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偷聽

  第171章 偷聽

  鍾嘯雲的態度實在匪夷所思。

  他現在這樣子，很難讓人將眼前的人，與節目剛開始時那個私下炸裂發言的戀愛腦聯繫在一起。

  孟雲達沒有立即答應，一是真覺得鍾嘯雲這樣自毀有些可惜，二也是因為，他信不過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反水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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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一對方是聽了趙明濤甚至是更高層的指使，特意過來當臥底的呢？

  誰也說不好，畢竟鍾嘯雲能從一個籍籍無名的糊咖混到如今，在沒出事之前都已經搭上新晉小花宋夢然炒cp了，他背後獲得的利益、未來能夠得到的利益，都是巨大的，平白放棄乃至於徹底與資本反目，不懷疑才不正常吧？

  孟雲達沒吭聲，手裡拿著自己的保溫杯陷入沉思，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鍾嘯雲並未被他的態度激怒，只是笑道：

  「我可以理解您的顧慮，所以，我手裡拿著的證據您可以先看看，如果這些東西真的有用，再答應也不遲。您覺得這樣是不是更加妥當？」

  孟雲達頗為詫異地再度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小藝人今天的表現，屬實有些驚人。

  就不怕拿出證據之後分量不足，抑或是自己看到了證據可以直接把鍾嘯雲踢出局，自己派人按著線索去找嗎？

  鍾嘯雲怎麼就敢如此篤定，自己看了東西就一定會答應合作幫忙呢？

  辦公室內寂靜片刻。

  沒等到雙方其中一人開口，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

  孟雲達拿起聽筒，嗯了聲，沉默地聽完內容，才對著話筒說：

  「請他上來吧。」

  他擱下電話，看向鍾嘯雲時，表情已經有些微妙了。

  鍾嘯雲心裡忽然湧上不安——

  是誰來了？為什麼孟雲達會用這種看自己？

  這人一定是跟自己或是跟趙明濤有關的……不，跟自己有關係的人，沒幾個人能直接找到川南台台長辦公室來，還能讓孟雲達見一面。如果孟台長有那麼好見的話，他就不用這麼費勁巴拉地爬樓梯上來，又在男廁所里躲了那麼久，才見到對方了。

  對方，是可以光明正大告知川南台工作人員，自己要見孟雲達，而孟雲達也必然會答應的，這種身份和角色。

  誰呢……誰呢？

  鍾嘯雲按捺不住，整個人坐直，身子前傾，以一種詢問又小心翼翼的姿態：

  「孟台，是誰要見您，這能說嗎？」

  孟雲達喝了口茶，嘆道：

  「還能是誰啊。」

  「趙明濤在節目上鬧出那麼大的亂子，川南台又讓他們物理意義上的與世隔絕了，現在無雙影視應該已經急得屁股冒煙了吧，又沒幾個人能有本事來找我的麻煩。」

  「確實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那個誰，你們劉董來了。」

  「噢不對，我記得你的經紀約不是無雙影視的，應該不能說是你們劉董？」

  鍾嘯雲嘴角抽搐了幾下：

  「您誤會了，雖然我沒有簽在無雙影視旗下，但是我公司老闆就是無雙出身的，只是把業務分開了而已。硬要說，那劉董是我老闆的老闆，也能說是我的老闆。」

  「這不是重點……」

  「孟台，方便給我一張您的名片嗎，我現在先走，等您忙完了再聯繫您。」

  孟雲達搖了搖頭：

  「不方便。」

  鍾嘯雲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如此有誠意了，孟台長還是不肯相信他，還是跟防賊一樣，連張名片都不願意給。

  就因為自己以前是趙明濤的人？就因為自己以前和無雙影視的關係太深？

  好吧，這確實很難讓人相信。

  鍾嘯雲蔫巴了半天，最終點了點頭，有氣無力說：

  「好吧，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找其他辦法……」

  孟雲達打斷他：

  「你明白什麼了？」

  「我不給你名片是因為沒有必要。」

  「辦公室後面有個小茶水室，普通木門不隔音，你進去呆著吧，手機記得靜音，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來，我叫你出來的時候，你再出來，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要有動靜。」

