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雲姬沒顧得上收拾黑羽的屍體,急急忙忙地縱身飛掠而去。
她一路到了楚府,正準備進入書房,碰上了也來書房的楚遙。
楚遙見到她,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一成不變的冷漠。她的目光淡淡地在雲姬身上打量了一圈,心想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黑羽這次沒有跟在她身邊,是被那兩個女子給殺了吧。雲姬的氣息也有些不穩,應該是受了傷。
她沒有與雲姬搭話,徑直走上前,去敲書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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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楚恆。他看起來精力充沛,氣息平穩,顯然是剛剛修煉結束。
雲姬和楚遙一起進去了。
關上門之後,三個人之間默默無言,最終,雲姬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和黑羽沒能殺了她們,黑羽死了。」她對楚恆說道。
楚遙挑了挑眉,沒想到雲姬這麼直接,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暗暗戒備了起來。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移向楚恆。看來他們兄妹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哦?怎麼死的?」楚恆問道。
雲姬皺了皺眉,她覺得楚恆和之前很不一樣。楚恆天賦平平,實力一般,因此之前和他們說話都帶著一點兒小心翼翼。但是現在,他說話的語氣,分明是平視甚至是俯視。
「被那個偷了你的鮫珠的白衣女人給殺的。她很厲害,黑羽用了那一招,還是被她給殺了。」雲姬回想起來依然感到心有餘悸。
「她有一張弓,那張弓應該是個很厲害的法器。她一箭射過去,黑羽就直接死了,甚至屍身也被溶解了。」她又補充道。
要知道,「血狂」的原理是燃燒使用者的血液,所以它身上才產生了濃郁的血氣。這種方法會讓黑羽在短時間內實力迅速提升,皮膚更加堅韌。
它身體周圍的血霧也可以阻擋遠程攻擊,保護自己。但這些,在那一箭之下都沒有用。洛九魚一箭射出來,突破所有的防禦,毫不留情地洞穿了黑羽的咽喉。
「那倒是有意思了。」楚恆說道。
「還有另一個,她是劍修,但是劍術超乎想像地高明,她用雁過留痕向黑羽下殺手,導致黑羽在二人圍攻之下走投無路,才用了那一招。」雲姬接著說道。
她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理智,復盤剛才的戰鬥,除了洛九魚的驚天一箭,花想容之前的雁過留痕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否則,他們不會敗得這麼快。
「雁過留痕?可是那個女子看起來非常年輕,這位姑娘可看得真切了?」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楚遙問道。
「我不會看錯的,的確是雁過留痕。」雲姬說道。
「所以黑羽死了,鮫珠也沒有找回來。」楚恆陳述著事實,語氣中有一些不滿。
雲姬不語,這一次確實是他們輕敵了。黑羽死了,自己回去也不是很好交代。
「三妹,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楚恆問楚遙。
楚遙微微一笑,猶如冰雪生花:「沒什麼,只是有一事不明,想問問兄長。」
「什麼事?」楚恆問道。
「她是應靈眾的人嗎?」楚遙手指著雲姬,說的是疑問句,語氣卻頗為篤定。
「三妹,應靈眾是什麼?你從哪裡聽來的如此荒謬的閒話?」楚恆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反問楚遙。
楚遙冷冷地說:「二哥既然說不知道什麼是應靈眾,那不妨讓我試一試。」
還沒等楚恆問她怎麼試,楚遙已經一掌拍出,旋即拔劍向雲姬動手。
雲姬下意識地擋住她的攻擊,兩個人瞬間纏鬥在一起。
