,任誰見了妖,恐怕也是這般表現!


  陳塗不過只是知曉山中有黃妖,可卻是不曾真正的見過這黃妖都是如此表現,更不用說是差人了。

  不過陳塗的表現,倒是和山中那些江湖客信口胡說有關。

  在那些江湖客口中,也不管自己是否見到老黃狗,就是編出這黃妖身高三丈,滿口獠牙的話語來。

  陳塗這算是被那些不敢進山的江湖客的胡言亂語給驚到了。

  「我來時,黃妖只在城門口,可我一路跑來是,聽到城西露出驚恐叫聲。想來黃妖已經進城,至於是否食人,不是小人可以得知的……」

  差人低著頭,不曾看到貴人臉上的冷笑,只是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曉的說出。

  「國公大人,您不是質疑這山中鬼神麼?可敢與本官走上這一遭?」

  陳塗聽著差人的話,心中也是驚懼,可驚懼時又是忍不住驚奇。他也是想到差人說的,那黃妖奉了小郎君的命,要他下山尋縣中最貴之人去山中一晤。

  而現在,這最貴之人可不就是在自己身邊麼?

  若是隨著身邊這位一同去見那黃妖的話,想必那黃妖就算食人,也得記得自家郎君的命令吧?

  「這又是有何不敢?」

  「黃妖?」

  「我倒是要見一見,是何人敢自稱為妖,又敢在這朗朗青天白日下行食人之事!」

  王安石看著面前的先縣令陳塗,越發覺得是對方在故弄玄虛。他倒也想看一看,看一看這縣令和這龜山周邊官吏,到底在謀劃些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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