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守陵人（二合一）

  突然在天地之中響徹而起的那道聲音很是好聽。音聲繞樑，餘音動萬里，妙音動魄。

  「是誰！是妖域的人？」羅思南聽到這道聲音，心中殺機大起。

  人世間，在荒古時代。妖，魔，人。三族並列。但自羅雲大帝殞命之後，世間只剩人族七域。妖域不再出世。魔域被封印在各處。

  當年，羅雲大帝重傷在一尊仙手上，無力再戰。在逃亡之際，被妖帝黑夜截殺。

  此事，世間無多少人知曉。但世間大能還是知道。親眼看到了羅雲大帝最終被妖帝斬殺。作為絕密，被天機宗保留了下來。一旦有人成為道境強者。就有資格知道此事。

  黑夜大帝叛棄了人世，成為了古庭的走狗。若不是如此，羅雲大帝也不會死。

  人，妖，魔。三族。雖說種族不同。但終歸是身處同一方天地。在外敵面前，是為一族。

  恐怕羅雲大帝，在生機消散時，都不會想到，自己竟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裡。

  妖帝與羅雲大帝爭鬥了一輩子，在幾萬年的時間裡，兩人交戰了至少萬數次。惺惺相惜，早已是亦敵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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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黑夜大帝還是在羅雲大帝重傷之際，將他斬殺了。徹底背叛了這座天下。

  羅雲大帝是人族，又是魔族。是人魔共生而出，不僅是人族的領袖，同樣也是魔族的信仰。

  自羅雲大帝被妖帝偷襲殺害後，人魔兩域與妖域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人魔兩域可以和解，但與妖域之間，沒有半點可能。

  到了現在，古庭降臨。妖域也要出手助古庭攻打人世了嗎？

  大帝一世百萬載。如今離荒古終也不過一百十多萬年前，很有可能還活著。

  活著的大帝，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比那些仙還要恐怖！

  所有人都神色嚴峻，看著那座降臨在這方天地中的大陸。這座大陸被濃稠煞氣籠罩，就算是帝者也無法看清。

  「如何是好？古庭還有更為強大的仙還未降臨。現在又有妖帝虎視眈眈.」

  屹立在天地中的七尊巨人內，有大能開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是古之大帝來臨前，屠了便是！」有至尊錚錚開口。「對於叛徒，沒有容情之處！！」

  「我說了，羅雲大帝是亡命在那一尊恐怖無比的仙手中。並不是因為妖帝！」

  四方，又響徹起那道清脆悅耳動聽的聲音。

  伴隨著這道聲音。還有道道清風。

  雲霧涌動，煞氣在風中倒流，逐漸讓開一方清明。露出一位身著紫衣的絕美人兒。

  這是一名極為秀美的美人，有著一雙明亮如天上繁星般的眼睛。一張唇如櫻花粉嫩。怕是只要一笑，就會勾起世間大多男子的心神。

  只是在座的都是世間道境強者，定力十足，不會被勾魂心魄。

  「北荒戰歌！」

  北荒那七十多尊道神有人認出了那個美人。

  那名身穿紫衣的絕世美人，就是曾經與東海靜夜齊名的北荒戰歌！

  那人並不是女子，而是男子。但他的美卻是讓世間大部分可稱絕色的女子黯然失色。

  「北荒戰歌，你來此何意？還有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當有讓喊出那人的名字，所有人知道了此人是誰。

  雖說北荒戰歌在他們的眼裡，境界並不高。但他實在太有名了。雖未見得真面，但都曾聽聞過他的傳聞。

  只有天在有，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

  他真的很美很美。美的世間找不出幾人可以能與其並肩。只是眾道境強者疑惑，北荒戰歌為什麼會說出那句話，又為何會與妖域一同降臨此地？

  北荒戰歌是北荒之修。是真正的人族，而非妖族。妖域和他並沒有關聯，除非他叛出了人世，投靠了妖域。

  雲海之中，除了一尊古殿震盪，還有一座露出一角的大陸。在二方中間，站立著那道紫色身影。

  「我來此。自然是要以身護我人世安寧。更重要的是！我來此！！是為了給我師尊正名！」

  「為你師尊正名？你師傅是誰？」有至尊疑惑問道。

  北荒戰歌抬手揮袖，衣袍隨風呼呼舞動，抬頭朗聲而道，音傳人世每一處。

  「我師尊，為妖族大帝，亦是人世大帝，我今日前來，便是要告訴你們，妖族大帝從未叛棄人世。從未投靠古庭！！他從來不是千古罪人！」

  「哈哈哈！可笑！百萬年前妖帝偷襲殺害重傷的羅雲老祖，這就是從未叛棄人世？從未投靠古庭？當羅雲老祖獨身撐起這座天下時，黑夜大帝又在哪裡？呵呵，落井下石，倒是有幾分本事！」