齊州有萬劍峰葬劍冢,齊州的修士多劍修,齊州的兩個大家族,李氏和楚氏,都是劍修世家。
楚遙的天賦和花嬋玉持平,在修煉上遠遠走在兩個哥哥的前面。她在三年前就已經於葬劍冢尋劍,那一年她20歲。她拔出的劍名叫思無涯。
雲姬當然只能拿出寒淵悲風扇迎戰,她一動手,立即就暴露了魔修的身份。
「二哥,她果然是魔修,快來幫忙!」楚遙對楚恆喊道。
楚恆最開始沒動,後來慢慢起身,同樣出劍,劍尖直指楚遙的咽喉。
「二哥,你這是幹什麼?」楚遙後撤幾步,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我倒要問問,你要幹什麼呢?三妹。」楚恆冷笑著說道。
「現在這樣,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他對楚遙說。
「二哥,看來老頭子最後選你做家主果然沒錯,你比我想的要聰明。」楚遙也懶得再和他演了,眼中的冷意和厭惡再也不加掩飾。
「三妹,如果你不這麼做,我們兄妹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的。」楚恆有些遺憾地說道。
「哦?我可不這麼認為。我猜,如果這位姑娘和另一個人把那兩個女子殺了,接下來就該我了吧。」楚遙語帶譏諷地說。
「就像你對大哥。你這個人疑心太重,嫉妒心強,狂妄自大,總覺得世界應該繞著你打轉。可惜啊,你一直不能如願以償。」
「大哥比你聰明,比你得人心,我的天賦比你們兩個人都強。本來這楚家的家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楚遙說著冷笑了一聲。
「要不怎麼說二哥你聰明呢?給楚軒下藥的人,是你;在家族內部造勢說女子不能做家主,給老頭子施壓的,也是你。」
「閉嘴!」楚恆高聲說道。
他是一個自傲的人,一直告訴自己,只有他才配得上家主之位。此刻被楚遙戳破了自己的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
「二哥怎麼敢做不敢認呢?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做了這麼多惡事,也不怕遭報應嗎?」楚遙質問他。
「報應?我倒想問問,楚遙你不怕遭報應嗎?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楚恆反問道。
「我清楚得不得了。事實上,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楚遙說道。
她對父親的偏心不滿已久。就因為她是女子,就失去了繼承楚氏家主的資格。楚軒不如她強大,楚恆沒有她聰明,他們兄妹三人原本就是她更配當楚家的家主。
她為什麼不爭?她憑什麼不爭?既然楚氏家主繼承是有能者居之,那憑什麼要從一開始,就剝奪她的資格?
她一個人當然沒有辦法與整個楚家抗衡,楚氏既然奉楚恆為家主,就不是她一人能敵。她只好假意為他做事。
這幾年冷眼旁觀,眼看著楚軒一命嗚呼,眼看著楚恆的位置越來越穩。不過機會還是讓她找到了,楚恆為了追求力量,竟然和應靈眾的人攪在了一起。
應靈眾這幾年在修真界為禍四方,人人得而誅之。楚恆真的是瘋了。
「你就不怕楚氏的宗祠刑罰伺候嗎?」楚恆說道。
「宗祠刑罰伺候的人應該是你,楚恆。你與魔修來往,正道容不得你。」
楚恆大笑了起來,剛剛修煉完魔功,又被楚遙的一番話刺激,他看起來有些癲狂。
「三妹,正不正道,強者說了算。就比如只要我現在殺了你,你才是勾結魔修的人。」
「就憑你?」楚遙不屑地問道。
楚恆的神情更加癲狂了,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又突然咧開嘴笑了。這笑容中蘊藏著無盡的瘋狂。
「我知道,你和楚軒,你們從小就看不起我。你們覺得我不夠聰明,不夠強大,我的努力在你們的眼裡不值一提!所以,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他咬牙切齒地說完了這一番話,眼睛已經徹底通紅。他的右手出現了一團黑色的霧氣,他的劍在黑霧的籠罩下逐漸出現了黑色的紋路,他的氣息也前所未有地強大起來。
「你果然修煉了魔功。」楚遙並不意外。
她手中的思無涯隨著主人的心念一動,兄妹二人動起了手。
楚恆原本不是她的對手,但此刻在魔功的加持下,他和楚遙打得難解難分。
