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誘敵入谷
月落日升,當晨日之光撒向這片灑滿無數將士鮮血的土地,晉軍大營早已不見蹤影,唯有為數不多的晉軍將士正不時揮動手中長戟,指揮著運糧車向子陽穀前行。
「大人,末將不明。」一晉軍運糧小卒,湊近馬背上的將官,疑惑問道。
將官顯然對運糧之事並不著急,悠哉問道:「有何不明。」
「往日凡是戰時,運糧之事皆有軍令,今日咱們如此緩行.聽說咱們這位淳于將軍,僅是昨日就斬了怯戰的將軍,還有那位先鋒馮將軍,昨夜時分活活凍死在了主將營帳前.」運糧小卒,想起今日聽到的軍中傳言,心有餘悸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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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了小卒言外之意,竟連這些小卒都覺運送糧草的速度稍慢,不由笑罵道:「你小子,這是來催促本將加快運糧來了,哪裡是什麼不明,我看你明白得很。」
小卒被瞧出了心事,訕訕笑道:「將軍,軍法嚴明,咱們要不加快些腳程,免得.免得咱們丟了小命。」
「哈哈哈你小子.」運糧將官仰天一笑,瞧著機靈的小卒,面上笑容頓消,怒斥開口。
「將軍有令,緩運糧草!快滾去運糧,不該打聽的事,再多嘴多舌,定斬不饒!」
小卒見本還有說有笑的將官瞬間換了臉色,忙唯唯諾諾退下,將官見狀,甚是滿意,隨即開口向著運糧眾人高聲開口:「大夥記住將軍之令,就依現在的速度,切莫著急.」
話音未落,卻見那退下的小卒再近前來,不由怒意頓生,豎起眉頭喝道:「怎麼,本將之令,你還沒聽清.」
「將軍您瞧,那是什麼?」小卒開口打斷運糧將官怒斥,指向他身後遠方,疑惑開口。
運糧將官好奇,暫止怒斥言語,不耐煩地順小卒所指方向望去。
平原之地,一眼可望,只見小卒所指方向盡頭,地平面上,隱隱出現了一道黑線,儘管薄霧遮擋,但在晨日光芒照耀下甚是顯眼.
「那是.」運糧將官蹙眉自語,眯起雙眼,望向遠方黑線,似乎在自己思忖之際,那黑線又濃重了幾分。
不過熟息之間,黑線已是愈發濃重,運糧官也終是隱約瞧清了「黑線」到底是什麼,不由立在當場
身旁的小卒見運糧將官遠眺之狀,也眯起眼來,眺望而去,「黑線」已愈發逼近幾分,雖有薄霧遮擋,看不清到底何物,可那迎風招展的旗幟卻在清晨日光下,透過薄霧,瞧的真切。
「齊齊雲軍!」
小卒驚慌開口,這一聲也終讓運糧將官回過神來,當即橫槊在手,卻不見絲毫驚慌神色,沖小卒斥道:「慌什麼,傳我將領,所有運糧將士立止行軍!」
「什麼!將軍,齊雲軍不知如何繞至我軍後方,咱們當護著糧草速行才是」小卒不明所以,敵人襲糧草而來,為何自家將軍不顯慌張,想起軍法,滿開口勸道。
話未落音,卻覺脖頸一涼,運糧官手中長槊已架在自己頸邊,迎上將軍滿是目光之時,將軍滿是殺意的聲音也傳入耳中:「傳我令去,止住行軍,所有人隨我速速退去!」
小卒不敢再多言半句,忙回身奔去,不消片刻,「將軍有令.」之聲已遍傳軍中。
運糧官眼眸嘴角扯出計得之笑,隨即扯動韁繩,反身而去
——
子陽穀外,喊殺聲震天,馬背之上,金盔主帥銀甲覆面,從容鎮定指揮著晉軍不停攻入谷口。
齊雲軍占據地勢之優,加之谷中崎嶇難行,晉軍無法馬戰鬥,被齊雲軍占盡優勢,一波波的重甲晉卒倒在亂箭長槊之下
谷中督戰高登冷眼瞧著谷中堆積的晉軍屍首,搖首喃喃道:「眼下晉賊已亂了方寸,竟會想到強攻子陽穀。」
寧王瞧向晉軍攻谷之勢,也難掩興奮開口:「如此一來,只要能守住子陽穀,那巡守軍也得救了。」
督戰的皇子與主帥二人,正興奮間,卻聽一聲急促腳步聲從帳外傳來。
「殿下!統將大人那淳于.淳于復親率大軍攻入谷中了!」裴帥一身敵軍鮮血,持劍闖入,向齊韜跪稟道。
「什麼!」齊韜、高登二人齊聲開口,同時起身問道。
不同齊韜帶著些許懼意,高登語氣之中難掩興奮,上前一步,問裴帥道:「將軍如何篤定淳于復親率軍攻入?」
「金盔銀槊,不會有錯,此前三陣將士們早將他記在心上了。」裴帥亦是難掩興奮應道。
如若平原交鋒,裴帥應是頭痛才是,但眼下齊雲軍不僅兵力不弱晉軍,更在占據地勢之優後,占盡上風,此消彼長,此時正是斬殺晉軍主帥的最佳時機。
迎上裴帥期望眼神,高登見逐漸定下主意,目光一凜,已向裴帥下了軍令。
「裴帥聽令!」
「末將在!」裴帥拄劍而跪,高呼應道。
