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但求無愧我心
徐祖當年之所以創出「逍遙六虛劫」,便是受了「蝕日大法」的啟發。
「蝕日大法」損人利己,吸收別人修為為己用,自己多一分,別人便折損一分,不過也有缺陷,若是到了自身容納的極限,便吸之不動,無法繼續損人修為。
於是地師創出了損人不利己的「逍遙六虛劫」,不吸對手修為,專事消人修為,故而不受限制,無窮無盡,並又延伸出六種變化,此時張月鹿所用的只是最基礎的一種變化,再往上還有將人體內修為化作薪柴引燃等手段,更是陰狠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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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合綱只覺得體內的六股異種真氣已經沿著經絡逼近三大丹田,心中大駭,只求能從張月鹿的掌中脫出,他也是果決之人,立刻舉起手中的古劍,壯士斷腕,一劍斬斷了自己的手臂。對於天人而言,斷肢續接只是等閒,胳膊斷了,事後再接上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出乎周合綱的意料之外,此舉非但沒能阻斷異種真氣,已經進入體內的六道真氣反而與他的真氣融為一體,消失得無影無蹤,就是他想將其逼出體外,也是無從逼起。
周合綱作為道門之人,自然知道「逍遙六虛劫」的厲害,可是真正親身領教,還尚屬首次,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化解。
張月鹿趁機飛身而起,一掌推向周合綱的胸口,周合綱剛要出手抵擋,原本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六劫之力又突然出現,攪亂周合綱體內真氣的正常運行,使得周合綱有了片刻的凝滯,被張月鹿一掌推在心口,掌力直透體內,五臟俱傷。
正是「掌心雷」,五雷對應五氣,五氣對應五臟。
只是周合綱仍舊沒有失去戰力,周身上下黑霧繚繞,十分詭異。
就在這時,周合綱忽然心生寒意,竟然有人向他背後一掌拍來。周合綱但覺掌力壓頂,勢不可當,急急轉身揮劍抵擋。可就在此時,他忽覺體內再度湧出六道異種真氣,變化不定,運轉無常,混在自己的真氣之中,卻對自己的真氣大肆屠戮,若想要反擊,它又消失不見,重新隱沒入自己的真氣之中。
周合綱本就不是來人的對手,此時又有六劫之力的牽扯,立時被來人一掌打飛了掌中古劍,緊接著又被來人一掌拍在天靈之上。
周合綱頓時周身大震,七竅流血。
來人正是林元妙,一身造化修為,實在不可小覷,再有張月鹿的「逍遙六虛劫」配合,周合綱著實輸得不冤。
張月鹿再度運轉「逍遙六虛劫」,周合綱體內的殘餘真氣化作熊熊陰火,焚燒五臟六腑、三大丹田,任憑周合綱修煉了何種功法,到了這等時候,也是萬萬不敵了。
周合綱萬萬沒有想到,張月鹿這個晚輩的修為竟然如此之高,他竟然拿之不下,這就是絕頂天才與普通人的差距了,有些人修煉到老,也抵不過人家的十幾年。就拿齊玄素來說,哪怕擁有堪比仙物的「長生石之心」,也只是比張月鹿高出一線而已。
如果既是天才,又擁有「長生石」,會怎麼樣?也有例子,在這個年紀便是仙人,獨步天下,罕有敵手。
齊玄素和張月鹿各有其一,所以兩人誰都不是仙人。
姚裴和李長歌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張月鹿在林元妙的幫助下擊敗了周合綱,卻沒有把周合綱置於死地,冷冷道:「妄圖襲擊婆羅洲道府首席副府主,罪加一等,來人,立刻將周真人關入幽獄,看管好他,不要讓他死了。」
兩人的打鬥已經驚動了駐守此地的大隊靈官,聽到張月鹿下令,靈官們立刻上前,將周合綱拿下。
畢竟靈官們不比道士,他們的榮辱皆在張月鹿的一念之間,可不敢違逆張月鹿的命令。
不必張月鹿吩咐,林元妙也主動監視著周合綱,以防再出什麼么蛾子。
張月鹿又對柯青青吩咐道:「青青,你立刻寫一份報告,我要將此事上報導府,上報蘭大真人。」
「是。」柯青青應道。
張月鹿臉色堅毅,返回籤押房繼續處理公務。
這件事肯定不會就這麼完了,正如周合綱所說,不僅僅是一個人對張月鹿不滿意,而是一群人。
次日,周合綱被張月鹿拿下的事情傳開之後,立刻引發了巨大震動,反對張月鹿的人兵分兩路,一路去了升龍府社稷宮找蘭大真人和姚恕告狀,另一路人馬來到獅子城,把天福宮的大門給堵了,要求張月鹿給個說法。
謝教峰倒是不怎麼害怕,不是他忽然轉了性子,有了擔當,而是他很明白一點,遇到這種事情,張首席肯定不會推給別人,一定是自己出面。
