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老謀深算
第298章 老謀深算
已經回到了節目組總控帳篷內的李文生盯著屏幕看了半天。
然後他轉頭，滿臉木然，對身後抱臂旁觀的夏流咧開嘴，露出一個略顯痴呆的笑：
「你說，這節目一開始是怎麼選的人呢？」
夏流同樣笑了，不過是呵呵冷笑：
「與其問這個，你不如慶幸自己提前跟官方合作搞好了關係，否則他們這些鬼把戲一旦爆雷，到時候咱這節目連帶節目組都得完蛋。」
「而且，要是沒把這幾個人的隱藏攝像機控制權交給祝局他們的話，就光是剛剛那些片段，無論哪段播出去都是天大的熱鬧。」
沒錯，這話李文生倒是非常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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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pd手裡的機器都是直連直播間的，直播間開著，他們的機器就默認打開，無法主動控制，控制了也沒有合理的解釋。但嘉賓身上那些隱藏攝像機就不一樣了，能不能主動打開，打開之後連不連直播間，這些都由祝成標他們說了算。
就比如剛才那一波，醫療車裡確實有固定攝像頭，也確實閃著紅光，不過實際上壓根就沒開，那只是一個迷惑趙明濤、陸思源的手段而已，真正的攝像頭在護士身上戴著。
之所以沒有直接打開他們倆身上的隱藏攝像頭，原因很簡單——護士需要通過幫他們藏起「麥克風」的方式獲取更高的信任度，這樣一來，他們倆人身上那攝像頭的穩定係數就降低了，倒不如直接用護士身上那個更加保險。
這玩意兒一來可以直接當做執法記錄儀使，再加上錄音和錄像只需要錄製者本人在場就能當做物證，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比固定攝像頭或者使用陸思源他們身上的要靠譜得多。
由於設備是節目組提供的，所以李文生和夏流也看了全程。
然後，他們倆的嘴巴就沒合攏過。
夏流閉了閉眼，狠狠抹了一把臉，指著監控屏幕說：
「我的建議是，你乾脆把陸思源、趙明濤、任拓這三個人的畫面全部交給祝局，風險實在太高了，播出去哪段都會引發圈內地震，我們擔不了這個責。」
雖然現在祝成標有權關閉和打開這幾個人的鏡頭，不過節目組這邊也有部分控制權限，這萬一要是出點事情，就比如剛剛陸趙二人在房車裡的對話，播出去就是播出事故。翻車都是小問題，影響到官方布局，就是孟雲達來了也沒法擔責啊！
李文生滿臉糾結：
「那這玩意兒還能叫咱們的節目嗎……」
「當初咱是打算直播為輔，精剪版為主，用直播來帶動剪輯版的流量。現如今哪怕這幫人犯罪的犯罪，翻車的翻車，事後怕是要有半數進去蹲大牢，按理說剪輯版要下架，但咱已經跟官方合作了，光電那邊應該會手下留情吧？」
「就，當成警醒明星和藝人的宣傳紀錄片也成啊！」
「可這權限要是全部交給祝局他們，以後咱們還能用這些鏡頭？那不全黃啦？」
他的擔心似乎有點道理。
如果權限全給官方，那很多鏡頭都有可能直接被當做證據，意思就是，如果案子沒結，說不定很多需要保密的內容都是不能用的，結案之後也不一定能解密。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都這樣了，考慮剪輯版還有用嗎？
夏流真想把李文生腦殼撬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他也不想忍，抬手就猛錘了對方後背一拳：
「你特麼還在計較這個？孟台都沒有提過剪輯版的事了，你還琢磨個屁啊！」
「節目最後會不會下架我們說了壓根就不算數，你也知道按理說要下架，你也知道下不下架都是官方說了算，咱們還得仰仗人家祝局給說情呢，不全力配合，你還想用這麼點權限拿捏他們？」
