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信仰

  這裡一片詭異，是一方暗無天日的道路。陰風怒號，慘慘悽厲，就像是怨鬼魂魄在嚎叫。

  楚程在這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道路中行走。他走得很快，但步步謹慎。

  這裡有風，有空氣。只是死氣隨著不斷接近，愈來愈濃。楚程身學黃泉訣，對死氣自當有親近之意。但在這裡，這些死意讓他感到很是不舒服。

  自身的體內流轉的黃泉絕功法脈絡對這些死氣也有激烈的反應。

  這裡是未知之地，黑暗蒙蔽雙眼神識。自然是要謹慎，以免危機降臨。

  楚程是仙台聖人，兩身合一之下可斬紅塵二境強者，就算是在三境面前，也可全身而退。只是他畢竟身在天下之中，他之實力雖說可以稱作強者，但還不是真正的大能之輩。

  在這座天下，是以玄境大能為尊。有些地方，就連玄境強者踏足也有殞命，更不用說是他了。

  黑夜寂寂，楚程一直在道路中走著。這裡沒有漩渦的吞噬，短時間內不會有性命之憂。

  四方儘是黑暗，靜得可怕。仿佛恆久以來無人踏足過，是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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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楚程心中也沒有默數。這一路上只有寂靜，不過楚程早年在無聲之路上走了幾年，早已習慣。

  這裡倒是跟當年神遺之地通往人世的通道有點相像。相同的道路，同樣的安靜。

  突然之間，前方亮起一個光點。這光點起先並不顯眼，很是微弱。但過了片刻，卻是驟然起動，立即璀璨。

  前方的路因金光指引，不再是無光昏暗。而是被照亮了一方路。

  那方路中有光，卻是被迷霧重重籠罩。依舊看不清前方，神識無法深入。

  楚程的腳步停了下來，皺著眉頭，抬頭看著那迷霧之地，更是謹慎。

  在前方，那種讓自己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白霧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就像是暗藏著無數密麻的蟲子。讓人頭皮發麻，汗毛豎起。

  楚程觀望了許久，轉身又看向後方之路。後方依舊是黑暗，只不過已經無路可走。

  「後方無路，只得前進。只是前方.讓我感到有危險。李山靈說這裡很有可能是玄滅強者留下的仙藏之地。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楚程不知道玄滅強者有多強，但不死不滅，與天地共存。這已是超脫了輪迴，實力之強，定是足可毀天滅地。

  「前方的死氣，雖說有極強的腐蝕之意。但對我來說，應該可以支撐住。只是不知道，這一條道路究竟有多長。」楚程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前方。沒有了任何了猶豫，向著前方一步踏出。

  一步之下，楚程的身影頓時被這迷霧籠蓋，看不到身形。

  其前方的霧氣，在楚程踏入之時迅速分開一條道路，使得可以看清前方十米之地。楚程一步一步而走，幾乎是一步十米。沒有半點停頓。

  那些散開的霧，卷於一團，匯聚在楚程四周八方。

  他一步步走著，不斷地前行，前方好似沒有盡頭，只是四方的霧霾，越來越濃。尤其是匯集在楚程周圍的迷霧，已經暗稠如夜。在白色之中，那一團暗色是十分顯目。

  突然，楚程眉頭皺起。他看到前方道路上躺有一具屍骨。這一具屍體已經腐蝕成干，就連骨頭都已成暗色。

  這一具屍骨與人骨無異，但仔細看去，發現這具屍骨身後有一對翅骨。這對翅骨不大，只有巴掌般大小長短。

  楚程看著這具屍骨，目光閃爍。輕咦道：「這不像是人骨.」

  「看這具屍骨的模樣，應該是仙遺族。」李山靈的驚咦聲響起。

  「你不是說，這一把鑰匙是從古巫祭壇中得到。那應該是某位大能在此地封印了古巫，以其精血布置洞天。那這裡怎麼會出現仙遺？」

  「你說的仙遺族，又是什麼。」楚程從沒有聽說過這個種族。不過看其屍骨，應該跟人族長得十分相像。

  楚程伸出了手，隔空觸碰。卻是一陣咔嚓，碎裂了開來。在霧的波盪中流逝成沙。

  這一具屍骨被風化了，看其樣子應是隕落了很久的歲月。

  「仙遺族，也叫羽化族。無數歲月前，動盪一界。最終被帝君座下第一仙王鎮壓收服為奴。從而名仙遺！此地，很有可能是仙遺之地。只是我有疑惑。既然是仙遺之地，那把鑰匙為何會在古巫祭壇中。而那把鑰匙，又是在指引什麼？」

  「第一仙王麼.」楚程眉頭一挑。道：「或許這個鑰匙就是他留下。只是這等強者的鑰匙為何會出現在人世之中。」

  「原因很簡單。」李山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傳聞之中，那一位仙王就是來自陌塵界。」