  「這個，我才應該問你，明白了嗎？」

  鍾嘯雲剛剛還黯淡無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他趕緊點頭：

  「我懂，我懂！」

  「您放心，我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孟雲達起身，走到自己辦公桌後的背景牆旁。

  普通領導，甭管自己讀不讀書，反正辦公室裡面一定要安置一堆書籍，那些書看不看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起來得高級，得脫離低級趣味，簡而言之就是裝逼。

  孟雲達跟那種人不同，他恨不得辦公室里全部無紙化辦公，奈何還是有許多紙質文件要簽，所以他只能在辦公室里安置一個不大不小剛好夠用的書櫃，用來放文件，其餘地方打了柜子。

  他有很多衣櫃，一拉開，裡面放著各種顏色的正裝，甚至還有被褥枕套等等，就是傳說中那種把公司當家的無情卷王，這些東西足夠他在辦公室里住一個月不帶回家的。而在一堆衣櫃裡，孟雲達拉開了其中一扇門，露出了背後的別有洞天。

  那居然還是個帶窗戶的房間。

  不大，只有十平米，剛好放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個桌子、保險柜、一個小冰箱，行動自如，還帶了個衛生間——有淋浴的那種。

  這些東西雖然看起來都並不怎麼奢華，只是普通舒適級別的，但滿足日常生活肯定是夠用了。

  鍾嘯雲震驚：

  「您在公司安了個家？！」

  孟雲達嗤笑道：

  「如果遇到什麼上級給的任務晚會，又或者是跟你們那個節目一樣折騰的，忙得腳打後腦勺都說輕鬆了，哪還顧得上回家，你以為長山不是超一線城市就不堵車了？」

  「行了進去吧，老實呆著，再磨磨蹭蹭的，等會兒你們劉董就要跟你撞個正面了。」

  說完，他也沒有搭理鍾嘯雲，就自顧自關了門出去。

  鍾嘯雲有點手足無措，連手該往哪放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坐哪裡。猶豫了半天，他選擇坐在那個看起來像是小餐桌的桌邊，掏出手機把所有音量都給關了，等著外頭的動靜。

  小房間裡安靜極了，外面沒有聲音，裡面更沒有聲音，房間裡的隔音玻璃效果相當好，樓下車水馬龍，愣是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一時間，他幾乎感覺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

  不多時。

  台長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敲響，敲了三聲後，門被推開，工作人員引導著一個中年男人往裡進，自己則站在門口，等人進去之後就輕手輕腳地關了門。

  孟雲達仍在處理工作，聽到聲音後抬頭，看到來人就笑了：

  「劉董，別來無恙啊，咱們都多久沒有見過了！」

  劉雙城看著他那張好似十分正派的臉，恨不能直接把他那張道貌岸然的麵皮給撕下來，好泄泄憤，然而他平時不能，現在還有求於對方，那就更不能有任何脾氣。

  所以，劉雙城只用了半秒鐘就按住了火氣，一邊往辦公室里走，一邊樂呵呵地說：

  「叫什麼劉董啊，老孟你是真生分了，還跟以前一樣叫我雙城不就好了？」

  「忙什麼呢，是不是又住在辦公室里啊，你這勞模勁兒跟年輕時候一樣一樣的，這都做到台長了，也不知道給自己辦公室里放個行軍床，還趴桌上睡呢？」

  他進門後的腳步就比之前慢了不少，步伐變輕，然而一直走到了會客沙發旁邊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孟雲達就看著劉雙城，一步步地走到了自己辦公桌旁，還相當不見外地探頭看了看他桌上的文件，好似自己也是川南台的一員似的。

  他瞥了眼手中的報表，啪地合上，抬頭再看時，表情已經比剛才肅然不少。

  「老劉，你這個動作有點不合規矩吧。」

  「台里有很多秘密企劃案，流出去一星半點都是損失，你還是不要亂看比較好，有事說事。」

  孟雲達把桌上的所有文件都給規置了一番，摞起來放到旁邊，才往自己那張真皮老闆椅上一躺，含笑看向劉雙城：

  「你貴人事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說吧，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咱這麼多年交情，雖然中間有些年頭沒來往吧，但你放心，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肯定盡力。」

