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可怕
嗯?
眾人都目光疑惑地看著他。
洛子君這才發現自己失態,只得又坐下,有些尷尬道:「我是關心許兄,怕他遇到壞人。」
蛇妖本來就壞。
又壞又蠢!
想要報恩,直接給錢就行了,何必還要饞人家身子,以身相許?結果到頭來卻落得個薄情背叛,身死道消,嗚呼哀哉!
何苦呢?
劉媽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書童就說了這幾句,我也沒有細問。想來是許公子心善,幫忙引路,兩個弱女子而已,也不會出什麼事。」
此時。
夕陽已經落山,花船上的燈籠都亮了起來。
文會即將開始。
劉媽媽沒再逗留,帶著丫鬟匆匆去了花台後面。
蘇別見洛子君臉色不對,連忙道:「子君不用失望,明日我再親自去約他,有的是機會,肯定能讓你見到他。」
事已至此。
洛子君也不敢再表現的太急迫,免得被人誤會。
這年頭,男男之風還是很流行的。
許多讀書人家裡養著小書童,有時候可不僅僅只是讀書用的,偶爾還會耳鬢廝磨,暗通款曲。
此時,文會已經開始。
劉菊走上花台,先是感謝大家一番,接著依次介紹了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最後才說出了這次舉辦文會的目的。
天仙樓今晚出動了八名女子,爭奪花吟之名。
花吟只有兩個名額。
八名女子今晚除了要施展渾身解數表演節目以外,還要親自拉票,票多者當選。
「這八位姑娘都是我天仙樓姿色最好,才藝最好的姑娘,今晚的兩個花吟名額,將會從她們當中選出。甚至到時候的花魁名額,可能也會從她們之中選出……」
「諸位都是我臨安城的才子,今晚花吟之選,還希望大家多多出力……」
劉媽媽在台上滿臉堆笑地說著。
蘇別則低聲對洛子君解釋:「多多出力的意思就是,有錢的出錢,有才的出才,又出錢,又出才,那就更好了。」
一旁的王大富笑道:「說是這樣說,不過若是只出才,不出錢,肯定會被人家姑娘鄙視的,出力不討好。」
這時,劉媽媽下台,宣布比試開始。
八位姑娘開始依次登台,施展自己最擅長的才藝,同時,說一些拉票的話。
有表演舞蹈的,有表演歌喉的,也有撫琴吹簫的。
台下眾人掌聲不斷,喝彩連連。
待到第四名姑娘表演完下台後,王大富嘿嘿一笑,拍手道:「我選三號媚兒姑娘,這姑娘的蜂腰肥臀扭起來,簡直要人命,若是坐在身上,嘖嘖……」
蘇別譏諷道:「若是人家當選花吟,你也不一定能夠見到。」
王大富頓時有些不服氣:「以哥哥的相貌和才華,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呵呵,去了青樓那麼多次,就沒有見過哪個花吟見過你。」
「我那是還沒出手!最近哥哥我看了幾本好書,頓時覺得文思如泉湧,待會兒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哥哥的真正本事!」
「我等著。」
兩人一邊看著台上的表演,一邊鬥著嘴。
四周此起彼伏的喝彩聲。
洛子君獨自望著窗外,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樣。
待最後一名姑娘上台表演完畢後,台下的喝彩聲和討論聲,更加激烈起來。
「我選五號!五號紫薇姑娘一支玉簫,吹的如泣如訴,令人潸然淚下,堪稱天籟。」
「我選一號!一號水秀姑娘的歌聲,才是堪稱天籟!」
「我覺得六號那位初見姑娘的琴聲才是天籟,不過就是戴著面紗,沒有露面,不知相貌如何……」
眾才子都在爭執著。
這時,八位姑娘也派了各自的丫鬟下來,挨個派發禮物求票。
王大富要了筆墨紙硯,開始施展自己的才華,同時,一錠十兩的銀子也已經準備好了。
蘇別則起身去了另一邊的座位,與其他同窗討論。
張逸天也跟了過去。
一時之間,船艙里口沫橫飛,格外嘈雜。
洛子君心頭牽掛著外面的許仙,一顆心早就飛到了岸上,見此情景,有些煩悶,準備出去透透氣。
王大富正低頭皺眉苦思詩句,並未注意他。
洛子君出了船艙,來到了欄杆處,目光望向了岸上和上面的斷橋,希望能夠看到許仙和白娘子的身影。
可惜,他根本就不認識兩人。
岸上倒是有一些青年男女約會,也有人站在斷橋上低頭看著花船里的熱鬧,滿臉羨慕。
洛子君此刻真的是心焦如焚,恨不得立刻上岸。
可惜,木橋已撤,自己也不會飛,只能幹著急,暗暗希望許仙別那麼色,白娘子別那麼傻。
「或許那兩名女子根本就不是白娘子和小青。」
他只能這般安慰自己。
與此同時。
船艙花台後面的某間廂房裡,一名身穿粉色衣裙的柔弱少女,正坐在梳妝鏡前拆著頭上的珠花。
一名丫鬟站在她的身後,急道:「小姐,人家都在發禮物拉票,我們若是不去,只怕要落後於人呢!」
少女撫摸著手裡的珠花,一副淡然模樣:「無妨,我也不在乎那花吟的名頭。」
丫鬟道:「可是做了花吟,可以掙更多的銀子,那樣小姐才可以快點贖身和還債啊。」
少女看著銅鏡里自己嬌美的容顏,低聲喃喃:「我的確想要快點贖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
剛剛那麼多人看著,她連臉都不敢露,哪裡還敢去挨個發禮物,甜言蜜語求票呢。
她做不到。
「小姐,那……那奴婢去!」
丫鬟自然知曉自家小姐的性子。
若不是小姐怕生,不願委曲求全討好別人,別說是區區花吟,就是花魁,也能手到擒來。
少女看了她一眼:「你敢去?」
丫鬟頓時漲紅了臉,滿臉忐忑道:「奴婢……奴婢……」
她其實比小姐還要怕生。
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幫小姐出頭,誰幫呢?
