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塵埃暫定,兔死狗烹
第30章 30:塵埃暫定,兔死狗烹
「並無大事,只是公子司職已定,喚你回山聽用罷了。」
日頭正盛,天光刺目。
雲州城郊,一處莊戶別院中。
杜雲庭聽著裴忠的回答,雖是個好消息,但回憶方才下人來稟之時,落在自己身上那有些異常的目光,心裡卻莫名有些不太安穩。
在這處別院,他已經待了兩天了。
雲州城內暫留五日,沒等到王恆應約來見。
後被裴忠帶來此處別院,又自琢磨兩天,也讓他心中原本還想著通過王恆門路,轉投陳陽的心思漸漸藏了起來。
這些天他雖被裴紹雲暗暗拘禁,待遇上卻沒有差了半分。
裴氏下人,一如往昔,對他還是那麼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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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辦砸了事情,到底是公子心腹,公子手下許多事情,往日也都是我來經手,等公子冷靜下來,自然知道我的重要,不會如同對待王恆那般,輕易放棄於我。』
這是他之前的想法。
而如今裴府下人帶來的消息,也似乎佐證了他的推斷。
裴紹雲司職一定,便再次啟用自己,顯然就是覺得少不了他。
『王恆言語惑人,險些上了他的惡當。』
杜雲庭心下微松,回憶起了同王恆的接觸來。
同時有些慶幸,在雲州城等候的那五日,王恆沒有應約前來。不然他如今只怕已經投身陳陽門下,專門負責對付裴紹雲的麻煩事了。
他倒是不覺得以自己的本事,到了陳陽手下會沒有地位。
事實上,他認為自己若是轉頭陳陽,只憑對付裴紹雲之事上能夠起到的關鍵,便足以讓陳陽重視。
甚至藉此說動陳陽,放棄王恆,從而解決王恆這個對自己來說屬於死仇的隱患,估摸也不困難。
這原本也就是他的計劃。
只是背上背主之徒的名聲,日後還要死死得罪裴氏,到底不是什麼好選擇。
「公子司職,這麼快就安排妥當了?陳陽那邊,沒有繼續針對?」
裴忠答覆的消息,沒什麼不對,但為了心中安穩,杜雲庭還是問了句。
裴忠笑笑道:「你可記得王恆?」
「怎麼?」杜雲庭意外看他。
「此子不知通過什麼門路,搭上了陳陽的門路,公子藉機反施一計,卻叫陳陽同神火教之事有了牽扯,如今已是自顧不暇,哪裡還有能耐算計公子?」
杜雲庭驚訝:「還有這等事?」
「公子手段或許淺薄了些,但我裴氏卻不缺查缺補漏的能人。」裴忠淡淡道。
也是。
杜雲庭點了點頭。
裴氏世家豪族之身,倘使裴紹雲真厚下臉來,請託家族幫忙,牽制陳陽一二,還是不難的。
轉又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沒有立時反叛。
這時。
院外忽見一別院下人舉著上盛酒壺的托盤,來到了裴忠身旁。
裴忠取下酒壺,一面與杜雲庭倒酒,一面道:「公子脾性,你也清楚,他生於大族之中,自幼見多了豪族之間的人事傾軋,免不了就有些多疑之性。此番將伱安置於此,並非針對,只是事涉未來,不好怠慢而已。」
「以公子性格,倘是真對哪個底下人不滿,早就安排處理掉了,也不會容得人活。」
「此番招你回去,便是重新啟用之意。」
「當然,你此次回去之後,肯定是比不得以往重用了,能否在公子面前恢復地位,只看你自己本事。我希望你心中不要對公子有怨,到了渠陰任事之後,還是好生輔佐為好。我裴氏家大業大,公子身份也高,總不會少了你的前程。」
「我明白。」杜雲庭完全放鬆下來。
裴忠的話,雖然遮掩不掉那股大族子弟對底下人的輕慢。
但越是如此,卻越讓他覺著安心。
他舉起酒杯,一口飲盡,承諾道:「此番是我辦事不力,方才惹得公子不信,實是我自己能力不足,怪不得公子。等回去之後,我定……呃!」
話未說完。
杜雲庭面色驟然大變,臉上原本鬆緩神情,不知何時已然多了幾分痛苦。
牙關緊咬,脖頸青筋暴漲,臉色漲紅中帶著幾抹慘白,仿佛突然遭受到了劇烈苦痛一般。
噗通!
他滾到在地,捂頸按腹,痛苦蜷縮。
「你……!」
赤紅雙目,恨恨盯著站起身來的裴忠,只從牙縫擠出一個字來,便因身體疼痛,再出不得聲音。
裴忠漠然看著杜雲庭在地上扭曲掙扎,一言不發。
直至他口中吐出一捧血霧,死不瞑目模樣,沒了氣息,方才大手一揮:「來人,整理一下儀容,裝上馬車,馬上出發隨我前往雲琅道院。」
「公子那邊,耽誤不得。」
「是!」
話落音。
幾個早已候著的別院下人,快步走入院中,將杜雲庭屍體帶了下去。
……
「好一個王恆!」
「倒是我小瞧他了。」
雲琅道院,道徒寮舍。
陳陽靜靜坐在書案前,眸光微凝。
林溫慚愧低頭:「此事,是我失察,前些時日我遣全安監視此子,便察覺他行事有些古怪。當時全安還猜測他是否在行破境準備,但我當時並未在意。現在想來,多半還真如全安所推斷。」
「如今因我處事不當,惹出這般變故來,壞了公子籌謀,還請公子責罰。」
陳陽搖了搖頭,平靜道:「如此變故,便是我來處理,都未必能料想到,又如何能怪林兄?」
「何況我早前說過,此番籌謀,成與不成,於你我也無什麼損失。反而是林兄白白辛苦,有此變故,渠陰巡使之職,怕是不好入手了,實是我愧對林兄。」
「公子!」林溫有些觸動。
倘若沒有對比也還罷了,裴紹雲對待王恆、杜雲庭的例子在前,陳陽如今態度,實在難得。
「牽扯神火教舵主,此事你我已經不好再插手了,靜看便是。」
陳陽沉吟道:「王恆此人,智計不淺,雖說此番顯露崢嶸,更多是因我與裴紹雲輕視,但能把握機會,且有膽量襲殺李月渺,犯險奪功,怎麼也算得上一個人物了。」
「他秉性如此,此番斬妖人回山,人前顯聖,必然也有準備,不怕他人奪功。今道院之中,道徒外任司職,較好的便是渠陰道司差位。」
「如無意外,渠陰道司幾個要職,必有一個會落在他的手上。」
「倘真如此,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之時,沒必要學裴紹雲,再去自尋麻煩。」
林溫詫然道:「公子,全安如今尚且不見消息,只怕已經死於他手,他明知全安乃是公子的人,還敢如此,這般不敬……」
陳陽罷了罷手:「我與裴紹雲、王恆之間,便好似軍陣對壘。」
「至於全安……我若算作將領,他便是士卒。兩軍交戰,將領運籌,尋求勝果,士卒用命,博取功名。成事則矣,不成付出些代價,本也應當,有何不能接受?」
「無非求仁得仁。」
「傳我之令,叫族中派些人手,安頓好全安家小也便是了。」
「是!」林溫躬身一拜。
如此人主,豈非正是他心中所欲見。
……
與此同時。
宗法殿中,卻也正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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