  兩人的語氣都很和藹可親，放在外面那必然是二位位高權重又親切的領導，然而他們言語和行動裡帶著的刺也毫不遮掩。

  劉雙城並不在意自己被陰陽的事。他剛剛瞟到的是《親愛的室友》給的報表，好像是報銷用的，其中有不少細節。

  例如，支出最大的一個數字，是四五十萬，後面的明細說是包含了工作人員的出差費用，有機票有船票，購買時間卻在昨天，這代表川南台昨天就已經準備好要去那個島了，甚至還有不少人提前進行了準備，但票的出發時間在今天。

  一個節目組如此匆忙地定下了錄製地點，還沒有派工作人員提前前往錄製地點，幾乎是與嘉賓前後腳趕到的，這說明什麼？

  說明有人替他們提前準備了，不管是落地接待的事宜，還是節目組的錄製事宜。

  誰呢？

  那就得問孟雲達了。

  劉雙城笑容不減，踱步回到會客沙發上坐下，掃視了一圈。

  周圍好像沒有什麼異常，桌子乾乾淨淨，真皮沙發也沒有體溫，沒人在他之前來過。或許，孟雲達跟其他人的來往並不在線下，而是在線上？

  他笑道：

  「時間有限，你也忙得很，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老孟，我希望能夠把趙明濤從節目上撤走，如果你有需求就儘管提，我們無雙影視別的不多，但是影視資源和人力資源管夠。」

  「不論是你想要哪種咖位的藝人、拍什麼節目或者影視作品，我都可以答應，只要你別一口氣把我公司的人全要過去，那都沒問題。」

  「這買賣划算吧？」

  孟雲達毫不意外。

  業內嘛，人情往來也就那點事。如今播出的影視作品裡，有相當一部分爛片看起來陣容十分豪華，比如一位名導、知名編劇牽頭，著名影視公司監製，兩位影帝影后扛大樑，行話說那就是爆相十足。

  按理說這種片子爆冷的可能性很小，不管是名導還是影帝影后，對票房都是很有號召力的，在這個基礎上只要片子質量不錯，回本輕輕鬆鬆。

  然而就這種配置，照樣能拍出一些驚世駭俗的大爛片。

  原因也簡單。

  或許是導演、演員欠了人情，資方牽頭要拍的時候，他們礙於情面不得不參與，這就是俗稱的人情戲。這種片子，挑大樑的人可能連宣發都做得很敷衍，跟完成任務似的，對其沒有任何期待，而事實證明人情戲確實就鮮少有能出頭的。

  除非主創可以頂住壓力，非要拍個好東西出來。

  但主創又不是腦子被驢踢了。覺得不行，愛惜羽毛，那一開始就不會接，接了之後又挑三揀四的要這裡改一筆那裡動一刀，這哪裡是還人情，結仇還差不多！

  劉雙城打的主意顯然就是這個。

  他給的價碼，實際上也足夠誘人。

  不論無雙影視和劉雙城本人多麼私德有虧，幹了多少在法律邊緣反覆橫跳的事，可是有一點得承認，那就是無雙影視選劇本和簽演員的眼光十分毒辣——當然，也可以說是捧人能力強——總而言之結果擺在這裡，無雙影視培養了許許多多的厲害演員，其中不乏影帝影后，或者是黃金配角千年綠葉。

  劉雙城捨得把這些人全部許諾出來，讓他們替自己還這個人情，誠意確實相當足夠，孟雲達也沒什麼理由拒絕才對。畢竟趙明濤才剛來談過，川南台為了把偏科的蘋果影視拽起來，也很捨得下本，這足以說明孟雲達想大力扶持自製劇的決心。

  可是孟雲達沒吭聲。

  半天了，孟雲達才忽然笑了笑，說：

  「老劉啊，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便宜外甥，你這麼捨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不會是有什麼苦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