雲姬在旁邊觀戰,臉色變幻不定。她沒想到,楚恆竟然真的把那功法修煉成功了。此人雖然天賦不高,但他的野心和對力量的痴迷,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修行一途,一念成仙,一念成魔。心魔起來之後,執念重重成為魔障,道心自然是不穩破碎,魔心卻很容易成。
按理說楚遙這幾年的執念也強,也是有心魔的,但她最終沒有墮魔,而是尋了自己的道,即所謂思無涯。終究是她心性更為堅韌,也比楚恆豁達。
咬了咬牙,雲姬還是拿起寒淵悲風扇,向楚遙攻了過去。畢竟他們和楚恆有合作。
但是三枚小巧的梅花鏢和兩柄劍,三個人幾乎同時出手,擋住了她。
除了洛九魚和花想容,趕來的人還有李麟。不過出手的人並不是李麟,而是另一個人,一個在花想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是李慕。他回到齊州李氏了。
「雲姬姑娘,人家兄妹打架,你摻和什麼?」洛九魚笑著問道。
「是你!」雲姬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同時還有一絲畏懼。黑羽的死帶給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楚遙,你果然是好算計!竟然把李家的人也引過來了。」楚恆怒極反笑地說道。
「二哥,你與應靈眾的魔修為伍,修煉魔功,根本就不配做楚家的家主。今天,我就替楚氏的列祖列宗清理門戶。」楚遙說道。
「你真的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楚恆的唇角掀起一抹冰寒的笑容,冷聲說。
楚遙不置可否,她將劍尖微微下壓,然後縱向斬出一劍。
空氣的溫度瞬間降低,天地間的水汽似乎都凍結住了。楚遙的一劍化成了一條冰龍,呼嘯著向楚恆襲了過去。
這是她的絕技,冰從龍。原本就不是很大的書房在兩個人的打鬥之下已經被掀翻了屋頂,他們立在屋檐上。
原本楚恆是萬萬擋不下這一招的,可是這一次,他擋了下來。不但擋了下來,冰龍還在他的黑霧中化成了粉末。
「楚遙,你以為我還和以前一樣嗎?」楚恆冷笑著對楚遙說道。
「魔功邪術,這就是你的底氣嗎?」楚遙問道。
「那二哥你今天可要失算了。」
楚遙似乎早已預料到了楚恆有這一手,絲毫不感到驚慌。
她從懷裡拿出了一面銅鏡。銅鏡看起來很古樸,鏡面黃蒙蒙的,用來梳妝效果肯定不是很好。
「伏魔鑒!」楚恆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就是楚家世代流傳下來的至寶,聽說當年楚家的先祖也是仙人,也參加了千年前的仙魔大戰。這伏魔鑒,就是楚家先祖當年用以和魔族對抗的法器。
楚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楚遙口中的老頭子,他們兄妹三人的父親,把伏魔鑒交給了楚軒。楚軒去世以後,這伏魔鑒就到了傅連曦手上。
楚恆一直糾纏著傅連曦,一方面是喜歡她,另一方面就是為了伏魔鑒。
但是傅連曦從來沒有理過他,也一直不肯說出伏魔鑒的下落。
現在在楚遙的手中見到它,楚恆不由得怒氣上涌,他罵道:「傅連曦這個賤人!」
「楚恆,你何必遷怒於她呢?你們兄弟,一個說喜歡她,卻從來沒有問過她的意思就娶了她,另一個,更是從來沒有拿她當人看。她在你眼裡就是一個工具,不是嗎?」
楚遙淡淡地說著,目光移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此時天空下起了小雨,傅連曦撐著一把傘,一襲水藍色的衣衫,靜靜地佇立著。
正如洛九魚所說,傅連曦長得非常好看,一雙似乎總是很溫柔的眼睛,白皙的肌膚,烏黑的長髮,看著很柔弱。
但她站在那裡,卻無端讓人感到有幾分韌勁。就好像是風雨中挺拔的修竹。
「楚家的恩,我已經還完了。」傅連曦說道。
花想容隔著雨幕遠遠地看著她,她看著楚遙,眼神中流露出了感激。
楚遙要權力,她要自由,所以那一晚兩個女人之間很快達成了協議。她們並不算熟悉彼此,但她們彼此信任。
這或許就是一種無聲的默契吧。花想容由衷為傅連曦感到高興。她終於可以走了,以後,傅連曦就只是傅連曦了。
「謝謝,再見。」她轉身消失在了雨中。
這算是為了口醋包餃子吧,確實是我一直想寫的情節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