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這是花想容第二次進葬劍冢這個小空間,她在裡面穿梭,頗有些如魚得水的感覺。
她慢慢地感應著,那種共鳴感越來越強烈,直到她走到了一把劍之前。
這把劍看上去非常地……普通。
是的,就是普通。遠遠沒有當時紅塵眾生劍那種光華內蘊,大氣磅礴的感覺。也比不上碧波劍的層層迭迭,飛鴻劍的輕靈自然。甚至都沒有思無涯的傲骨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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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水平並不高明的鐵匠的隨意之作,在齊州地攤買的劍也比眼前這柄劍要鋒利幾分。
花想容不由得有些驚奇,想不到能與遠在雲州的自己產生共鳴的劍竟然會是眼前這一把。
雖然驚奇,但她深知能入葬劍冢的劍都不是凡品,眼前這把劍應該不是看上去這麼簡單。所以猶豫了片刻,她還是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劍柄。
在握住劍柄的一瞬間,她知道了這把劍的名字。其名為「凡鐵」。
她對葬劍冢中的劍知之甚多,但也不是全都了如指掌。比如這把名叫「凡鐵」的劍,她並不知曉其來歷。
她嘗試著拔出劍,然後順著自己的心意揮出了一劍。
剎那之間,葬劍冢內竟然響起了連綿不絕的劍鳴聲,似乎是所有劍都在呼應剛才的那一劍。
「誒,你這麼博學多才,無所不知的,剛才是怎麼了?」
葬劍冢的另一邊,某個隱秘的角落裡,洛九魚對著一柄劍問道。
她對面的劍動了動,瓮聲瓮氣地說:「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小姑娘,不一般吶。」
「老頭,說話別說一半,我也知道她不一般,到底是哪裡不一般啊?」洛九魚說道。
「不可說,不可說。」她對面這把會說話的劍依舊是瓮聲瓮氣,故作高深地說。
洛九魚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不知道吧。」
對面通體呈漆黑的,劍柄是深紅色的劍里蒼老的聲音笑呵呵地說:「小丫頭片子別激我,天機不可泄露。」
洛九魚看了看它,轉身要走。
「小丫頭,你不打算帶上我老頭子嗎?」那劍在她身後有些急切地問道。
「我又不是劍修,要你何用?」洛九魚反問道。
老頭的聲音一下子蔫了:「我只想著你和我氣息相似,可以帶我出去,倒是沒想過你不是劍修。」
「那你是修哪個道的?」它問道。
「我是箭修,弓箭的箭。」洛九魚回答道。
「箭修?」老頭喃喃道,「莫非你是……怪不得你能遇到那小姑娘,一切都是命啊。」
老頭在那兒嘀咕什麼,洛九魚沒聽清。
「能讓我看看你的弓嗎?」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老頭問道。
洛九魚覺得讓它看看也沒什麼壞處,就把自己那張射殺了黑羽的弓拿了出來。
「果然是它啊。」洛九魚面前的劍微微顫動著,她的弓也若有所感,和劍有了共鳴。
「小丫頭,在修真界和人間行走,你的身份可是大秘密,一定要藏好嘍。」
「知道了。現在,趕緊讓我出去,不然想容會著急的。」洛九魚算算時間,花想容應該也要出去了。
話音剛落,洛九魚就感到在萬劍峰頂大石台上牽引她的那股力量又出現了。眼睛再睜開,她已經又到了石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花想容感到有些震撼,她沒有想到手裡這把劍竟然會引起葬劍冢內所有劍的劍鳴。
有名劍出世時,其他劍會發出嗡鳴聲與之相呼應。呼應的劍越多,說明出世的劍品階越高。
比如當年馮玉卿拔出紅塵眾生劍,幾乎天下所有劍修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劍在微微顫動。
就在揮出這一劍的時候,她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種力量。那是……當時「劍」的木劍所具有的力量!
