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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掌柜周然

  「屬下聽聞過顧劍一之名,屬下隨齊雲皇帝南征之時,曾聽他盛讚顧劍一此人,只不過此人在趙都營救被趙帝所囚齊麟之時,丟了一隻手臂,而後更是婉拒了齊雲皇帝的挽留,自那後此人便不知所蹤。」范謀把自己所知的關於顧劍一的消息告知了宗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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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在望離山莊鏡花水月中查閱顧劍一生平,齊雲篇中記載亦如你所說,這世間茫茫,若他存心隱匿行蹤,實是無從下手。望離山莊的事還需要些時日,這布防圖的事,你抓緊去辦,元日節我要以此事為禮進獻父皇」,宗慎行心知這布防圖與望離山莊對於自己重返晉國甚至將來去爭一爭那九五之位,至關重要,而如今自己收服齊雲內的晉國勢力為己用,如今這范謀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表面上已歸自己所用,下一步就是將布防圖與望離山莊的秘密取到手。

  范謀深知自己的命運與面前這位不得勢的晉國皇子已牢牢捆在了一起,便拱手回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小船搖晃著靠岸,船速漸緩,船頭終是輕輕撞擊到岸邊讓船頓了頓,終是停住,艄公一躍上岸,用繩將船身栓住,這才踏上船去,用手輕拍船艙的門,示意客人船已靠岸。

  船艙中的宗慎行聽得艄公拍門,正欲推門而出之時,有想起了什麼似的,身形頓了頓,開口向范謀說道:「我此番來見你之後,不會在江霖逗留,有人若問起,你可說侄子范君已返回老家,老家的事宜,自有人安排妥當。

  范謀拱手道:「是,謹遵主上之命,若事有進展,或有要事稟報,如何聯絡主上。」

  宗慎行略一思考,開口道:「你之前聯絡不是一直在北市腳行嗎,若有要事,仍去腳行,自會有人將消息傳於我。」

  二人說完,推門出倉,艄公見客人出倉,忙掏出一面紅色小旗搖了搖,二人從下船之時,搖搖望見來時懸空木橋之上,周掌柜已從橋上而來,見范大人與侄兒從船上登岸,周掌柜三步並作兩步,趕忙上前道:「范大人與范公子今日可還滿意?」

  「有些日子沒有品到龍團勝雪,今日一品果然還得是齊然居的茶更沁人心脾。」范謀拱手向著周掌柜回道。

  「這齊然居的龍團勝雪不僅讓人引之回甘,這霖江冬景更讓人沉醉,在下自老家而來,今次真是開了眼界,將來若得機會,必定再來叨擾。」宗慎行也由衷讚嘆著齊然居,向周掌柜似有深意的說道。

  「老朽多謝范大人,范公子讚賞,若范公子喜歡,可隨時來老朽這齊然居飲茶,此番不耽誤范大人與范公子回府,請。」周掌柜向著范謀與宗慎行一禮。

  周掌柜引著范謀,宗慎行二人與來時木橋原路返回至齊然居內,宗慎行與范謀拱手作別周掌柜,二人乘上馬車,一路向著內城而去。


  望著『叔侄』二人登車遠去,周掌柜望向手心的一枚黃銅麒麟。

  周掌柜返回店內,向著一眾客人拱手行禮,行至後堂齊然居後堂,周掌柜左右查看一番,並無他人,推開後堂房門,進入堂內,踱步屏風後,屏風後只有一張古樸書桌和整面書櫃,書櫃中擺放了諸多書籍瓷器,周掌柜伸手握住其中一個瓷器,順時逆向各擰了三次,只見這整面書櫃中央一道暗門,緩緩向內打開,一條暗道出現在這暗門之後,周掌柜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打開,用力吹了吹,火折冒出絲絲火星,瞬間燃起火苗,周掌柜撩起衣袍,躬身鑽入暗道之中。

  這暗道昏暗,周掌柜一手護著火折火苗,一步一步行在這暗道之中,前方出現的點點亮光逐漸變大,一間密室出現在暗道盡頭。

  進入密室內,周掌柜在黑暗中眯著雙眼,找尋到密室牆上的油燈所在,護著手中火折,點燃了牆上的油燈,在閃爍不定的火光下,一名神秘人的身影浮現在這密室一角,神秘人一襲黑袍遮身,整個人的面容都藏在黑袍的兜帽之下。

