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再訪通古
陪座的於烈只覺今夜的單將軍興致格外的高,頻頻舉杯,少年推辭不飲,他也並不生氣,只顧著自斟自飲,不消多時,就已有幾分醉意,在旁侍奉的下人見狀,忙向著座下於烈遞來問詢眼光。
單斌雖也飲酒,但平日裡從未飲醉,今日甚是奇怪,於烈亦不知如何是好,亦不敢相勸,可又擔心自家將軍酒後亂語,稍作思忖,示意下人皆退,自己留在這廳中照應。
「咦?你們這些.都跑什麼,難不成將軍我讓爾等害怕?」有了幾分醉意的單斌,瞥見下人們緩緩退出廳中,酒意上涌之下,面上露出些許怒意,開口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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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烈見自家將軍已顯醉態,忙起身前去攙扶,卻被單斌一把推開,高聲喝道:「你來攙扶作甚,老子沒醉。」
於烈見少年仍在場,擔心自家將軍失態之下,丟了禮節,忙對少年開口道:「讓木兄弟見笑了,我家將軍平日裡很少飲酒,定是今日見了木兄弟,太過高興,這才多飲了幾杯。」
少年起身笑道:「於將軍多慮了,能見到雁北將軍,乃是小子榮幸,將軍乃是性情中人,小子怎敢取笑我觀將軍已醉,不如我明日再來拜訪。」
今日單府宴請,正是為了引薦少年,見其起身欲行,忙再度扶住身形微晃的單斌,同時開口挽留少年道:「木兄弟不妨住下,待明日將軍醒酒」
「多謝於將軍美意,可這畢竟是將軍府,若有軍情傳來,我在.恐是不妥」少年繼續開口推辭道。
於烈扶著身旁搖搖欲倒的單斌,正欲繼續開口挽留,忽覺手臂一股大力握住手臂。
面色微變,側目望去,見自家將軍朦朧醉眼中,帶著一絲清醒,此時正暗凝威嚴望向自己,於烈登時會意,話鋒轉向少年時,再無挽留之意。
「木兄弟所言極是,是為兄唐突了,沒想周全那.」
單斌適才的小動作,自以為隱蔽,可顧蕭眼神始終留在他身上,自然瞧得真切,但面上卻不露聲色,抱拳開口道:「天色已晚,我這就回雲香閣,待得明日將軍酒醒,再來拜訪。」
適才得了將軍提醒,於烈早已明了將軍心意,不再挽留。
「既如此,木兄先回客棧休息,待得明日將軍酒醒,我再去相邀。」
看著少年出門離去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於烈尚未回神,單將軍卻已掙脫於烈扶著的手臂,目中再無一絲醉酒之意,微眯雙目,定定地瞧著少年離去方向,輕聲開口。
「於烈聽令。」
抽回思緒,於烈忙行禮聽令:「末將在!」
「遣得力之人,趁夜出城,去往涼州,查查這少年底細還有,軍例之事,不可拖延,雁北大營主將今日已入城,你吩咐下去,軍例之日,就定在後日。」單斌眼眸稍轉,開口下令道。
出了單府大門,抬眸望天,月已高掛,回想適才府內宴席,雖有言語試探,卻看不出那單斌有何惡意,本想要入府查探,可瞧得月下百餘戴甲兵卒,他們已不知在單府門外站了多久,依舊不知疲倦。
顧蕭暫斂夜探單府的心思,以夜宴中定下之約,明日再來探查不遲,想至此,少年目光轉向雁北城中,想起今日那伍長攜自己去往的那通古軒,自己與那掌柜定下的傍晚之約,眼下尚不算誤了時辰。
「既然要探,現在正是時候。」顧蕭定下心思,翻身上馬,往通古軒而去。
——
街面靜謐無聲,家家戶戶早已閉門不出,街面之上只有夜間覓食之鼠穿出巷口,在街面上行動。
直至道路中央,覓食的老鼠忽地停下動作,竟立起身子,警覺地望向道旁店鋪,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望向那面寫有「通古軒」之匾額,怯意閃過,立起的身子瞬間伏低,作勢奔逃。
黑暗中一抹銀光閃過,血色一閃,鼠兒頓成兩截,命喪街口,一切又恢復如常,只有那「通古軒」之招牌,在月色下閃耀著詭異暗芒。
只在鼠兒斃命一瞬,已有一道身影飛速掠過,片刻後,街面上的死鼠屍首並血跡已然不見,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若有人行道過,看不出端倪,但若有心人仔細觀察,便能發現蹊蹺,凡是緊挨著通古軒之處,無論店鋪、民宅,皆無燈火。
雖說初春尚寒,尋常百姓歇息得早些,但這僻靜巷中唯有通古軒亮著微弱燈火,還是太過詭異。
與通古軒一路之隔的民宅之中,數人正隱匿其中,黑燈瞎火,不見面龐,但仍有些許月光穿過窗欞,映入民宅之中。
在月光映襯下,隱匿的數人黑布蒙面,只露雙目,但目中殺意滿滿,手中寒光更是在月光照耀下,閃得室內皆寒,不用多想,便知這些人的死士殺手身份。
「少主之令,是在那少年入軒之後,聽得口哨之聲,就沖入就地格殺,若得摔砸之聲,則是生擒,諸位都聽清了嗎?」死士中一人,緊盯街面,輕聲開口吩咐。
「不過一個少年人而已,掌柜就將咱們這些人召來,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些。」死士中又有一人,似帶不屑開口。
話音才落,卻覺寒意直撲面而來,抬眸看去,只見適才下令的死士頭領,目露殺意,盯著自己。
死士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說錯了話,望向那道殺人目光,忙開口找補道:「大哥,我沒別的意思,只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這天寒地凍,咱們兄弟已蹲守了半日了,仍不見那少年前來,或許人家就沒打算來。」
「少廢話,掌柜是得了少主之令,你是不是覺得你那顆腦袋掛在頸上重了些,想早日丟了?」死士頭領輕聲冷言,目光之中殺意更盛。
死士目中已現懼意,立即開口道:「既是少主之令,屬下不敢多言。」
頭領見此狀,再不追究,只出言提點道:「不敢最好,你怕是在這雁北城重舒坦日子過得久了,是不是想要再回山中假扮匪賊,過那提心弔膽,被官軍圍捕的日子?」
許是想起了在山中當匪賊的日子,眾死士再不敢多言,各自緊握手中鋼刀,望向窗外.
