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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5章 打不過就加入(為盟主齊王月加更)

  第865章 打不過就加入(為盟主齊王月加更)

  「方才與你大兄對答,你可有所得?」山徑幽道之中,邵勛看著二子獾郎,問道。

  「為官者需得體察民情。」獾郎老老實實地回道。

  「這是我的原話,你可有自己的想法?」

  獾郎憋了半天,道:「不能為奸猾小吏所欺。」

  「那麼如何才能不被他們欺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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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事瞭然於胸,小吏便不敢放肆。再恩威並施,可保多年無虞。」

  「這是你隨徵得來的感悟?」

  「是。」獾郎說道:「阿爺在平城便是恩威並施,又對民情軍事頗為熟稔,故沒人敢欺瞞。」

  邵勛停下了腳步,看著遠方鬱鬱蔥蔥的松林,道:「人如此樹,總得經歷一些風霜才能有自己的感悟。左國城知道嗎?」

  「知道。」

  「那裡有些破敗,明年會修繕起來,你就去那裡吧。」邵勛說道:「今年我就想弄馬耕,一直未能如願。今已有耕馬百匹運至左國城,我再撥你一些民戶、農具、種子,明年你就把這事給我做起來。」

  「是。」

  「過了年你就十六歲了,萬不可還想著玩。」邵勛說道。

  「是。」

  邵勛又往前走了一段,忍不住問道:「除我交予你之事外,你就沒點自己的方略?」

  獾郎愕然。

  「離石是什麼地方,你可清楚?」

  「劉元海起家之地。」

  「你知道就好。」邵勛說道:「那地方匈奴、山胡之輩比晉人多多了,你若能有所作為,為父便能高看你一些。」

  獾郎恍然大悟,道:「兒知道怎麼做了。」

  邵勛看他那樣子,笑了,道:「好,我也不問你。到時候再看。走吧,下山去,你阿娘等急了。」

  盧薰果然在山腳下走來走去。

  見父子二人下來,居然還用嗔怪的目光看了眼邵勛,仿佛在怪他把兒子嚇壞了。

  「慈母多敗兒!」邵勛無奈地搖了搖頭。

  想當年,他還是二十出頭的大好青年,結果把奔四十的阿姨的肚子弄大了。

  阿姨平生就這一個孩子,這會都鬢生白髮了,還像小時候一樣寵著,真真讓人無語。

  不過獾郎看起來也沒那麼嬌氣,這讓他放心不少。但又忍不住想道,如果經受了足夠的磨練,是不是會更好?

  往前走了數十步後,遇到了秘書監盧諶。

  盧諶收回看向山道上那對母子的目光,稟道:「大王,丞相批駁了府兵軍制,說要改動。詳情在此——」

  說罷,遞了一份文稿上來。

  邵勛接過看了起來,隨口問道:「他們還是要改選官之事?」

  「正是。」盧諶答道:「任何人不得以勛官身份轉任職官,勛官亦不可有門蔭入仕。」

  勛官理論上可以經吏部考察,轉任職官——一般是降級任用。

  門蔭入仕同理。

  如今他們就是想堵住這兩條路子,保住職官的基本盤。

  勛官若想當職官,只能立功,通過「征」、「拜」、「除」、「授」的途逕入仕。

  「這就是他們最大的讓步麼?」邵勛很快看完了,問道。

  「應是了。」盧諶說道:「王太尉又有言,既有九品十八級官,不如勛官也設十八級,非十二級,即策勛十八轉,非十二轉也。」

  目前的勛官體系中,最高級為上柱國、正二品,最低的為武騎尉、從七品,即上柱國、柱國、上護軍、護軍、上輕車都尉、輕車都尉、上騎都尉、騎都尉、驍騎尉、飛騎尉、雲騎尉、武騎尉十二級。

  王衍的意思是勛官體系和職官體系看齊,從正一品到從九品,正好十八級,一一對應,一轉功換從九品,十八轉功換正一品。

  道理是有道理的,但小心思也昭然若揭。

  「你替我帶句話,勛官十八轉我可以答應。但勛官需可參加吏部考察,勛官子弟入太學者同理。」邵勛回道:「至於之前已經發出去的,仍從舊制,飛騎尉官印並不收回。」


  「是。」盧諶鬆了口氣。

  這個條件其實不難答應,蓋因士人、勛官參與考察,出身、丰姿、儀容、學識、人品等是硬性條件。

  九成九的勛官出身很差,且不識字,更別說書法好壞了,光這一條就把絕大多數人擋在門外。

  即便有識字的,多半只是粗通文墨,不通公文寫作,文采也不行,字估計寫得很醜,又能淘汰一大批人。

  真正考察能通過的,怕不是士族家庭出身的武人勛官,說到底還是為他們準備的。

  當然,這是現在,以後則難說。

  當勛官家庭的第二代大批量長成後,肯定有很多人接受過教育,這其實變相擴大了梁王的選材範圍。

  或許這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梁王做事,真的一環套一環。

  從人才角度來講,其實就是勛官集團從士人集團那裡搶得土地,然後有本錢教育自己的子女,天知道會多出多少讀書識字又會武藝的人。

  到了那時,如果還有人咬死靠門第來選官的話,恐怕要犯眾怒。說不得,就得提出另一種方法了,比如出題考試?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是個長期的過程。

