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17收徒之糖

  打從進入魔域起盛意便覺得鍾月禮狀態很不對勁,只是應付魔族打亂了她的節奏,眼下暫時安全,她才重新注意鍾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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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他臉色憔悴是因為水土不服,加之三個魔族追殺一路奔波,盛意一開始也沒多想,怎知剛剛與鍾月禮說了幾句,便發現他的狀態似乎一直都不太對勁。

  腳步虛浮、直發冷汗,甚至還時不時微微打顫。

  鍾月禮的症狀雖不似王昆他們嚴重,但若不治療,病弱膏肓也是遲早的事。

  「哥!把衣服脫了!」鍾月泠直接衝上去拉扯鍾月禮的衣裳,外袍才解開,便瞧見裡衣左側腰的位置血跡斑斑,全是烏黑的血。

  鍾月泠眼睛紅了:「你他媽什麼時候受的傷,是不是成音不提你就打算一直瞞?!受傷了還不說,要是不小心加重了,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鍾月禮故作輕鬆:「王昆把肉藤扔過來時我有察覺,但還是不小心擦到了一點。」

  楚瓊心:「那豈不是入魔域時就有了?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啊。」

  「成姑娘不也說人頭樹很罕見嗎。既然找不到醫治的方法,說了也沒什麼用。大家突然被傳送到魔域已經夠慌了,我不想讓大家分神擔心。」

  鍾月泠臉色蒼白,知道夥伴是在關心他,於是反過來安撫其他人的情緒:「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

  楚瓊心和鍾月泠看著他虛弱的笑容,知道鍾月禮是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鍾月禮繼續去燒水做飯,鍾月泠搶過他手裡的鍋鏟,「你別動了,我來吧。」

  鍾月禮也不強求,順勢在小木凳上坐下休息:「你就沒下過廚房,按我說的做,不然菜該糊了。」

  鍾月禮若無其事,反而讓楚瓊心和鍾月泠的心情沉重許多。

  孟慕在小軟墊上枕著尾巴睡覺,醒來時正好聽到鍾月泠揪著鍾月禮問。

  誰要死了?

  孟慕豎起耳朵,聽完便知是鍾月禮,翻個身繼續睡覺。

  不是岑晚晚出事就行。

  其他人他沒心情管。

  這邊,王昆和藍晟卻齊齊開始發高燒,盛意給他們服用退燒的靈藥,又給他們餵了好幾顆補靈丹,這才穩住他們的傷勢睡了過去。

  盛意查看他們手臂上的黑色結痂,這才過去半天的功夫,結痂就胖了一圈,蛛絲似的黑色細線爬滿王昆的整個手臂,隱隱約約蔓延到了他的頸窩。

  盛意用找了根木棍戳了戳結痂處,怎知黑點動了一下,雞蛋似的出現一條裂紋,露出一隻眼睛。


  人的眼睛。

  睜開時眼睛還直愣愣地望著上方,沒有焦距,不多時像是適應了似的骨碌碌地轉,隨後鎖定了盛意的位置,與盛意對上視線。

  獨眼眯眯眼,雖沒有眉毛,但動作帶動了周圍的肌肉,活像是擠眉弄眼,頗有挑釁的意味。

  本以為面前的少女會害怕,畢竟手臂上突然長了隻眼睛,還跟有思想似的直勾勾地盯著你,誰第一次見誰不冒冷汗。

  獨眼得意洋洋,怎知盛意面無表情,手起刀落直接戳瞎。

  獨眼:……

  不能說話但罵得很髒。

  刀尖沒入眼中,熟睡中的王昆卻毫無反應,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盛意沉默片刻,想起當時王昆他們四個人初入魔域時已經死去的那兩個弟子。

  兩個弟子落地已死,直接長成了新的人頭樹,並結出了兩個人頭果。

  眼睛的來歷畢竟與人頭樹有關,但人頭樹上的果實可沒有眼睛。

  盛意沉默思索,覺得還需要搜集更多的線索,於是將疑惑壓在心中,起身去找李婆婆。

  「樹上長著人頭……你們說的是鬼樹吧?」李婆婆驚訝道。

  「這鬼樹可是魔域十大殺人靈植榜首,就是魔域最好的醫修也束手無策。」

  三個小夥伴看盛意出來,自覺跟上,正好聽到李婆婆的話,頓時怔住。

  鍾月泠差點站不穩,還是鍾月禮扶住了他。

  盛意不想放棄:「當真沒有治癒的法子嗎?」

  李婆婆:「有倒是有。纏靈樹的汁液能拔除鬼樹的寄生,只是兩百年前纏靈樹不知為何大量枯死,眼下已經幾近滅絕,遍地都尋不到蹤跡。」

  聞言眾人有些失落,李婆婆打量了四人幾眼,「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蜃城內必定能找到纏靈樹的蹤跡,時間太久遠,我不記得纏靈樹的模樣了,明早你們可以去問問本地人知不知道。」

