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等不起，也不會等
第72章 等不起，也不會等
月華如水。
馬車搖搖晃晃，將滿地月光踩得如同碎銀。
車內，顧淵看著面色冷淡的裴淺雪，笑道：
「其實裴姑娘可以不必辛苦這一趟的。」
裴淺雪眼皮也沒抬一下，聲音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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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宴會上那麼多人，便要由我來應付，我可懶得和他們推杯換盞。」
顧淵憋著笑，道：
「那些人想來都知道裴姑娘的脾性，我走之後他們自然也會離去，應當不會打攪裴姑娘。」
裴淺雪終於抬起眼眸，卻是兇狠地瞪著顧淵：
「我如何行事，還要你管？」
顧淵強忍著笑意，搖了搖頭：
「我當然管不了裴姑娘，我想說的是，我有裴姑娘的扶腰劍，又有李師兄的荀聖玉牌，還有羽林秘衛守護，即便有人想殺我，應該也沒法得手，所以裴姑娘不必擔心我的安全，陪我走這一趟。」
裴淺雪眉頭下壓，眼中泛起冷意——
這顧淵真是好生討厭！
看出自己的心思也就罷了，居然還要當著自己的面戳破？
「多走走，多看看，對我有好處。」
裴淺雪寒聲道：
「所以我並不是專門保護你，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顧淵暗嘆一聲裴淺雪果真傲嬌，嘴上卻是「啊對對對」應個不停，氣得裴淺雪咬牙切齒。
無奈之下，裴淺雪只能轉移話題：
「陛下請你進宮，你似乎並不意外？」
顧淵嗯了一聲，笑道：
「文考作文的時候，我就知道陛下會請我進宮。」
這並非顧淵事後諸葛故意裝逼，而是實話實說。
那篇文章強調法度，保證能得李法賞識之餘，顧淵也加寫了治國之策。
治國之策對皇帝的誘惑，和一個脫得還剩半件的女人對男人的誘惑一樣。
所以顧淵肯定皇帝會請他進宮，對他再做試探。
顧淵便沒在那篇文章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所知的東西隱藏了許多，一點點露出去，才能細水長流，青雲直上。
雖然顧淵對做官其實沒什麼興趣，但他現在需要站得更高。
修為不是一天兩天能漲上去的，那麼在沒有力量的時候，就需要些權勢。
更何況他早就知道，裴淺雪雖然表面光鮮，實際處境並沒那麼舒適。
他若能掌握些許權勢，也能幫到裴淺雪。
就現在而言，幫裴淺雪也就是幫他自己了。
「你要入朝為官？」
裴淺雪微微蹙眉。
雖然顧淵是魔焱毒體，但現在有李法護道，顧淵修行不成問題。
若顧淵將所有心思放在修行上，修為會增長很快。
入朝為官只會干擾顧淵的修行進度。
「不一定入朝為官，但想有些權勢。」
顧淵很坦然，這沒什麼可隱瞞的。
裴淺雪凝望著顧淵：
「因為別人說你依附於我，說你是小白臉，你心裡不痛快？」
顧淵搖了搖頭：
「是因為我想幫你弄死嚴東嶽。」
裴淺雪瞳孔驟縮，死死地盯著顧淵的眼睛，似乎想把顧淵看個透徹。
顧淵沒有躲閃，平靜地和裴淺雪對視。
良久，裴淺雪眼眸微垂：
「顧淵，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如果將來我有求於你，你會幫我麼？」
顧淵眸光微凝，嘴巴微張，稍作沉默後，笑道：
「會。」
裴淺雪看著顧淵，顧淵也看著裴淺雪。
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再說什麼。
很快，馬車停下，顧淵跟著羽林秘衛進了皇宮，裴淺雪則在馬車中等候。
明月清風，有人踏劍而來，正是裴淺雪的恩師公孫舞。
「李法代師收徒，顧淵修行有望，如今皇帝又對他賞識，他今後會得到更多資源，修行會更順利。」
公孫舞沉聲道：
「淺雪，你曾說顧淵是凡人，壽命最多一百五十年，你願意等到顧淵自然老死後再入劍爐，可現在呢？
顧淵不僅能修行了，並且還會擁有很高的修為，擁有很大的權勢。
即便你修為始終領先於他，你的壽命比他長很多，可你還要等到他死嗎？
一百多年你等得起，幾百年你等得起嗎？」
裴淺雪看著鋪滿月光的筆直道路，像是還能看見顧淵踩著月光走進皇宮的背影：
「恩師，幾百年我等不起，我也不會等。」
裴淺雪忽然笑了：
「恩師，我之前說我會等顧淵一百多年，是因為顧淵沒法修行，又是魔焱毒體，如果我不守著他，他沒法平安順遂地過完一生。
現在不同了，即便沒有我，他也能過得很好，我自然沒必要再一直守著他。
並且，他是普通人，我能很好地保護他，他不是普通人了，以我目前的修為和權勢，將來也未必能保護得了他。
所以他努力修行，我也要努力修行，爭取早日進入劍爐，才能更好地保護他。」
裴淺雪看著巍峨的皇宮，道：
「我算過了，以顧淵的天賦，再加上李法的護道，以及大量修行資源堆砌，顧淵最快八年就能踏入劫火境。
那時候我差不多也入第六境了，我就可以安心進入劍爐。」
公孫舞看著裴淺雪嘴角的笑，蹙眉道：
「劍爐不會允許有婚之人進入的。」
裴淺雪說道：「所以那時候，我會與顧淵和離。」
公孫舞笑了：「你覺得顧淵會願意和離？你這麼一個仙姿絕顏，傾國傾世的大美人，又有權勢地位，他怎麼會放棄你？」
裴淺雪笑道：「我剛問過他了，我若有求於他，他會幫我。」
公孫舞冷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裴淺雪倏地轉過頭，看著公孫舞的眼睛：
「顧淵不會騙我，至少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會騙我。」
公孫舞嘴巴翕張，半晌後說道：
「那也還有八年。
八年，他愛上你怎麼辦，他還會放手嗎？
你愛上他怎麼辦，你還會捨得嗎？」
裴淺雪語氣篤定：「不會發生這種事。」
公孫舞沉默半晌，最終只幽幽一嘆：「希望如此。」
……
皇宮中，顧淵穿過高牆和御道，一路無話。
為首的羽林秘衛見此，笑著安慰道：
「陛下禮賢下士，顧公子才華橫溢，陛下必定以禮相待，顧公子不必緊張。」
顧淵一陣錯愕，他也沒緊張啊。
這一路上，他只是在想一個問題——
老皇帝究竟會不會像小說里的那些老怪物一樣，發出「桀桀桀」的笑聲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