  就短期來看,士族還不用過於憂慮,還有至少幾十年的好日子過。至於幾十年之後的事情,有那目光長遠的士人看到了,可不敢管啊。

  人總是有僥倖心理的,還有幾十年呢,那時候的事情誰知道,我犯得著因為這種事情現在就反對梁王嗎?縱然跳出來反對,萬一別人不支持我怎麼辦?那我豈不是家破人亡了?

  這就是士人面臨的困境。

  盧諶其實已經看出來了,勛官這種事不可逆。有梁王護持著,再有二十年,就是一股龐大的勢力了,便是士人也無法輕易扳倒,直到這項制度崩潰,府兵群體消亡,但那時候的士人會是什麼局面?

  天下的激烈變革,總是讓人霧裡看花,難以窺其全貌。

  ******

  邵勛離去後,盧諶稍稍落後幾步。

  盧薰會意,帶著獾郎走了過去。

  「舅父。」獾郎先施一禮。

  「獾郎無需如此。」盧諶換上一副笑臉,將外甥扶了起來,然後仔細打量一番,笑道:「溫潤如玉一美少年,卻不知道哪家女兒有這福分了。」

  一提這事,盧薰連連點頭,道:「子諒,河北可有好人家?」

  盧諶搖了搖頭,道:「河北不妥。」

  說完,盧諶沉吟一番,道:「我亦有河南知交好友,待我尋摸一番,定給獾郎找個好人家。屆時你使些勁,讓梁王同意即可。」

  此時習俗,兒女婚姻中,母親的意見至關重要,盧諶這麼說並非無的放矢。

  「那就拜託子諒了。」盧薰心下稍安,旋又道:「也不用找太高門第的,我擔心大王疑慮……」

  盧諶無語。

  娶妻這麼重要的事,豈能隨隨便便?沒有助力,那娶妻作甚?

  「我就獾郎這麼一個孩子……」盧薰又道,說著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圈都紅了。

  盧諶重重嘆了口氣。

  自父親去世後,河北士族士氣低迷,萎靡不振,不得想想辦法?

  眼見著清河崔氏頻頻活動,有挑戰范陽盧氏地位的苗頭,不更得想想辦法?

  「大王方才說什麼了?」盧諶壓下心中焦慮,問道。

  「獾郎明年要去左國城……」盧薰簡單地敘述了一下。

  「此乃大事!」盧諶說道:「放心,獾郎需要什麼,我來想辦法。你們把事做好就行。」

  盧薰嘆了口氣,顯然沒多開心。

  盧諶不理。

  難道經歷過諸王混戰的人,都怕了?

  「最近河北怎樣?」盧薰問道。

  「勛官之事才剛傳到河北,我亦不知。」盧諶說道:「想必會有很多人不滿吧?唉,河北士人也是苦悶極了,就沒吃上過肉。我也怕有人不曉事,輕舉妄動。若有人造反,他們死不足惜,但卻會壞了大事。」

  不知道為什麼,盧薰竟然隱隱希望河北真的有人造反。

  「至於馬耕——」盧諶壓根沒注意盧薰的表情,自顧自說道:「此事並不簡單。今歲出征之時,大王曾令代國將軍普骨閭施行馬耕之法,不知他們試得怎麼樣了。我會遣人問問的。對了——」


  盧諶似乎想到了什麼,高興地說道:「我聞廣寧烏桓乏耕牛,曾經試過馬耕,一會便書信一封,找些烏桓大人問問。」

  「嗯。」盧薰微微點頭,道:「麻煩兄長了。」

  「無妨,小事罷了。」盧諶說道。

  若說與胡人的聯繫,除了已經敗落的太原王氏外,應該沒人能超過范陽盧氏了。他們是真的與鮮卑、烏桓關係密切,而太原王氏主要與匈奴攪和在一起。

  而這個時候,盧諶才發現獾郎一直沒說話。不過他顯然在認真聽著,倒還好。

  只是這性子有點悶啊,莫不是被妹妹慣出來的?

  「我不宜久留,先行離去了。」盧諶行了一禮,說道。

  除了秘書監日常事務外,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其中最重要的,乃是請梁王於幽州置府兵。

  幽燕之地,豪傑眾多,挑選府兵很容易。若能置上五六個龍驤府,他便可說動范陽盧氏及幽州其他豪族子弟充當府兵,為梁王征戰,立功受賞。

  既然沒法阻止,那就加入!這是盧諶想到的辦法。

  不過這事還得與幽州士族商議一番,不是他一個人能做決定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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