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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慕容折返

  向西南再行,林中兵刃、弓弦響聲不絕於耳,喊殺之聲漫山遍野,當細細望去,方見是晉軍左右二營士卒幾乎已追上前方青衫少年,在將軍聲聲軍令之下,勁弩弓兵望得真切,張弓搭箭,再射向前方幾人。

  說來顧蕭幾人有輕功之優,又是先行,早該甩脫追兵,卻因顧蕭傷勢沉重,全仗江凝雪一力相扶施展輕功,加之江凝雪同樣內傷未愈,行不久便已無法再施展輕功,只能落下身形,扶著少年在雪中艱難前行以避追兵。

  菸袋鍋雖是幾人中受傷最輕的,但他要攜於烈同行,於烈本就軍中猛將,身形魁梧,又兼一身甲冑在身,同樣前行緩慢。

  在勁弩重弓延阻下,終是被身後追兵追上,晉軍雖不擅在山林作戰,畢竟人數眾多,遠遠瞧見前方少年幾人攙扶前行之姿,左右營二將大喜過望,暗贊易先生不貪功,將這等天大功勞交予自己二人手中。

  「傳令,擲槊,攔住他們去路。」見弩箭無法傷敵,兩人齊齊下令,命麾下士卒投出手中長槊,想以此法攔停少年幾人逃遁之勢。

  晉軍將士聞言,紛紛收弩收弓,取下身後長槊,改投擲之姿,前行奔跑之餘,自行結陣,屈膝仰手,奮力將手中長投擲,擲出一瞬,順勢向前翻滾,未曾停下前行追擊之勢,抽刀在手,繼續前沖。

  身後將士待得前方投擲完成,已然備好,再投擲而出如此反覆,空中長槊如箭雨一般,能持續落於敵陣,以達成阻敵與持續殺傷之功效。

  卻說前方少年幾人,才堪堪避過箭雨侵襲,還未定神,投擲的長槊已至,饒是西隆山中樹木叢生,也擋不住如雨投槊之陣,須臾間,少年幾人立陷危局。

  一路扶著少年前行的江凝雪早已察覺身旁少年沒了抵抗之力,莫說施展內力抵擋,短短的逃遁,已是讓他虛弱不堪,看著那雙曾滿是智計之光的星眸,如今漸顯黯然,江凝雪心中愈發下沉,深知再這麼拖下去,恐怕還未死在晉軍手中,他那胸口的傷也會要了他的性命。

  再望身側不遠處菸袋鍋、於烈二人,同樣狼狽不堪,菸袋鍋尚且好些,武境尚能抵擋,再觀於烈,已是相形見絀,雖有軍陣功夫與甲冑護身,但面對疾落而下的長槊,也只護住性命,身上已經留下數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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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應行在前方引路的那柔媚女子,回首亦瞧見身後相隨的少年幾人被千餘追兵投擲長槊所阻,媚目之中急切頓起,打量身後幾人一番,似是定下主意,身形一閃,竟不顧幾人,自顧沒入林中

  少年本已快陷昏迷,迷離之際,亦將慕容嫵兀自逃離瞧在眼中,心底瞬沉幾分,又隱約瞧見身旁摯友們苦苦支撐之景,強撐幾分清醒,權衡眼前局勢,定下心思,勉力開口。

  「江江姑娘,這些追兵沖我而來,你們先走,如若不然,咱們都要死在西隆山中!」


  聽聞少年之聲,幾人齊齊回首,見他已起身,當即心中稍緩,菸袋鍋同於烈二人同樣瞧見了引路女子獨自逃離之景,不過並未開口,依舊拼命抵擋著不停落下的長槊,同生共死心意已明。

