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活路
第33章 活路
太陽剛剛冒出頭來,光芒還有些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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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內靜悄悄的,有幾道炊煙升起。
老吏打開了縣衙大門,正準備清掃街道,就看到一人站在縣衙門外。
老吏一愣,「乞樓難公??」
略微彎曲的鬍鬚,淺綠色的眼眸,站在門外的正是那乞樓難或。
此刻的他,看起來風塵僕僕,格外的憔悴,可眼裡卻閃爍著精光。
「許老丈,哈哈,許久不見,可還硬朗?這是我特意從鄉里給你帶的大魚!」
乞樓難笑著將手裡的大魚遞給了許老吏。
許老吏的老臉上布滿了笑容,他推辭了幾下,方才接過那大魚。
「您何必如此客氣呢!」
乞樓難或是從前的職吏,主抓盜賊的,論地位那比許老吏這種門吏要高出不少。
可乞樓難在縣衙的人望很不錯,他看起來粗狂,卻是個極為細心的,跟誰都相處的不錯,好友極多。
這次縣衙內職吏幾乎全軍覆沒,而他還能保全性命,這就看出他的本事了。
許老吏很是客氣的問道:「乞樓難公前來是為了什麼事呢?可要我幫忙?」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重新盤查了村中戶籍,想要及時前來給戶曹掾史干稟告,不知縣中職吏可曾上任?」
老吏長嘆了一聲。
「還沒有呢,別說是職吏了,便是縣令、縣丞、縣主簿、縣錄事史也都是空著。」
「啊?」
乞樓難驚詫的問道:「到如今都不曾上任?那縣裡的事情」
許老吏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乃是樂城縣開國公,儀同三司高公。」
乞樓難目瞪口呆,點著頭,「難怪呢,我說這縣衙附近怎麼這般多甲士.那豈不是苦了你們?」
許老吏點著頭,「誰說不是呢?過去遇到事還能上報,現在報給誰呢?報給高公嗎?」
「就是縣令來了,都不敢說能隨意拜見高公.何況是我們這些卑賤之人呢?」
乞樓難苦笑著,「那我這村中戶籍也找不出人可以稟告了?」
許老吏再次說道:「無礙,公且回去,等那戶曹干到了,老夫便派人告知你一聲。」
「哎呀,如此便多謝許老丈了!」
「不必多禮,只是,乞樓難公啊,這裡吏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想辦法來城裡啊.」
「哎,我又何嘗不想呢?只是過去諸多好友,此刻都不在.求情都不知要找誰」
「找何君啊!」
乞樓難一愣,「何阿難?可他不是被抓.」
「沒有,他戴罪立功了,聽聞是緝賊時出了大力,如今就在城內,是要升了,可能要補個官呢!」
乞樓難皺了皺眉,「原來如此.好,我現在就去找他問問!」
「多謝許老丈了!」
「不必多禮!」
乞樓難轉身離開此處,朝著何阿難的府邸趕去。
這人是他的好友之一,過去跟他同樣是縣裡職吏,他家在當地算不上大族,但也很有勢力。
他家在城西,靠近西城門,是個很普普通通的宅院。
而何阿難看到乞樓難的時候,相當的激動,他幾乎是沖了出來,熱情的拉著好友的手,高呼著讓家裡人準備飯菜。
「太好了,太好了,我可是一直都想派人找你的!」
「快坐,快坐。」
乞樓難客氣的坐在了一旁,「我是來縣衙稟告村事的,聽縣中人說你已安然無恙,我便急忙跟他們辭別,前來找你。」
「啊,好你個乞樓難,若是他人不告知,你便不來看我嗎?」
「今日伱就勿要離開了,留在我家裡吃酒!」
「我那村里還有諸事,酒改日再吃.」
兩人寒暄了片刻,乞樓難方才問道:「你是怎麼出來的?」
何阿難搖著頭,「走運而已,被一本家貴人看重,就饒過了我。」