「兩隻耳朵中間夾的什麼啊你，圓明園裡的國寶豬首嗎！」
「清醒點，如果他們真需要用的時候，甚至都不用通知你，直接讓孟台下命令就行了，咱們早點主動點交上去，那就是純刷好感而已，你以為是你吃虧啊！」
作為製片，夏流平時還是很欣賞李文生這種敬業態度和事業心的。
哪怕這個節目一開始是個戀綜，後來逐漸變成了瓜田和法制類節目的形狀，都這樣了，李文生還是沒放棄過在裡面做感情線的念頭，某種意義上確實是很執著，很有事業腦。
但現在，節目的全部掌控權明顯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這次的綜藝里，別說有這麼多法制咖和劣跡藝人，哪怕有一個都很可能全盤下架。《親友》這個節目更是精彩，法制咖數量如此驚人、案子如此駭人聽聞的綜藝，放在哪裡都相當炸裂，沒點關係絕對保不住，關係不夠硬當然也保不住。
僅僅是配合官方行動是不夠的。
李文生這會兒也突然醒悟了，一拍大腿：
「你的意思是，只要咱們會來事，讓祝局他們控制就能……」
夏流面無表情地打斷他：
「我沒這個意思，但你得這麼做才有可能。」
李文生一肚子話噎在喉嚨里。
好半天，他才蔫吧著點了點頭：
「行吧行吧。我這就跟祝局說。」
…………
辦公室。
祝成標接起電話聽完，並沒有立即回復，只簡單嗯了一聲便掛斷電話，回頭看向孟雲達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眉毛揚起來，額頭皺紋都深了些。
「老孟，你手底下這個李文生腦子倒是很靈泛啊，他剛跟我說，打算把陸思源、趙明濤、任拓這三個人的直播間權限交給我，不僅是攝像頭的權限，播不播、播什麼，都讓我們說了算。」
「這是訛上我了？」
一個權限遞交，集甩鍋、不擔責、套交情、求靠山為一體，真絕了。
孟雲達也有點意外：
「李文生？不是夏流？」
祝成標搖搖頭：
「是李文生給我打的電話，而且他聽說你就在我這兒之後，還讓我跟你說一聲，讓你幫著操作移交權限，免得到時候我們還要派人去電視台大樓里對接，太麻煩了，浪費時間。」
孟雲達頓了片刻，忽然笑了：
「不對，這事肯定是夏流辦的，李文生沒這麼多心眼子，他一心只想著自己的節目，就算平時腦子還說得上活泛，這種時候也想不到找你。」
「這樣其實也沒問題，反正對你都是好處。」
「但是祝大局長，看在他們這麼努力想保住節目的份上，你給我個準話吧，等正式抓捕，陸思源這些人統統變成法制咖和劣跡藝人之後，節目的剪輯版還能不能播？」
「別跟我打官腔啊，我們這麼配合，付出這麼多的努力和行動，深度合作之後，川南台和你們市局也算是兄弟單位了，有話你就直跟我說，能還是不能，一句話的事情。」
祝成標也有點麻爪。
從一開始他心裡就有數，這層窗戶紙始終是會被捅穿的。
這些天來，孟雲達跑前跑後，又是幫著跟無雙那邊溝通，又是拉了天問和許氏投資節目入局，連整個節目都變成了他們打信息差的戰場。
如果不是為了節目，孟雲達完全沒有必要費勁幫這麼多忙。
現在綜藝直播的流量看似很大，但實際上對川南台而言根本沒什麼收益。
普通綜藝的盈利模式在這裡很難行得通，瓜這麼多，沒幾個商務敢在這裡讓參演嘉賓做口播，就算有天問和許氏的投資，一個S+級別的綜藝前期的投入，靠這些也只能說是堪堪盈利，遠不如預期，大頭始終在平台的剪輯版。
放在以前，祝成標對這些彎彎繞繞壓根不懂，也就是這些日子跟孟雲達長期接觸，耳濡目染聽來了一些，很難說是不是孟台故意透露賣慘的瘋狂暗示。
鋪墊了這麼久，現在，這一天終於來了。
祝成標嘆口氣，說：
「我問過了……上面的意思是，你願意把剪輯版本的宣傳標題改成法制類節目嗎？」
孟雲達愣了一下：
「啥？」
祝成標撓著後腦勺，也有點說不出口，考慮了半天才說：
「就是，這節目正常播出肯定不可能了，第一期里的鐘嘯雲宋夢然都算是劣跡藝人，前者騙婚還涉嫌家暴，軟封殺跑不掉，後者是立場和私生活問題，就更……舒怡涉嫌D孕，就算不提私德有虧，違法也是板上釘釘的。」