  周掌柜見到黑袍之人,開口道:「蕭相近日可好。」

  「好。」黑袍人只淡淡的回了一個字。

  周掌柜似是習慣了黑袍人這冷淡的摸樣,捋了捋長須笑道:「許久不見,你還是這副摸樣,此番來我這齊然居,是否蕭相有令要吩咐給周某。」

  「一件事。」黑袍人說道,兜帽的陰影遮蓋了整張臉,冷冷的語氣從兜帽中傳如周掌柜耳中。

  周掌柜面色變得凝重起來,黑袍人是蕭相得貼身護衛,若不是異常重要的事情,黑袍人是絕不可能離開蕭相身旁的,周掌柜低聲問道:「什麼事。」

  黑袍人沉寂了片刻說道:「老雲王和大世子的事,讓少主自己去查。」

  周掌柜凝重的面色變為詫異,詫異的是黑袍人的話,周掌柜急切的問道:「少主已知曉了自己的身世?」

  黑袍人紋絲不動回道:「不知道。」

  周掌柜差點一口氣憋在胸口沒喘上來,開口怒道:「若不知,怎麼查?」

  「主人曾說過,顧劍一說的就是他說的。」黑袍人此刻全然不顧周掌柜那副急切摸樣,還是那副淡淡的語氣。

  周掌柜聽了黑袍人的話,怔了怔後,嘆息道:「罷了,既然蕭相說了,老朽也不再執著,你下一步要待如何。」

  「回主人那。」黑袍人回道。

  「對了,近日那范謀帶了一個年輕後生到我這裡飲茶,說是他的遠房侄兒,可我觀此人氣度舉止不似凡人,你最好去查一查。」周掌柜想起了適才跟在范謀身後的錦衣書生。

  「恩。」黑袍人似是語調露出了些許興趣,藏在兜帽中的額頭也稍稍抬起了些。


  「老朽那些艄公都是些聾啞之人,無法探聽這二人在霖江上到底談了些什麼,至於范謀這個侄兒,就交與你去查了」,周掌柜言罷,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交與黑袍人,繼續說道:「這些日子,我在江霖探得了這些消息,既然你來了,還是由你轉交給蕭相罷。」

  黑袍人接下秘信,塞入衣袍中,旋即轉身就要從密室另一通道離開,剛走了兩步,停下腳步,微微回首,對著仍矗立原地思索的周掌柜說道:「主人讓我捎句口信與你。」

  周掌柜聞言,向著黑袍人拱手行禮道:「周然但憑蕭相吩咐。」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黑袍人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顧及周然,緩步走入密道中,黑色衣袍漸漸如入黑暗,化為一體。

  只剩周然一人矗立在密室中,久久未回神,仿佛品味著黑袍人口中蕭相那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炷香的時間,周然那蒼老的面孔似是回過神來,一聲嘆息,熄滅牆上的油燈,撩起衣袍,慢慢走入密道,口中喃喃著:「少主啊少主,只盼你早日查明真相,以慰老雲王與大世子在天之靈。」

  而此時的無歸山上,一臉諂笑的顧蕭正興沖沖的向顧劍一求著自己下山去涼州城才買些元日節的過節之物,自那日師傅有客人到訪無歸山,這顧蕭逢顧劍一便在師傅耳邊嘮叨,這多年未歸山,此次元日節定要在山上熱鬧一番,萬一師傅再有客到,不至於太過寒酸。

  顧劍一多年來雖是養成了喜靜的性子,可架不住一隻猴兒精在耳邊嘮叨,終有一日,顧劍一的忍耐達到極限,為了讓自己清淨些時日,便允了顧蕭去那涼州城內採買些過節之物,得了銀票的顧蕭準備到涼州城好好『劫掠』一番,給山上好好過個年,望見李叔和踏雪這一老一貂的渴望眼神,便又去顧劍一處求了半晌的情,老李與踏雪在門外偷聽了許久。

  直到師傅的房門打開,顧蕭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昂首而出,衝著老李和踏雪狡黠的一挑劍眉,老李和雪貂這一人一貂不僅歡呼雀躍起來,老李歡呼時因這山中時光實是無聊至極,跟著少主人下山,自己可去酒肆中好好暢飲一番。而這踏雪歡呼,可能連它自己都不知歡呼個什麼勁兒,只是周邊的氣氛都襯托道這兒了,自己若不『咯咯』一下,好像少了些什麼。

  就這樣,一老一少一貂的奇怪組合在第二日便整理好下山的東西,老李套好了馬車,顧蕭整理好了銀票,撫摸了陪伴自己這些時日的斷月劍匣道:「斷月,不是我要丟下你,師傅說了,怕我又去多管閒事,讓我把你留下,放心,我去幾日,採買些元日節所需之物就回山來。」

  「少主,出發了,這冬日下山之路不好走」,老李在草廬外的馬車上喊道,而肩上的踏雪也極為配合的發出催促的『吱吱』之聲。

  「來了來了」,顧蕭將斷月劍匣放在床上,用被子蓋好,來到顧劍一房門前,向著房門內的師傅道別後便快步竄上馬車。

  踏雪見顧蕭鑽入馬車,一溜煙的從老李的肩上捯著小短腿鑽入顧蕭的大氅中,挪了挪這些日子日益肥碩的身軀,終是找到了個舒適的姿勢,張開小嘴,粉嫩的舌頭伸了伸,打了個哈欠,就在顧蕭的懷中沉沉睡去。

  「你這小東西,倒是會享受」,顧蕭對著踏雪笑罵一聲,對著駕車的李叔招呼一聲,李叔甩了甩馬鞭,這拉著車的馬兒打了個響鼻,載著這兩人一貂,望涼州城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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