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離心
第300章 離心
只是,近日仙魔邊界頻頻出事,最初只是小打小鬧,近幾日卻愈演愈烈,連仙界高階神仙也開始插手。
楚衍之這千百年來,為了尋找復活葉子衿的方法,幾乎將魔界大小事務都交給了魑尹和魅卿打理,很少親自過問魔界事務,但並不意味著他會完全不管。
他想,也是時候提醒仙界那些老東西,他的人他們最好不要動。
既然等不到楚衍之幫忙,沈繁星決定還是自己動手幫林夢珂解決眼前困境。
雖然她靈力沒有楚衍之高深,淺顯的障眼法她還是會的。於是,在第二天,沈繁星便決定行動。
她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先將林夢珂變成小動物,想辦法混出宮去,而自己則頂替她的位置,想辦法讓自己出去。
其實,若是楚衍之在,完全可以捏一個傀儡,讓其留在宮中。只是,沈繁星靈力有限,只能用這種不太聰明的法子。
「一日之後,你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我在宮外已經找了個地方,在我與你匯合之前,你可以暫時安頓在那裡。這是地址,你收好了。若是.若是明日午時我還沒有回到那個地方,你就先離開吧,路引什麼的,我都已為你備好。」
林夢珂心裡忽的生出不安來,她緊緊握住沈繁星的手,「繁星,我還是留下吧。」
沈繁星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沖她笑了笑,「別擔心,我法力高強,謝時宴上不了我的。」
林夢珂張了張口,終究還是聽從了沈繁星的安排。
將林夢珂送出宮,沈繁星用幻術將自己化作林夢珂的樣子。這些年,行走在人世間,沈繁星用過幾次幻術,自詡自己技藝還不錯。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謝時宴不過是一眼,便認出了她是冒牌貨。
「你是誰?」男人一把掐住沈繁星脖子,眸色狠厲,殺意乍現。
沈繁星自知已經被識破身份,也不再隱藏,將自己變成了原來的模樣,趁謝時宴失神之際,一掌拍在謝時宴的肩膀上,退避三舍。
她似笑非笑看向男人,「陛下倒是好本事呢。」
「你是?她呢?你將她藏到哪兒去了?」自己的猜測得到印證,男人臉色驟然變得冰寒。
「自然去了她想去的地方。」沈繁星理了理自己微亂的衣襟,涼涼看向謝時宴,「陛下如今江山在手,美人在側,為何還要對郡主苦苦相逼呢?」
「這是朕與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可是,你一直都在欺負她,就連我這麼一個外人都看不過去了呢。」讓她忍不住想要出手,她突然有些好奇了,想在離開之前探一探謝時宴對林夢珂究竟是何態度,一瞬不一瞬盯著眼前男人,笑問,「陛下,你喜歡夢珂吧?」
見男人臉色驟變,沈繁星很快便知曉答案。她嗤笑了聲,多麼可笑啊,原來謝時宴真的喜歡林夢珂呢。
這算什麼呢?
謝時宴似乎被沈繁星臉上的笑容激怒,「嘩」地一聲拔出常見,徑直襲向沈繁星命門,冷聲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想不到堂堂大趙天子竟然連喜歡一個人都不敢承認。」沈繁星張開雙臂,身形迅速後掠,只見她一個轉身,笑著沖身後拔劍之人揮了揮手,「陛下,再會了。」
說著,沈繁星凌空躍起,信手捏了個遁身訣。
只是,就在她以為自己能逃之夭夭的時候,天空中卻突然現出一張布滿符咒的大網,將她生生框死在大網之內。
怎麼也來她那一套?