「這一期就更誇張了，趙明濤陸思源已經明確涉及黃和毒，任拓的問題更複雜，目前還不能下定論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事，但光是經濟犯罪這一項，數額應該就很巨大了，何況，看他對舒怡下手狠辣果斷又心思縝密的樣子，說不定手裡還有人命。」
「上面這些要素集合在一起，你這節目能按計劃正常上平台播出才是白日撞鬼。」
「非要播出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節目宣傳方向改了，直接當法治節目，後續我們還能提供技術支持，也可以加一些非公開畫面進去，但這樣有個問題，那就是沒法加什麼GG進去。」
「原因你應該可以理解吧？你，考慮考慮？」
孟雲達陷入長久的沉默。
這種發展，其實也並不多麼令人意外，一個節目裡能集齊這麼多臥龍鳳雛，被ban是意料之中，能播到現在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改成法制類節目，孟雲達也不介意，不過他之所以想著憑功勞苦勞換回剪輯版，就是為了替電視台挽回一部分損失，現在剪輯版的GG沒了，那麼收入也就只有川南台自有平台那邊的，這……
「不用考慮了，就這麼定吧。」
孟雲達捏著自己的鼻樑，疲倦道：
「我的目的是挽回損失，只要能繼續播放，哪怕沒GG也可以在平台上賺播放量，有流量就行。」
「實在不行，就當賠本賺吆喝。」
「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這邊還是會全力配合的。你要覺得對不住我呢，就幫我多說兩句好話，多爭取一下就行了。」
祝成標點點頭，轉頭拿起手機開始噼里啪啦的發消息，也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麼。
孟雲達也默默拿起手機。
他在給夏流發消息。
【幹得漂亮。】
【現在鐵定不會下架了，後續宣傳往「戀綜變法制類節目」走，官方背書，總局那邊板上釘釘的穩住了，告訴平台那邊做好準備，用這一波流量去談切片GG的價格，往高了抬。】
【還有，既然無雙要倒台，抓緊時間讓人查清楚他們目前手裡進行中的項目，優質項目都密切關注，劉雙城一出事，他們資金鍊會有問題，立刻接觸嘗試接手，底下人不用知道那麼多，就告訴他們，說你有內部消息，無雙那邊現金流被套可能要割肉，讓他們做準備就行。】
【最後一件事。】
【不管節目結不結束，你和李文生都跟韓非搞好關係，他的劇本是一方面，他跟祝成標這邊的關係也是重點。我感覺這案子結束之後他可能打算要退圈，千萬拉住！】
【就算他不能簽在咱們旗下的公司，也要建立合作關係，這人一定要拉攏住，而且要拉穩！】
大段大段的吩咐發過去後，對面的夏流秒回。
【明白。這些需要跟李文生說清楚嗎？】
孟雲達嘴角輕輕抽搐。
【你跟他說什麼，他根本不在意這些。】
【勸他的時候，你只需要告訴他，韓非現在就是流量密碼，過段時間你還有做綜藝的打算，到時候趁熱打鐵把韓非請過去，潑天的流量就接住了，到時候可以考慮讓李文生來做導演，你看他會不會拒絕？】
夏流也很上道，過了兩分鐘就回復了。
【他說他願意給韓非當牛做馬，順便給英明神武的孟台當狗。】
孟雲達笑了起來，按下息屏鍵，不再繼續跟夏流聊天。
正好此時對面的祝成標也說完了，抬頭恰好看到了孟雲達的笑，有點奇怪：
「你笑什麼呢，剛剛還愁眉苦臉的，這會兒就不愁了？」
孟雲達笑著搖搖頭，指了指自己手機說：
「我就是問了問夏流，果然沒猜錯，剛剛李文生找你說的那件事是夏流慫恿的。」
「沒什麼。」
（還有更新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