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你一次,不足解我心頭之恨
第6章 殺你一次,不足解我心頭之恨
「我們又何嘗不想食白面,可在當時那種情景,若是沒有長生將軍,我們可能連摻了沙子的粗糠也吃不到。」
「只要能填飽肚子,樹皮,樹根,乃至石頭子,我們也能往肚子裡咽。」
「正是因為有長生將軍才能有我們這些草民的現在。」
「我們是真的希望長生將軍能夠長命百歲啊。」
直至回了王城,漢子的話也不時在武明月的腦海中迴響。
一時之間。
原來已經清晰了的顧長生形象再次變的撲朔迷離。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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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明月不經皺眉。
他謀逆朝堂,屠殺皇子,一介異姓王候卻企圖改朝換代。
可在百姓們眼中。
卻是可以冒著砍頭風險,偷建長生牌位的大善人。
武明月不明白,也想不通。
與顧長生有關的帳目查清了。
對方不僅沒有在其中利用職務之便謀取私利,相反所做的都是一些造福百姓的事件。
在某些地方。
武明月甚至覺得,連她或許也不會有顧長生處理得恰當。
將白面換做粗糠。
給更多的饑民帶來了填飽肚子的機會。
再往粗糠中摻入沙子。
除非餓急的人,渾水摸魚者必然難以下咽。
那些地方豪紳,哪怕只是府中的園丁,平日裡的食物也比饑民好上十萬倍。
哪能受得了這樣的苦。
但同時這些人都是收到了自家老爺的命令,不得以為之,自然不敢將這件事情聲張。
於是乎,這些渾水摸魚的人,倒也真就成了渾水摸魚。
武明月的一顆心徹底亂了。
因為在她回到王城後仔細對過了國庫的帳目,確實存在過這十二枚從未出現過的金牌。
也就是說。
顧長生筆記上的記述屬實。
當年。
若不是對方那毅然決然的一刀。
自己現在,已經被嫁往金國與那些匈奴進行聯姻。
武明月的瞳孔收縮,如遭雷擊。
在她心目中,猶如千古君王,安天下太平的父皇,竟當真如此昏庸。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若當年的大周朝當真如此。
我周朝,又何能平定天下,讓天下蠻夷俯首稱臣。
萬國朝拜。
武明月只覺得胸口刺痛。
她認為賢良淑德的父皇,曾經是如此昏庸無能,妄信宦官。
反而是那個,被她認為是亂臣賊子的顧長生,挺身而出。
武明月臉色淡漠,眸光幽深,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誰也不知道這位女帝內心在想什麼。
即使,筆記上的內容是真的。
顧長生也是抱有目的潛入大周王朝。
對方在筆記開頭提到的任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所有人,包括發生的這些事都只不過是對方為了實現目的的布置。
武明月雙眼微眯。
她記得,當年王守將大敗匈奴,立下赫赫戰功。
之後,卻離奇在家中自縊。
而顧長生也是在這個時候崛起,接管了曾經的邊疆大軍,手握兵權。
並且,王守將死後,其家屬便被接到了顧長生府中,之後蹤跡全無。
想到這兒,武明月漆黑眸子裡,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
難道對方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在策劃謀反。
欺君之罪,乃是禍連九族之大罪。
想必王守將正是被顧長生以此為要挾,為保全家人,不得已選擇自諡。
顧長生利用了王守將心中對匈奴的仇恨,在王守將選擇替他隱瞞的同時。
也在他的手上留下了致命的把柄。
正是因為這點,顧長生之後才能在軍中屢立奇功,步步高升,封王成侯。
當真是好生的算計。
好大的魄力!
連武明月都不由感慨,顧長生這一步棋走的有多麼大膽。
一旦王守將有任何的不配合,沒有選擇繼續戰爭,而是班師回朝。
那這禍連九族的罪名,便得由他一個人承擔。
不僅僅是魄力,還有對人心的極度掌握。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顧長生才能以一個異姓王侯的身份,險些奪了她大周朝的江山。
「殺你一次,遠遠不能解我心中之恨。」
撫摸著手中的筆記,武明月面露寒芒的喃喃自語。
她倒是要看看。
顧長生,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從一個邊疆士卒,成長到之後禍亂朝堂的大反賊。
隨著泛黃的紙頁在武明月的手中被緩緩翻動。
那段被塵封許久的往事,也漸漸浮現於她眼前。
儘管老將軍和顧長生將一切的罪責推到了山賊劫道之上。
可連續十二道金牌通通被山賊劫走。
哪裡的山賊竟然這麼大膽,又哪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朝堂之中都是心照不宣。
只不過礙於他收復邊疆的功績,連老武皇也不方便卸磨殺驢。
同時那一日死去的傳旨太監,乃是朝中最有勢力的大宦官秦檜的心腹。
如今神秘失蹤。
自然也讓這位武皇身旁的大紅人盯上了當時的王飛虎。
經過後續不斷的煽風點火,也讓那位深信宦官之言的武皇下定了決心。
將不可功高蓋主。
如今平定邊疆的王飛虎,在將士們口中,百姓們眼中的名望聲望,都已經威脅到了他這個帝王的地位。
於是乎,一封賜死詔書被秘密送到了王守將府中。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看著手中的詔書,王飛虎雙眼含淚,連聲音中也多了些顫抖。
事實上,他早已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他錯了嗎?
不。
哪怕時間倒流,讓他再選一次。
他也依然會這樣做。
邊疆之亂已經持續太久太久,期間死去的將士不計其數。
有數不清的百姓在這場戰爭之中流離失所。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戰爭的勝利。
曾經犧牲的那些戰士用血肉換來的捷報終於要來臨。
卻要因為朝堂中一位宦官,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放棄。
王飛虎絕不允許。
「只是我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是你小子來送我上路。」
一如那日的對視。
冷漠的臉上帶著平淡。
只是少年已非當年的少年,也不再只是邊疆大軍最普通的一名士卒。
而是他最為信任的副將。
多年征戰。
讓對方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那是只有從戰場上,才能攜帶下來的殺伐之氣。
可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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