「奴婢敢!」
小丫鬟鼓足了勇氣,立刻拿著一疊花紙走了出去。
不過待她來到船艙,看到那麼多男子後,頓時又害怕起來,想要退回去。
踟躕許久,她看向了旁邊的小門,心頭暗暗道:我先從外面看看,哪位公子面善好說話,我再過去。
想到此,小丫鬟立刻從旁邊小門走了出去,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從外面窗戶看向裡面。
「那位公子肥頭大耳,說話聲音洪亮,好可怕……」
「那位公子低頭不說話,看起來好嚴肅,好可怕……」
「那位公子穿金戴玉,滿臉虛假的笑容,正在偷看媚兒小姐的屁股,好可怕啊。」
小丫鬟越看越害怕,已經開始發抖了。
要不,還是回去吧?
正在她瑟瑟發抖,準備直接回去時,突然聽到旁邊「嘩嘩嘩」傳來一陣水聲,轉頭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一名少年讀書人,正解了褲子,在欄杆處尿……尿尿!
那水聲正是尿液飆射而出,落在湖裡的聲音!
小丫鬟張口結舌,僵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刻,仿佛已經被嚇的死掉了。
因為那少年讀書人,此刻也正盯著她。
此人正是在欄杆處望著岸上著急的洛子君,由於之前喝的酒水太多,剛剛尿急,見四下無人,所以就直接在這裡掏出來解決了。
誰知道,竟有一個小丫鬟突然走過來。
尿太多,他一時之間無法止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小丫鬟扭過頭來,看著自己。
「那個……你也出來尿尿嗎?要不要一起?」
洛子君決定先發制人。
這個時候,就要比一比誰最不要臉了。
誰要臉誰最尷尬。
小丫鬟瞪大眼睛,仿佛已經靈魂出竅,一動不動。
終於解決完,洛子君省略了抖的過程,立刻收了起來,準備進屋,想了想,又轉頭問道:「你不尿尿,出來幹嘛?」
說著,看向了她的手裡。
小丫鬟的手裡拿著一疊花紙,那些花紙裁剪成了各種花朵的形狀,上面寫著姑娘的名字,明顯是來拉票的。
「我幫你家姑娘投一票,你不准把剛剛的事情說出去,如何?」
洛子君提議道。
小丫鬟依舊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見他的任何話。
洛子君從她手裡拿了一張花紙,問道:「怎麼投票?」
小丫鬟又呆了半晌,終於緩緩回過神來,慌忙低下頭,小臉紅透,一雙小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裙子,聲音顫抖地道:「銀……銀子,或者……或者送一首……讚美我家小姐的詩詞……」
洛子君想了下,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銅板,遞到了她的面前。
小丫鬟:「……」
「我家裡窮,沒錢,這一文錢還是我自己辛苦掙來的。」
洛子君把銅板塞進她的小手裡,正要進去時,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低聲道:「記住,剛剛看到的,不要對別人說。如果……如果實在忍不住要說,儘量……咳咳,往大一點說。」
說完,他揮揮手,進了屋裡。
小丫鬟站在外面,面紅耳赤,一副懵懂模樣。
洛子君進了船艙,見座位上已經沒人了。
蘇別和張逸天還沒有回來,王大富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筆墨紙硯倒是還放在桌上。
洛子君坐下,轉頭看了一眼窗外,見那俏麗的小丫鬟還呆呆地站在外面沒有離去,心頭暗暗道:莫非是覺得我給的太少?
想了想,他看向了手裡的花紙,上面寫著「初見」兩個字。
那位姑娘叫初見?
「算了,就當是挽回點形象吧。」
思忖片刻,他扯過一張宣紙,從桌上拿起了筆。
俄頃。
他起身吹乾了紙上的筆墨,疊好後,又走了出去,遞到了那個小丫鬟的面前,道:「給你家姑娘的。」
小丫鬟腦袋暈乎乎的,下意識地伸手接了,小嘴動了動,正紅著臉要說話時,洛子君已經轉身離開,進了屋裡。
「好,好可怕……」
小丫鬟顫聲喃喃說了一句,又看了走進船艙里那人一眼,隨即慌忙轉身,「嗖」地一聲逃離了這裡。
一進屋。
她便帶著哭腔道:「小姐,小姐!外面好可怕,好可怕啊!有位公子竟然當眾尿尿,還給了奴婢一文錢,威脅奴婢不能說他小……」
「對了,他尿完尿沒洗手,還用那隻手給你寫了一首詩……」
少女:「……」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