「谷中迎敵齊雲軍皆受你轄制,晉軍不熟悉谷中地形,你可佯裝敗退,將晉軍引入谷中,我自帶兵包抄,到時兩路夾攻,將淳于復困死子陽穀中!」高登從軍案上抽出一支軍令遞出。
「得令!!」裴帥快步上前,托令而去。
高登再抽軍令在手,正欲繼續下令,卻聽帳下一人昂首出列,高聲呼喝:「末將請戰!」
帳中諸將紛紛側目望去,終是瞧清了請纓之人,正是嚴青川攜旨先行,在裴帥刀下救下的左軍偏將鮑雷,此前裴帥因沙里木三兄弟在雁北城中所為,欲斬此將,除卻後患。
自鮑雷保住性命,卻能從帳中同袍眼中看出戒備自己之意,終是等到此番大戰,想要請戰洗刷身上污名。
「殿下、寧王,此人乃是原左軍主帥沙里兄弟帳下偏將鮑雷,沙里木三人叛國被誅,帳下偏將不可用之!!」幾乎是在鮑雷請戰聲畢,已有一將昂首而出並明高登,言畢之時,此將正欲回首怒斥鮑雷時,被高登抬手止住。
目光轉向面色尷尬,進退兩難的鮑雷,高登從容問道:「沙里木三賊叛國一案,你可知道了?」
「末將.末將昨日方知,左軍主帥叛國被誅,對我左路軍而言,乃是莫大恥辱,想來左路軍兄弟們都與末將所想一致,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末將請戰,也正是為了一雪恥辱,為我左路軍正名,還望將軍成全。」
高登瞧向鮑雷,早知其為人,已定下心思,不過卻故作為難,轉向身旁寧王,俯首行禮道:「還望殿下示下,鮑雷請戰,末將用是不用。」
望著高登那雙精明的小眼中望著自己,齊韜頓時明了他的心思,沉思片刻,正想依高登心思開口之時,卻聽得帳下又有一將出列開口。
「末將願與鮑將軍同往,如鮑雷有異心,末將願先斬他首級!」
齊韜並高登齊齊望去,見帳下欲同去的偏將,正是先前與鮑雷先起爭執,後在裴帥面前為他求情的袁先,先前從嚴青川口中已知二人間發生了什麼,齊韜沖面前高登微微點頭,示意可行。
得了寧王允准,高登當即從軍案上抽出將令,回首向鮑、袁二將令道:「袁先、鮑雷聽令!」
「末將在!」二將相視一眼,隨即同時跨前一步。
「命袁先為主將,鮑雷輔之,引一萬步卒,繞行谷外,待晉軍潰敗之時,斷其歸路。」甩出軍令,兩將領下軍令,昂首而去
「這時辰,想來福氏兄弟應差不多趕到晉軍後方了若得全勝,還需他們得手才行」布置妥當,高登眺望北方,心中默念。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念,必有所應,正當高登心中默默祈禱之時,卻見北方空中升起陣陣濃煙,瀰漫之盛,讓晨日光芒皆被濃煙遮蔽。
「福康、福瑞得手了!」高登喜色畢現。
此刻谷中戰至正酣,裴帥牢記高登囑咐,且戰且退,並不著急,只倚仗對子陽穀地形,引晉軍深入。
砍翻鑽入身前的數名晉軍,裴帥抬眸望去,見烏泱泱的晉軍簇擁下,那金盔將軍似已在自己假意敗退下,指揮晉軍深入谷中。
眸中喜色掠過,裴帥拽過身旁副將開口:「你快去稟報殿下與統將大人,就言晉賊已深入谷中,可收網了!!」
——
「怎.怎會如此?」福康遠遠眺望著,已然驚呆。
晉軍糧車一字排開,望不到頭,正燃著熊熊烈火,黑夜煙霧幾將晨日光芒遮蔽,而在糧車周遭,竟不見任何晉軍蹤影。
跟隨兄長身後的福瑞,眉頭緊蹙,望著眼前一切,同樣茫然失措,稍忖片刻,立時察覺事有不對,忙駕馬上前,行至兄長身側,急切開口。
「兄長,不對勁!」
福康聽聞兄弟直言,忙高聲喚道來孫、於二將:「你二人傳令下去,暫止行軍。」
孫、於二將亦知眼前之事甚是蹊蹺,應下軍令,當即拍馬回身傳令而去,可才轉身,已有斥候快馬來報。
「將軍,後方一人一騎,正有一人向我軍快馬而來!」
於烈戒備頓生:「可是晉賊?」
「末將已遣人再探,想來很快便得消息!」斥候話音才落,就聽得麾下快馬來報。
「稟大人,稟將軍,已探明來人,是是.」斥候顯出幾分猶豫,似在忌憚什麼。
戰局詭異,正讓於烈心中忐忑,此番見了斥候猶豫之狀,當即怒道:「婆婆媽媽什麼,速速報來!!」
斥候見將軍大怒,不敢再隱瞞,忙如實稟來:「是在城中,寧王殿下下令擒拿的那少年!」
於、孫聽得是木一趕來,心中欣喜,可隨即想起,兩人尚在軍中,只得暫斂心中重逢之喜,交換了眼神,瞧出了對方心意。
「先傳軍令,全軍暫止行軍,原地待命戒備!」於烈令道,隨即將目光轉向孫偏將。
領會於烈之意,孫偏將開口道:「看來這少年是沖我軍而來,尚不知其來意,於兄,我且領上一營人手,去探一探這少年來意如何。」
「也好,孫兄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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