  「同樣來自陌塵？」楚程雙眸之中，目光一閃。

  在雪謠前輩斬出最後一劍時，曾說過人世七域曾經是一塊神土，誕生了許多第二步強者。這些強者，在九天十地之中也是威震一方。

  第一仙王可以說與楚程有所淵源，都是來自一地。那麼，第一仙王在這裡留下了什麼東西，會讓這把鑰匙有所反應？

  楚程繼續向前方走去，這一路上又看到了幾具屍骸。而死氣也越濃，那腥臭之味很是刺鼻。

  「我明白了。或許這裡就是一方囚籠。困禁於仙遺。」楚程一路走著，目中光芒閃爍不停。

  他隱隱有些猜測，這方霧氣繚繞的世界是因何而存。這裡困於仙遺，讓其不得出。那些嘗試過走出的仙遺之人，在這霧氣中被死氣侵蝕，最後融化為骨。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道光。

  在這光中，有風流動。

  這風，是活的。不再是死氣沉沉，而是有了活氣。

  楚程沒有遲疑，加快了腳步。幾乎在一息之間，走到了那光明之處。

  當楚程走進那光明之地，迎來的是清風花香，吹得發袍輕盪。

  呈現在視線中的，是一片花海。這裡的花很大，也很艷。就像是彼岸的天堂。

  這裡，就是花形成的世界。

  「這裡，就是仙遺之地麼。」楚程抬頭望著前方這片花海。

  當風吹拂，潮起潮動、花香傳遍萬里。蝴蝶展翅炫舞，潺潺流水東流，現人間仙境。

  楚程沒有想到，在這死氣之內竟會是這樣一處世外桃源。

  這裡的樹也很高很大，參天於頂、樹枝晶瑩、累累碩果。

  「羽化族，心性本是暴虐。他們所身處之地，片草不生。可以說是魔也不足為過。後來因東華仙王以自身精血洗盡羽化族身中那抹邪惡，於是曾經羽化不在。」

  李山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道：「我雖說沒有真正見過仙遺族，但也曾看過古籍中記載。仙遺之地，安寧清心，與世無爭。若是今後厭倦了修真險惡，來此度過餘生也是極好的。」

  此刻，楚程已經來到了一棵大樹下，伸手採摘了一枚果實。

  這枚果實很大，比之一個成年人的腦袋大小還要大個幾分。

  楚程嘗了一口，無比清甜，入口即溶。果實的味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集合了幾十種味道，在味蕾中流逝，捕捉不到。

  「味道不錯。這應該是普通的果實，卻是比很多種靈果味道還要好。」楚程讚嘆了一番，正要再嘗一口。卻是看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站著兩個人。

  一名老者與一名少年。

  這一老一少，皆是身穿彩色輕紗。那名老者人老，卻是紅光滿面，只是此刻臉色有些難看，更多的是無奈。

  那名少年膚色白皙，長相極為俊俏。尤其是那一張薄薄的嘴唇，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一老一少，唯一相同的是。在他們的身後有一對羽翼。

  這老者與那少年似乎在爭吵。

  楚程心神一動，神識悄然而出停止在那二人百米之外。

  「巫族法力無邊，的確比我們羽化族要強大。兩族共存與此，自當要互幫互助。他們實力強大，卻是一直不做實事，反而一直勒索我等！稍有惹他們不悅，就舉兵來犯。這一次霧毒降臨，又要索取我族三十萬擔香果。此事！！我絕不答應！若是交出，我羽化族五萬族人如何抗過這霧毒三月之期！」

  那名老者苦笑了一聲，道：「巫族強大，才能幫我驅散霧毒啊！少族長！若是老族長還活著，一定也會如此做。」

  「呵呵。」少年冷冷一笑，道：「幫我們驅散，從我記事開始。每當霧毒來臨，我羽化族便是死傷慘重，直至死傷了大半，巫族才會出手。原本我羽化族百萬子民，如今卻是只剩了五萬。而巫族，原本只有二萬，如今卻是有三十萬眾。這裡是我們的家園，如今卻是大半落於巫族之手。」

  「大長老！！巫族分明是想讓我成為他們的奴隸。我羽化族從古至今何曾屈服過？我等雖說是仙遺奴，但東華仙王從來都是視我們為子民。正是因為東華仙王的仁愛之心，我羽化族才心甘情願奉其為主。」

  「一個種族總有些東西不能褻瀆。那就是信仰！天破了，我們自己鍊石來補！！洪水來了，不問天地，自己挖河渠道疏通。疾病流行，不求神跡，自己試藥嘗遍百草！自己救治！大海崩壓，那我等便採石將海填平！」

  語落。少年抬頭，小臉上露著堅定。一字一字開口。道：「這是東華仙王留下的訓誡，他從來沒有將我們當作奴僕。仙王是想告訴我們，天地之開、沒有生來就是做奴役的人。他給我們留下奴印，卻沒有給我留下絕望！！一旦我羽化族有人成為強者，奴印自會脫落！」

  「他留下奴印，目的是為了激勵我等！不求天地，不求他人。只求自己！就連東華仙王都沒有將我們作奴，你們在這無數歲月來，卻自生奴性，如今還想給那些巫奴當奴嗎！」

  「此事！我絕不答應！霧毒之難，巫族可以化解！我等又為何不能？」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