所以這凡鐵,走的是凡人劍道。
這邊葬劍冢內花想容在感知和思索,外邊的修真界,各地的劍修大能,也沒有閒著。準確地說,是炸開了鍋。
慕容麒原本正在和李慕過招,突然感受到手裡的「藏鋒」有了顫動和嗡鳴,這種感受的來源,是葬劍冢!
她將劍收回了鞘,在李慕如蒙大赦的感激目光中望向了萬劍峰頂。
又有名劍出世了麼?而且品階很高。是那個妹妹口中天賦異稟的滄州花氏二小姐嗎?
慕容麒眯了眯眼,眼中有著戰意燃燒起來。
楚遙正在處理楚家和李家重新合作的事宜,她冷淡的神情微微變了變,感受著思無涯的震動,說:「看來不止是沒看錯人啊。」
李府某處,正在安靜閉關的女子睜開了眼睛:「則鳴,你也感受到了嗎?又一柄神兵出世了。」
或許,到了她應該出關的時間了。
靈州,滄瀾宗,一個藍衣男子,手裡執著一卷書,他的一雙手骨節分明,很是好看。
翻動書頁的手指停下了,他微微捏住泛黃的紙,想起上一次有這種氣勢,還是紅塵眾生劍出世的時候。
「碧波,這一次,我們不會輸給她了。」藍衣男子輕聲說道。
靈州的另一處,自己和自己下棋的女子正在凝神苦思。
「師父,您說,此局何解?」她問道。
自然是沒有人回答她的。片刻之後,女子執起白子,「啪」地一聲落在了棋盤上,響聲迴蕩在空寂的房間。
「我想,您的答案是正確的。」她說道。
在北方極寒之地無人的雪峰上,大雪掩埋了一個山洞。
在風聲雪聲的呼嘯中,掩住山洞的雪突然全都散開。一個面容還年輕,但是已經青絲變白髮的女子從山洞裡走了出來,望向齊州的方向。
「飛鴻,又有對手了,不是嗎?」她輕撫著自己手裡的劍,指尖擦過劍鋒,一串血珠還沒有落到地上就化成了冰。
某個空曠的原野里,正在蹦蹦跳跳四處揪光禿禿樹枝上的枯葉玩的小女孩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出現了茫然之色。
「姐姐……玉,玉卿?」她第一次從嘴裡說出了這個似乎已經和自己相熟很久的名字。
「發生什麼事了嗎?」身著黑衣,蒙著面紗的女子恭恭敬敬地問坐在青銅座上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很美,但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一個一動不動的,精緻的木偶。
她的嘴唇蒼白,微微張開,聲音虛無縹緲地說:「我要出去。」
黑衣女子一驚,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
女人說:「沒有原因。」
她的話說得有氣無力輕飄飄,但黑衣女子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在這種壓迫下她差點兒就跪下去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另一個女子,一身紅衣,冷汗直流不敢抬頭,赫然正是雲姬。
「知道了,靈皇殿下。我會吩咐下去,您要出關了。」黑衣女子說道。
「雲姬,你先起來吧。」她又對跪在地上的雲姬說道。
「多謝大祭司。」雲姬連忙起身,恭敬地退到了一邊。
坐在青銅座上的女人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下來,在大祭司和雲姬的目送下走出了大殿。
九獄海的深處,被幾條粗大的鎖鏈束縛著的什麼東西,劇烈掙扎了起來。
九獄海表面翻騰著黑色火焰的海水似乎更加沸騰了,海浪一陣大過一陣,咆哮著撞擊海岸。像是一直在悽厲號叫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一直在吳素的聽藍戒里沉寂的畫,上面的那如同小兒塗鴉一般的盤盤道道的線條,突然動了起來。
重新組合之後形成的圖案,如果花想容此刻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那是當年她取得上清空明訣時空曠房間中央的蒲團。
線條還在動,又分別變成了房間四方牆壁上的壁畫。
最後,又恢復了原狀。
妖族內鳳凰族某處,原本一直沒有任何聲息,好像沒有人的地牢里,微微有了呼吸聲。
似乎已經死去多時的女子試圖掙扎著睜開眼睛。她想,自己還不能死。
她似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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