通古軒外,伏兵重重,通古軒內,則是另外一副景象,爐中炭火正旺,掌柜躬身立於一旁,可端坐主座之上的,卻不是晉使呂殘,亦非護刀長老許漠,更不是金刀門少門主王恆,只不過是個面色蒼白的後生,著一身錦衣長袍,略顯侷促。
「掌柜的,我」後生似有擔憂,亦或被寂靜無聲壓得喘不過氣來,終是忍不住,向身旁掌柜開口。
「讓你扮作公子,是你的福分,只專心記好公子交代的,莫想其他。」身旁掌柜冷言回道,似全不在乎此人何想。
年輕後生聞言,只得閉口,目光閃爍,盯向躍動不止的燭火,雙手攏在袖中,不停地搓著,從他眸中與其不安舉止就能瞧出他心中不安。
掌柜卻懶得關心這許多,只是不停地將目光瞧向後堂那虛掩門帘,似在等待著門帘之中隨時傳出的命令.
「噠噠噠」恰此時,通古軒外,寂靜無聲的街道之上,響起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響。
「來了!」
通古軒內外所有人,幾乎同時抬首,望向房門之外。
扮作公子的年輕後生,更是迅速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掌柜側目再度望向門帘,見門帘之後,毫無動靜,微微點頭,當即從年輕公子身側捧出錦緞包裹之物,行至通古軒堂中。
門外馬蹄聲已然臨近,翻身下馬、踏步門前之聲再近幾分,隨後便是抬手叩門聲響。
掌柜早已等待多時,叩門聲響起一瞬,立時開口答道:「來了來了!」
打開房門,映入眼帘的,卻不是午間所見的甲冑之人,而是身背烏紅木匣,一身青衫的俊朗少年。
不過掌柜混了多年江湖,又在金刀門多年,只憑少年那雙如星雙目,就已瞬間識出此人,正是午間那伍長引來之「貴客」,稍稍愣神後,立馬堆起笑臉,閃身想讓道:「沒想到貴客如此守約,本以為今日時辰已晚,貴客不會再來了。」
少年微怔,似沒想到掌柜眼神如此毒辣,自己換上青衫,本以為掌柜不識得,卻沒想他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迎上掌柜目光笑道:「既是約定,自當守約,掌柜倒是好眼力,我換了身行頭,還以為要與掌柜解釋一番。」
「貴客謬讚了,我們做古物行當的,眼力便是入門,古物是否做舊,何朝何代,這一眼便知,就如人一般.無論衣飾如何更換,總有不可改變之處不是?」掌柜笑言,話裡有話,單手一引,將少年讓進通古軒中。
少年緩步入軒,接下掌柜話時,目光卻是微微後移,瞥向軒外:「哦?掌柜這話是何意,有哪些不可改變之處。還請指點一二。」
見少年入了軒,掌柜堆砌的笑容中,隱隱透著股寒意,引少年先行落座,方才開口:「要說起這不可改變的,當是人的雙目,或許面貌會有改變,但人的雙眸卻是無法改變的,貴客說,是與不是?」
「哈哈哈,掌柜所言甚是,受教了」
少年從緩緩閉上的通古軒大門上收回目光,仰首一笑,隨即轉向堂中正座上的年輕後生,起身抱拳,繼續開口。
「想來兄台就是這通古軒的主人了?」
年輕後生慌忙起身,抱拳向迎,可面上神情卻不自然:「今日掌柜報我,說是有少年英雄來訪軒中,今夜一見,果是如此。」
打量著通古軒「主人」少年唇角顯出抹笑容,並未回答,只是側首轉向後堂懸掛之簾,似是想要看穿一般。
掌柜見少年似瞧出些許端倪,忙快步上前,擋住少年望向懸簾之前,開口笑道:「貴客午間不是說於小人,言及這要取步光,須見我家主人,正好貴客與我主,皆是年輕人,你們可一談胸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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