「你離開縣城後,城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吃了一口酒,苦澀的說道:「你走之後,廟堂派遣高陽王來探查這些事。」
「那高陽王,當真不愧是國之大賢,英明神武。」
「只用了兩天,他就破了案。」
「原來是那崔謀勾結偽周,指使肥宗憲跟偽周聯絡,後分贓不均,偽周殺人滅口,人證物證俱全對了,先前那三位鮮卑人也是他們殺的。」
「他們收買了漳水邊一個村落的人,叫什麼李村的,襲殺了那三位騎士。」
「高陽王的麾下還發現了崔謀跟偽周來往的大量書信,私藏的偽周錢幣,用以殺人的武器,肥宗憲家倖存的門客們也都承認了這些事。」
「聽聞高陽王因為這件事而受到了陛下的誇讚賞賜。」
「崔家是個什麼情況,我不知道,只聽貴人說,崔謀當夜就被切成了兩半,一半掛在鄴城牆頭,一半丟進了偽周境內,聽聞那偽周還給他收斂屍體,隆重安葬我也不知真假。」
乞樓難打了個哆嗦,打斷了對方。
「何君就勿要再說了,駭殺我也!」
「我本來還想來找你求個提拔,如今看來,我那村雖然小,倒也比縣城要安寧的多。」
何阿難笑了起來,「你我摯交,便是你不尋我,我也不會忘了你。」
「只是如今縣裡頗為混亂,還不是時候,我自己也朝不保夕你先回那張家村,等我消息。」
「我在此處,也就你一個好友了,往後更得多多來往啊,一旦有機會,我會立刻派人去找你」
看著何阿難這真誠的臉,乞樓難頗為感動,只是道了聲謝。
儘管對方再三挽留,乞樓難還是決定返回。
何阿難一路將對方送到了門口,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
乞樓難牽驢的身影在遠處一點點的消失,何阿難臉上的笑容也是隨著他的消失而消失。
直到最後,他的臉色變得極為冷峻。
乞樓難同樣如此,他低著頭,大步趕路,臉色肅穆。
「啪!」
走了幾步,乞樓難忽然又給了自己一耳光。
毛驢都被嚇到了,閃躲著頭。
「壞了呀,壞了呀。」
乞樓難嘴裡嘀咕著,眼裡充斥著恐懼。
自己昨日到底是發了什麼瘋才會去跟著那漁夫的兒子去調查呢?
報官?
向縣衙告發高陽王栽贓陷害?告發皇帝昏庸,有眼無珠??
可若是藏著,若讓桃子那凶人知道了,自己還不得被滅口??
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啊!!
乞樓難只覺得頭更疼了。
他渾渾噩噩的出了縣城,騎上了驢,朝著村落的方向行駛而去。
難道要跑嗎?
可作為吏,若是跑了,那可就是亡人了.無處容身。
將那小漁夫幹掉??
那不是會更加引起那屠夫的懷疑嗎?
乞樓難晃晃悠悠的騎著驢,在小道上行駛著,兩旁的冷風不斷的吹來,吹平了那些雜草,四周格外的寂靜,鴉雀無聲。
乞樓難忽然勒住了驢,他警惕的看向了左右。
「什麼人?!」
就看到前後各跳出兩個人來,四人從前後圍住了乞樓難,這四人穿著樸素,只是蒙了面,手持大弓。
乞樓難看著這一幕,當即長嘆了一聲。
「諸位朋友,我是城內小吏,身上沒什麼錢財,若是死了,還有人追查,不妨就饒了我?」
「乞樓難公怎麼也會服軟?」
對方忽然開了口,乞樓難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他眯起了雙眼。
「不知是哪位朋友?我還能有活路嗎?」
「哈哈哈,乞樓難公,是我。」
那蒙面者一把扯開了臉上的布帛,露出了真面目。
乞樓難一愣,「是王君啊.」
站在他面前的人,乃是城中一個富戶,姓王名阜,在城裡有些產業,平日裡住在東城門附近的一處食肆里。
王阜,也就是店家,此刻畢恭畢敬的朝著乞樓難行了禮。
「乞樓難公,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與您詳談,這般攔截,只是為了防備小人,絕對沒有要謀害您的想法。」
「可否能移步與我一敘?」
「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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