  江凝雪此時發梢已在連番施展驚鴻之下略顯凌亂,但卻一步未退,眾人情形落於冷眸之中,深知那女子已然兀自逃走,此時想要法破開晉軍槊陣,只能倚仗自己。

  定下心思時,手中驚鴻神威大展,冷冽凌厲劍氣從驚鴻中猛然迸出,瞬滿身前丈余之地。那些疾落而下的長槊還未近身,便已化作晶瑩冰棱,隨著落下之時,裂紋頓浮現表面。

  江凝雪見狀,挽劍斜負身後,雙指一豎,口中輕喏驚鴻劍身頓時閃耀,不過江凝雪仙子俏面卻隨驚鴻一閃,隨之暗淡。

  白衣凝立,周身浮現淡淡驚鴻虛影,江凝雪目光迎上冰棱,忽地身形一怔,面上病態紅暈一閃,不過江凝雪堅韌性子強行控住身形,銀牙一咬,開口叱道。

  「破!」

  聲落一瞬,驚鴻虛影化作層層劍芒,迎上千餘冰棱,在晉軍左右營將士驚詫目光中,驚鴻劍芒過處,冰棱瞬間化為齏粉,如天地瓊花散落而下

  前行追擊的晉軍重甲也被眼前一幕徹底驚呆,紛紛止住前行之勢,抬首望向落於覆面甲冑上的晶瑩粉末,粉末之上,則是盤旋林中的虛幻劍影,劍影之上閃耀的幾字如夜中星辰般耀眼,讓人無法直視。

  「都他娘的愣著做什麼,快快上前,取下那小子首級!」功勞就在眼前,左右營二將呼喝之聲終把晉軍將士思緒拉回,緊了緊手中軍刀,終將不再顧及上方盤旋劍影,向少年方向再度逼近。

  顧蕭也被這招所懾,才將回神,就見前方江姑娘身形已微微搖晃,強撐上前欲相助一瞬,卻見江姑娘劍指微抬直指浮空驚鴻劍影,瞬間知道她要強運驚鴻,知她內傷未愈,不由大驚開口:「不可!」

  青衫勉力向白衣疾躍而去,可還是晚了一步,只見懸於林間的驚鴻劍影,在江凝雪劍指之下瞬間清晰,數道虛影瞬間合二為一,發出陣陣劍鳴,向下方逼近晉軍重甲,當頭斬下.

  晉軍將士只將不遠處的青衫、白衣當成了加官進爵之物,眼中哪還有其他,逼近數丈之時,聽得頭頂上方劍鳴聲起,方覺危險,不由抬首望去,映入眾人眼帘的,唯有驚鴻劍身上閃爍的七字與劍招犀利一同斬下。

  「驚鴻照影遊人間!」劍光落下之時迸發強烈光芒,將此處林間瞬間映亮如白晝

  當先的百十晉軍重甲,隨劍光過時,被瞬間攔腰斬殺,血霧噴濺,頓染紅林間,而後轟鳴聲頓起,地面皚皚被盡數掀起,化作陣陣雪浪,將這百十屍首並尚未落定的血霧一併吞沒,而後其勢未停,向剩餘的左右營晉軍重甲奔襲而去。


  這一劍之威,不僅當場斬殺百人,更將晉軍重甲震懾,尚未來得及反身逃避,左右二營將士連同指揮將軍甚至一聲未出,同被淹沒雪浪之中。

  山中風雪隨江凝雪劍招畢也一同落定,林中重歸平靜,顧蕭瞧向那凝立的白衣背影,目中皆是震驚,正想開口,卻見白衣身形微傾,忙踉蹌著行至江姑娘身後,見她足下雪中綻出點點殷紅,待行至江姑娘身前,才發現她唇角早掛鮮血,仍不停溢出,順著完美無瑕的弧度而下,不停滴落。

  冷眸之中,疲憊瞬滿,江凝雪強撐著側目望向少年,四目之中,皆是虛弱,但卻也相同透出暫退追兵之幸,兩人正欲開口,卻聽靜謐林中傳來聲響,側目一望,適才覆住千餘追兵的積雪已顯出鬆動之象。