果不其然,張月鹿聽說此事之後,同意去見鬧事的人。
不是張月鹿不懂得方式方法的重要性,而是張月鹿明白一件事,動刀子割肉,是個得罪人的事情,如殺人父母,不是說兩句好話,迂迴一下就能繞過去的,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可如果有更大的利益,那就是齊玄素和李長歌主張的那一套了。所以只有正面攻堅,只能強推過去,一旦進入深水區,幾乎不存在取巧的餘地,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如果此事容易,那麼過去眾多推行新政之人,也不會落得個身後悽慘的下場。
張月鹿來到天福宮緊閉的大門後,吩咐左右:「打開大門。」
兩旁的靈官高聲領命。
對開的大門緩緩開啟,一線天光透了過來,先是照在張月鹿的臉上正中一線,繼而越來越寬,終是天光大亮,將張月鹿整個籠罩其中。
張月鹿心中默念:「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待到大門完全開啟,張月鹿抬眼望去,外面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
張月鹿在林元妙、柯青青等人的陪伴下,跨過門檻,走出天福宮的大門,站在台階上。
當初獅子城大亂,也有人把天福宮給圍了,當時齊玄素就是站在這個地方,安撫眾人。如今換成了張月鹿。
張月鹿站定之後,環視一周,目光所及,嘈雜聲音竟然為之一靜。
其身正,不令而行。
張月鹿緩緩道:「你們要我給一個說法,我答應了,你們想要什麼說法,儘管問吧。」
林元妙面無表情,掃視眾人。
林元妙曾經說過,只要給他足夠的「返魂香」,讓他可以初步掌握這具遺蛻,那麼他就能恢復造化階段的修為。待到他完全掌握這具遺蛻,那麼他能恢復到偽仙層次,也就是林靈素被長春真人鎮壓後的境界修為。至於能否證得長生,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兩年以來,不僅僅是張月鹿突飛猛進,林元妙也沒停下,有張家提供資源,自然恢復迅速,如今距離偽仙也只剩下一線之隔。
道門之中當然不乏這樣的高手,不過大多都是身居高位,不會像林元妙這樣屈居輔理之位,而且還是個沒有實權的空頭輔理。
可正因如此,林元妙才顯得嚇人。身居高位,固然威風,可限制也多,不好輕易出手,反倒是這種空頭輔理,百無禁忌,反正就是個無權的虛職,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任誰也能看出來,這麼個大高手,就是天師派來給張月鹿保駕護航的。這也代表了天師的態度,他們不能不有所顧忌。
放眼婆羅洲道府內部,若論單打獨鬥,除了蘭大真人、掌府真人、兩位一品靈官,恐怕沒人是這位大高手的對手。
周合綱也是敗在此人的手中。
片刻後,有一個白鬍子老道上前一步,高聲問道:「敢問張首席,為何將周老真人下獄問罪?」
張月鹿面無表情道:「總共兩條,藐視道府,襲擊首席副府主,人證物證俱在,你們要看卷宗,我可以准許風憲堂調閱案卷。」
老道士又問道:「周老真人為什麼要襲擊張首席?」
張月鹿卻不進他的圈套,反問道:「王教鶴、孫合玉為什麼要倒行逆施?陳書華為什麼要背叛道門?周合綱為什麼藐視道府、襲擊首席府主,這個問題,恐怕不應該問我。」
老道士頓時愣住。
張月鹿太狡猾,不按套路出牌。
如果張月鹿解釋一通,不管解釋什麼,他們都有了由頭,把話題引到新政上面,得出結論,張月鹿是因為新政而陷害周合綱,打壓道門老人。然後再借題發揮。
可張月鹿偏偏不搭茬。
張月鹿又問道:「還有什麼要問的?」
一時間,眾人有了片刻的沉默。
你們不問,張月鹿反而要趁勢追擊:「西方人說過,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還難,我深以為然。我知道你們來意,我奉勸你們一句,我不是溫室里的花圃道士,我是幾經生死難關闖過來的。改變道門,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你們也不要打量著給我施加壓力讓我害怕退讓,當年第一次江南大案,我只是個小小的五品執事,孤身一人,差點就被人家殺人滅口,我都沒怕過,我如今做了這個首席副府主,已經是二品太乙道士,難道還怕有人效仿火燒真武觀再來一次火燒天福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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