  鍾月泠一聽有希望,頓時眼前一亮,楚瓊心的臉色也有所緩和,鍾月禮則是如釋重負。

  盛意笑笑:「那我們明日就入城,多謝婆婆指點。」

  李婆婆:「謝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

  得知有治癒的方法後氛圍才輕鬆些,幾人圍著圓桌吃了飯,盛意看小雪豹還在睡,便把它抱到客房好好休息,之後叫住準備去沐浴的鐘月禮。

  盛意:「讓我看看你的傷。」

  鍾月禮知道盛意懂醫,也不扭捏,道了聲「失禮了」,隨後解開衣衫露出被鬼樹寄生的側腰。


  腰上也長著黑色痂塊,只是比王昆等人的要小得多,此時心臟似的鼓動,每動一下都在吸收鍾月禮的生氣。

  盛意嘆氣:「出事了應該及時告訴我們的,難為你忍這麼久。」

  鍾月禮慘澹的月光下顯得他的臉更無血色,整個人如同薄薄透明的冰,脆弱易碎。

  鍾月禮笑笑:「我不想因為要照顧我而耽擱大家。」

  盛意對上鍾月禮的眼睛。

  燕王府的雙生子生得好看,只是比起弟弟的無憂無慮,鍾月禮透著股少年老成的沉穩,兩人雖長得一模一樣,卻光憑氣質就能輕易識出誰是誰。

  盛意聲音平和:「你對我們來說並不是麻煩。生病了就是需要照顧,不要覺得自己是負擔,什麼都自己扛。」

  說到底,鍾月禮再周到,也還是個十六七的少年。

  本該是恣意自由的年紀,卻平白多了許多憂慮。

  也不知道燕王府怎麼養的,給孩子整成這樣。

  盛意拿出藥包,「我給你的傷口擦些雪凝草的靈液,看看能不能暫時抑制住它的生長。」

  鍾月禮點頭,語氣溫吞:「有勞成姑娘。」

  「雪凝草比較刺激,太疼了就告訴我,我會停下來讓你休息。」盛意先清理了傷口旁邊的血跡,用靈液將棉球浸濕,按在黑色結塊上,並順著黑色的細線塗抹。

  棉球碰上去的瞬間鍾月禮微顫,眉頭緊蹙,卻下意識地咬緊牙關沒有吭聲。

  約摸過去了半刻鐘,眼見塗完了一半,鍾月禮卻好似一點反應都沒有。

  雪凝草對魔域的毒有天然的克製作用,但非常刺激,碰上就大叫的不在少數,鍾月禮這樣的才是罕見。

  盛意停下,認真地望進鍾月禮的眼睛:「我不是說了,疼了就告訴我。」

  鍾月禮額上青筋暴起,冷汗也在狂流,語氣還是平和:「其實也沒有很疼。」

  盛意頓住,一時無言。

  鍾月禮的反應不太正常。

  受傷了就喊疼,這是很順其自然的反應,到了鍾月禮這就是忍著,將自己最真實的感受下意識地蓋住,維持表象,騙過自己也騙過他人。

  盛意十分懷疑鍾月禮成長至今是不是被人刻意忽略過。

  就好比孩子摔倒了下意識會哭,有人來哄就哭得更大聲,而到了鍾月禮那便是摔疼了怎麼叫也無人在意,因為知道喊疼沒用,索性沉默應對。

  盛意嘆氣,將棉球壓上去,只聽鍾月禮輕哼一聲,卻沒說什麼。


  盛意按著棉球:「疼嗎?」

  鍾月禮一開始還維持體面地笑笑:「不疼。」

  盛意沒有動作,只是繼續問:「疼嗎?」

  鍾月禮臉色一僵,還是微微搖搖頭:「不疼。」

  棉球停留得越久帶來的刺激越大,疼痛也越大,鍾月禮身形有些搖晃,還是握拳穩住,意識恍惚間又聽到盛意問:

  「鍾月禮,老實告訴我,疼不疼?」

  為什麼要一直問……

  鍾月禮臉色呈現出病態的白,眼角泛淚,聲音微啞,終究還是受不住,輕聲道:「疼。」

  盛意收回棉球,往他嘴裡塞了顆糖。

  鍾月禮微愣,卻聽盛意道:「疼就說出來,有糖吃哦。」

  絲絲甜在舌尖蔓延,鍾月禮怔住,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似的苦笑:「以前從來沒有過。」

  盛意摸摸他的頭:「那以後一直都會有。」

  盛意:這屆小孩真難帶。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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