  江凝雪怎能不知,施展驚鴻斬殺百十重甲,已是自己極限,此番他們並未喪命,卻是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積雪之中,先有持刀之手破雪而出,隨後便是十隻、百支.覆雪之下,重甲重現,已有掙扎而出跡象。

  眉頭一蹙,江凝雪想再施展劍招之時,聽得身後林中衣袂聲響再起,回首之時,瞧見竟是先前不顧幾人生死兀自逃生的柔媚女子,她疾躍落於顧蕭、江凝雪身後,此時目中早無先前輕浮柔媚之色,面上浮現出細密汗珠,滿是凝重。

  菸袋鍋二人亦瞧見慕容嫵去而復返,擔心她會乘木兄弟與江姑娘虛弱之時下手突襲,用木兄弟性命換自己生路,忙躍來身側。

  於烈火爆性子,未曾多想,手中軍刀一橫,開口喝道:「適才危急時刻,你卻獨自逃了,這時返回,想趁虛而入不成?」

  菸袋鍋面色深沉,並未開口,不過手中煙杆也已擺出打穴起手之勢,擋在慕容嫵與少年當中。

  慕容嫵並未解釋,反是目光微移,轉向面色蒼白的少年,輕聲問道:「你信奴家嗎?」

  此問一出,尺、於二人同時回首,望向少年,見他眉頭深壓,星眸疾掠慕容嫵面龐,慕容嫵倒也不懼少年目光,坦然而對,只須臾間,少年多時不見的酒靨重現。

  「我與慕容姑娘有約在先,自然相信姑娘。」

  聽得少年一言,慕容嫵竟顯出幾分釋然笑容,許是擔心於、尺二人再度阻攔,斂去笑容之時帶著幾分急切開口:「奴家來不及解釋許多,不過姑娘與木公子多次救下奴家性命,奴家又怎是忘恩負義之人,拿著!」

  口中說著,已從袖中取出幾片綠葉,分發塞入顧蕭幾人掌中,不作遲疑,繼續叮囑:「一會隨奴家入身後林中,百步之後,需將此葉放入口中,切記,如我不取出此葉,你們千萬不能從口中吐出此葉!」

  慕容嫵言畢,見少年面色難看,還想再叮囑幾句,卻見他們身後被覆於雪中的晉軍重甲皆已爬出積雪,抖落身上殘雪,凝殺意望來。


  「走!」慕容嫵再不猶豫,隨即點地而起,向身後林中躍去於烈似還對慕容嫵此前丟下幾人兀自逃離而心有餘悸。

  「木兄弟,咱們能否信得過此女?」

  顧蕭亦知眼下幾人各帶傷勢,除了相信慕容嫵之外,別無他法,更何況方才慕容嫵目中懇切,不似作偽,當即向江凝雪幾人開口:「走!」

  方才經歷生死一瞬的左右營二將從生死一瞬的恍然中回過神來,麾下百十重甲被瞬間斬殺之景猶在眼前,恨怒交加之下,欲下令追敵,卻聽身後林中大軍臨近之聲。

  兩將這才想起,自己二人乃是違抗將令而行,回首望去,見主帥淳于已率大軍趕到,正憂心時,赫然瞧見主帥身旁隨行的易先生,立時心中憂慮頓消。

  瞧著林中此景,率軍趕至的淳于復不僅未被折損百十左右營重甲而氣惱,反是心中稍寬,少年行蹤已定,而身側這神秘的知天高手,看來並未說謊。

  左右營二將前來稟報之時,擔心被軍法論處,自然也依遮面人先前說服兩人之言,稟於主帥。

  淳于復聽得來龍去脈,又瞧見左右營將士滿身狼藉,疑心又消幾分,下令追敵之時,不忘側首與身旁遮面人開口:「那少年果有高手相助同行,萬幸有易兄出手,否則我左右二營豈能只折損這區區百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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