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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金鋒一線斬沉雲(二)

  第20章 20:金鋒一線斬沉雲(二)

  揭仙嶺腳下,臨著浣履溪有一座村寨,名作清溪村。

  因相去雲州城不遠,丁口興旺,人家錯落,算來卻有百十戶之數。

  村尾有一莊院,乃是里正周興宅邸。

  

  這周里正本還在雲州軍鎮參過軍,是個行伍中人,只因討剿匪患之時,被賊匪射瞎了一隻右眼,方是退伍回來。

  因立過些許小功,朝廷照顧下,得了個小吏身份,管理這村里事務已有二十來年。

  周興出身清溪村,一朝得了權勢,不至於剝削鄉里,卻也借著這身份,賺了不少油水。

  這些年來攢了好大家業,在村中建了一處莊院,日子過得舒服。

  只是眼下。

  周興卻沒了往日逍遙。

  被粗繩死死捆住手腳,嘴上也塞住了布團的他,側倒在地上,看著廳堂里議事的兩男一女,才正換上了他家人衣物的賊人,心下滿是懊惱。

  只悔恨自己這些年來只顧積累家業,卻忘了如今世道匪患漸多,沒有仔細培養些家丁。以至於被賊人摸到了家裡,將一家人綁了齊全,都沒人能傳個消息出去。

  不過話說回來,憑他行伍經歷,哪怕一二十年不曾見過風雨,卻也不難看出這些賊人不同尋常山匪。

  心知自家即便養了些護衛,也未必能護住家人,只是心中總有些僥倖而已。

  正在周興心中打定主意,等此番脫了厄難,日後必要養些護院之際。

  議事三人忽然紛紛冷眼瞧來,口中話語,卻叫他心下一跳。

  「六哥,這老漢瞧著是個心眼多的,若是留著,一個不好興許便要鬧出什麼動靜,他一家人,是否得先料理了?」

  三人之中,似是主事的那名中年漢子打量周興一眼,搖了搖頭:「雲琅道院弟子,大多並非凡類,裴氏之人,雖提及那王恆不過寒門出身,但能叫裴氏如此記恨,想也是個有本事的。」

  「你我此番是替別人解決麻煩,對方隨行又還有玉琅營道兵,能用些暗算手段,便無必要多動刀兵。既要借這裡正身份做事,為免發生什麼意外,還得留他一家,也好應對。」

  周興心下正鬆口氣,忽又聽另一男子道:「不過一沒見過風雨的明氣修士罷了,根據裴氏提供信息,這王恆曾依附於裴氏子弟門下,一身情況裴氏門清,他連技擊手段都不曾練過,我等兄弟直接動手,都能隨手殺了,何必這些麻煩?」

  主事男子無奈道:「我等既入了神火教,便不該再用以往混跡綠林時的看法做事了。楚國雖有幾分亂象,世家遮掩之下,各地匪寇、邪徒朝廷是難多管,對於我等教派勢力,卻多重視。動靜鬧得太大,裴氏也難遮掩太多,屆時教中損失,卻不是裴氏許諾那點好處能抵消。」


  「便是不論此事,至少你我都還是新入教不久的人,此番倘若辦事不力,難免便要吃些掛落。」

  「何況你也莫要因為對方只是明氣修為便作小看,道院弟子,見識廣博,便是修為不至,哪個又沒些修士手段?更別說還有玉琅營道兵了,彼輩雖比不得雲州軍陣精銳,少見血火,所修道兵法門,卻是雲琅道院提供。」

  「我早年在雲州城混跡時,便聽說過雲琅道院玉琅營道兵,所煉《護法白猿加持神咒》,於雲州一地諸多道兵加持符法之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增力之方。」

  「為此玉琅營中道兵,神咒加持之下,便是尋常小卒,也能運來千斤神力。伱我十餘兄弟在此設伏,或能不懼,但這般粗莽增力之法,解決起來到底麻煩。」

  這話一出,另外那名男子這才不再多說。

  唯一的一個女子卻在這時道:「六哥所言確有道理,不過小妹覺得倒也無須太過擔心。裴氏之人最不希望此事出現意外,所給信息應當不會作假,至少那王恆修為之上,短短几日,如何能有變化?如此,便是我等布置生了些錯漏,有十餘兄弟合力,除非靈應有成,道法在身的真正修士當面,否則卻也不必顧慮太多。」

  雲琅道院?神火教?

  竟是外道妖人?

  禍事了!

  三名神火教教徒討論火熱,地上躺著的周興,心下卻涼了半截。

  他不關心對方謀算。

  卻很清楚,以妖教之人行事風格,事後定不會放自家活路!

  『怎就我家這般倒霉,惹上了這些禍害?!』

  周里正心緒陷入絕望。

  ……

  「這就不知道了。」

  劉伯遠走在堆了不少貨物的馬騾車旁,面對同樣扮作行商模樣的王恆詢問,搖了搖頭。

  「關於那神火教妖人消息,早前是我家一個去清溪村辦事的下人聽到的,他正好見過其中一個被通緝妖人的容貌,方才將事情稟報到了我這裡。」

  「我也是想在道院立些功勞,方便日後離山任事之時,有個好些的起步,才對此事上了心。後來我特地到清溪村摸了摸情況,確定了妖人存在後,便向戍務殿上師做了通稟。具體妖教之人到底是在籌謀些什麼,據點又在何處,就不是我知道的了。」

  說到這裡,劉伯遠若有所指的反問王恆:「說來王兄此前落獄,便是因為與外道妖教之人有過牽扯。按理來說,對於妖教消息,王兄應該比我了解更多才對。」

  「而今我等奉命協助秦隊將他們調查此事,王兄不幫著提供些消息,反來問我,莫非心裡還有什麼顧慮?」


  秦盛等玉琅營道兵,一行只有一伍人馬,如今俱是扮作商隊護衛模樣。

  他們走在左近,劉伯遠與王恆對話,自然聽在耳中。

  視線免不了在王恆身上微掃。

  王恆面色不變,平靜道:「王某的確因為一時失智,惹上過禍事,於此不作辯駁。至於是否藏了心思,只等遇上妖教之人便能知曉。玉琅營諸位兄弟,替院內辦差不少,經歷卻多,自有是非明辨之能,想來不會冤枉了好人。」

  「倒是劉兄,此番為了『立功』,費心實在不少,可莫要落了王某後塵才好。」

  劉伯遠臉色微沉。

  「呵!」

  回過神,冷聲道:「王兄還是顧好自己吧。」

  話畢。

  目光從王恆身上抽離。

  王恆微微眯眼。

  藏於袖中的右手,卻在眾人視線從自己身上收回之際。

  曲指將指間所夾,一截仿佛被焰火灼燒,融成斑駁模樣的三寸鐵片,收了起來。

  與此同時。

  他右手經脈之中,似是經過運煉,尚有幾分躁動的三陽劍氣。

  也在此刻,恢復了平靜。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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