沈繁星不悅皺眉,飛身從一名侍衛那裡奪過佩劍,飛身狠狠朝那大網劈去,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明明她用了十層的靈力,那大網依舊巋然不動。
很顯然,在這皇宮之內,有比她修為還要高深的修士。
眼見那大網越收越緊,沈繁星心頭咯噔一下,看來自己這次怕是也要吃下這暗虧了。
哎,她輕敵了。
當沈繁星被關進水牢的時候,她有些懊悔。早知道謝時宴身邊還有此等術士,她就應該做萬全準備。不過,她又有些慶幸,因為林夢珂懷有身孕的緣故沒有用遁地術帶走林夢珂,否則的話,怕是她和林夢珂二人都逃脫不了。
水牢陰冷潮濕,不見天日,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霉臭味,偶爾沈繁星還能聽見老鼠的吱吱聲。
沈繁星雖然經常將自己變成小老鼠,平生卻最怕老鼠。聽到老鼠的叫聲,沈繁星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根根豎起,恨不得立刻逃遁。
只是,這水牢里似乎是由特殊材料建造,沈繁星在水牢內,竟是半分靈力也使不上。沒有靈力,沈繁星與凡人無異。
她不能施法術,更無法用楚衍之留給自己的樹葉和他聯繫。
沈繁星睨了眼手中樹葉,默默將樹葉收回,只能希望楚衍之辦完事後能儘快回來。他修為那麼高,找到自己應該不難的吧。
只是,沈繁星最先等到的不是楚衍之,而是謝時宴。
男人一身明黃龍袍,渾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沈繁星瞧了瞧男人那張臉,總算有些明白為何林夢珂喜歡了他那麼多年。
不過,這人長得好看,說話的語氣卻不怎麼好,只見他冷冷看向沈繁星,聲音冷若寒冰。
「她在哪裡?」謝時宴讓人幾乎翻遍了皇城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沒有尋到林夢珂的身影。
沈繁星似笑非笑看向眼前之人,幽幽開口道,「陛下,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男人冷笑了聲,「你若是不願開口,朕自有辦法讓你開口。」
「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沈繁星頓了頓,視線輕飄飄從謝時宴臉上掠過,「更何況郡主根本就不想見你。」
「如此不識抬舉,看來只能用些手段將你的嘴巴給撬開了。」只見謝時宴長臂一揮,冷然開口,「把她拖出去,上刑。」
尖利的鐵針緩緩刺入沈繁星的食指,銳痛隨之傳來。十指連心,哪怕沈繁星不怎麼怕痛,冷汗還是不受控制從額頭滲了出來。
臉上的血色層層褪去,沈繁星咬唇忍受,臉哼都沒有哼一聲,待到痛意綿長麻木,她緩緩抬眸看向對面端坐在木椅上的謝時宴,吃力開口道,「我說過的,無論你對我如何,我都不會向你透露一個字的。」
謝時宴凜冽的眸光落在沈繁星身上,嘲諷地牽了牽唇,「好啊,那朕今日便要看看,我們誰磨得過誰。」
男人話音落地,又一枚鐵針一點一點刺入沈繁星另外一根食指。
沈繁星吃痛擰眉,綁在刑架上的手指一點一點收緊,她死死咬著嘴唇,仿佛這樣能夠緩解幾分身上的痛意,直到濃烈的血腥氣瀰漫整個口腔。
這個時候,她忍不住想起楚衍之來。明明最初她視楚衍之為洪水猛獸,可是在危難的關頭,她第一個想到的卻還是他。
她告訴自己,再堅持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楚衍之說過的,她只離開幾日,不日便會回來尋她的。
只是,沈繁星等了又等,直到十根手指頭都插滿了鐵針,直到痛得幾近暈厥,仍然沒有等到楚衍之。
「陛下,人已經暈過去了。」
謝時宴冷冷睨了眼沈繁星無力垂下的頭,眼裡沒有一絲的動容,冷聲道,「那就想辦法把她弄醒,朕今夜一定要得到答案。」
林夢珂懷有身孕,孤身一人,他不敢想像,她一個人在宮外,該怎麼生活。只要一想到林夢珂生死未卜,謝時宴就心急如焚。
沈繁星是被冷水給潑醒的,當她醒來的時候,謝時宴不知何時竟來到她的身前。
在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帶血鐵針,那是剛從她手指上拔下來的。
只見他饒有興致地睨向沈繁星已經癒合了些許的傷口,輕笑出聲,「想不到你的傷口會自動癒合,不過也好,這樣我們才能繼續玩兒下去。」
謝時宴臉上明明帶著笑,卻讓沈繁星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來,令她脊背生寒。
果真她的預感是正確的,下一瞬,男人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隱去,冷著聲音道,「你可以繼續堅持。只是,朕問你一次不答,就讓人剁掉你一根手指,你覺得這樣如何?」
沈繁星笑了笑,虛弱地開口道,「我可以選擇不和你玩兒嗎?」
男人搖了搖頭,「不可以。」
沈繁星輕笑了聲,「我終於知道郡主為什麼要離開你了。」
提到林夢珂,謝時宴像是被觸到了逆鱗,眼裡騰起殺意。
不過很快,他眼底的殺意又層層隱去,薄唇冰冷無情地吐出幾個字,「把她的拇指剁了。」
沈繁星活了千百年,從未像現在這般想要結果自己。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不死不滅,若是她能像尋常人那般該有多好。
現在想想,哪怕是死也成了奢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指腳趾被謝時宴一根根剁掉,然後又一根根長出來,如此循環往復。
只是,這一夜,謝時宴終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面派人加大搜索範圍,只要得空,便會來地牢里折磨她,仿佛這般,才能壓住他心裡的恐懼與不安。
地牢里暗無天日,沈繁星不知在地牢里呆了多久。她只能憑藉直覺,在地牢的石牆上一筆一筆刻畫出痕跡,想要藉此來記錄時間。
只是,楚衍之食言了,她在是牆上刻滿了正字,楚衍之依舊沒有來尋她。
她曾聽世人道,天下男子皆薄倖,久而久之,沈繁星也開始懷疑,是不是楚衍之也忘了她。
畢竟,她和楚衍之並未認識多久。
每次被行刑,沈繁星痛得半死不活的時候,她就恨楚衍之恨得半死,他明明說過要娶她的,可到頭來呢,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見了蹤影。
不過,每當沈繁星沒那麼痛的時候,她又會安慰自己,興許楚衍之只是有事耽擱了,又或者這地牢太隱秘,他尋不到她,所以才會這般。
再後來,沈繁星對楚衍之夜不恨了,甚至想起他的時間都極少。她開始想林夢珂,想自己這一遭虧大發了,明明不過是為了積點兒德,到頭來卻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想想的確是挺憋屈挺不值得的。
眼下她被困在這裡半死不活,知不知曉過去,又有什麼關係呢。
到了最後,沈繁星什麼也不想了,不再想起楚衍之,不再想林夢珂,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那麼想了,直到某一天,囚室大門被人從外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繁星,繁星」
沈繁星愣了愣,眼珠木然地轉動了一下,良久才聽出這聲音的主人。
「沐知衡?」她的聲音因為長久折磨沙啞,她睜開眼,努力想要看清來人是不是沐知衡,努力半天眼前還是一片模糊。
沐知衡從身上撕下一塊絹布,將沈繁星的眼睛蒙上,隨後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低低解釋道,「你在這裡待了太久,眼睛應該傷到了,暫時見不得強光。」
沈繁星在沐知衡懷裡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將頭靠在他的胸膛,有些好奇問,「你是怎麼尋到這裡的?」
「玉佩。」
沈繁星這才後知後覺想起,當初離開冥界的時候,沐知衡的確給過自己一枚玉佩。
沈繁星只知道那枚玉佩價值不菲,卻不知在那玉佩里,有沐知衡的心頭血,通過心頭血,沐知衡能感應到沈繁星的位置。
上次在獵場被楚衍之重傷,沐知衡在冥界養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前幾日,他身上的傷才好了七七八八。
傷好之後,沐知衡不放心沈繁星,便開始尋找沈繁星的下落,卻不想沈繁星竟被關在了趙國皇宮不見天日的地牢里。
沈繁星聞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她忍不住想,既然沐知衡能夠通過玉佩尋找到她的下落,那麼楚衍之呢,他修為比沐知衡還要高出許多,尋找她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吧。
她越想越心涼,索性不再想這一切的彎彎繞繞,默不作聲地窩在沐知衡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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