  「當年妖帝偷襲殺害老祖，是天下強者所知之事，你說妖帝不是千古罪人？沒有投靠古庭？真是可笑！可笑！」

  魔皇冷笑，怒意與殺機升起。若是誰對羅雲大帝最為尊敬，非魔族莫屬。

  魔族以血脈傳承為主。對先輩自是敬仰。羅雲大帝曾是他們的信仰，但卻是被妖帝大帝給毀去了。怎會不恨。

  北荒戰歌聽言臉色不變，只是在他的心中有些委屈。

  他看向魔皇，看向世間的那些強者道：「我說了。我來此，是為了給我師尊向世人正名！我今日敢這麼說，自然是帶著足夠證據！證明我師尊沒有叛棄這座天下！」

  北荒戰歌伸手一揮，雙手往下，用力向著上方抬起。

  天地大震，那一座大陸頓時衝出虛空，座落人間。籠罩在這座大陸中的煞氣倒卷衝散，露出清明。顯露妖域的場景。

  當妖域清明，當人世眾強者。看到那一幕，身軀大震，臉色猛然大變。

  「我為妖族大帝隔代傳承弟子，是為妖域守陵人！」北荒戰歌輕聲開口，音卻浩蕩如雷，傳遍天地每一處。飄旋在人世每一個人的耳中。

  妖域開啟，遍地骸骨，遍處死意。竟無一活口。只剩北荒戰歌一位守墓人。

  「這是怎麼回事。妖域為何遍地骸骨？是被古庭所滅？」有至尊在震驚之中開口。

  「並不是古庭所滅。而是我師尊所為！這一切要講到師尊與羅雲大帝的布局上。」

  所有人沉默，當看到妖域遍地骸骨，便想到百萬年前之事遠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當年，羅雲大帝尋到太古覆滅種種蹤跡，得知了太古覆滅是因一個叫古庭的神秘勢力。而後，有古庭仙逐一降臨。恐怖的讓人心駭。羅雲大帝知道古庭將再次降臨人間，人世又將重複太古末年那般慘境。」

  「羅雲大帝知道，古庭一旦降臨，人世危矣。就算是他與妖帝聯手率臨世間所有強者，都難逃覆滅的下場。於是羅雲大帝找到了我師尊，共同相協。」

  「羅雲大帝與妖族大帝相協之事，除了他們二人無人知曉。我也是從傳承之中看到了那一幕。」北荒戰歌繼續說道。

  「羅雲大帝要求妖族大帝不參與此戰。並讓師尊在最後斬殺他。」

  「呵呵，相商？我不信老祖會讓妖帝殺他。」羅思南冷笑開口。

  北荒戰歌搖了搖頭。道：「之所以讓師尊斬殺羅雲大帝自己。是為了迷惑古庭眾仙。讓他們認為妖族叛棄了人世。你們可知，羅雲大帝與我師尊相商了什麼？」

  眾至尊沉默，自然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輕信北荒戰歌。

  「羅雲大帝親口對我師尊說。荒古比不上太古。太古七十二仙，不弱於人世帝者，甚至有幾尊超過了大帝。但那等力量都覆滅在古庭之手。僅憑兩尊大帝，遠遠無法支撐住這座天下。於是，他想到了一個極為瘋狂的辦法。」

  「什麼辦法？」白袍兒開口了，他左眼失明，但右眼依然顯露著萬花筒眼，在飛速旋轉，似乎洞察到了一絲百萬年前的大帝布局。

  「大帝難現。但若是以人力堆積出十尊，甚至百尊！人世便有一博之力！」

  「呵呵，可笑。誰都知道如今帝者都難出，別說十尊大帝，就連一尊大帝之位都已被截斷。何來堆積？」羅思南依舊冷笑，只是心中的殺意在看到妖域覆滅之後，消淡了不少。

  北荒戰歌看了魔皇一眼，大笑了一聲。道：「誰說人世大帝不可再出？你們可知為何當年妖族大帝沒有參與古庭之戰。之後百萬年未現？因為他早已道消人亡！」

  「死的好！也算是為老祖陪葬！」羅思南冷笑連連，聽到妖族大帝已死，大笑開口。

  有至尊笑起，大有快意。也有人沉默不語，在思考著北荒戰歌說的這些話語。

  北荒戰歌哈哈笑了一聲。搖頭道：「接下來。我便要說的是。當年事的因。」

  「羅雲大帝與師尊相商的是，由他率臨世間強者博一博生機，而妖族大帝靜守妖域。」

  「當年、人世界眾強者的布局，不比你等下的這幾步棋要弱，但還是死在那最為恐怖的幾尊仙手中。」

  「羅雲大帝早已料到此事，所以早就跟師尊說好。當戰到只剩他一人，當戰到他只剩一口氣，他便會衝破重重圍關，入往妖域。讓師尊當著眾仙的面將其斬殺。」

  「在羅雲大帝死後，交出血肉留其骨。待古庭退走後。師尊暗自以羅雲大帝的骨為琴，妖族大帝抽脈為弦。獻祭妖域所有生靈與自己的性命。鑄就一把神兵。留了他的傳承。」

  「這神兵以羅雲大帝與妖族大帝合名，名夜雲琴。」北荒戰歌哭笑，淚流滿行。

  「我師尊所做一切，背下這千古棄唾之名。為的便是這一天啊為的就是這最後一戰.」

  「以兩尊大帝身為兵，以妖域眾生為靈。鑄就夜雲琴。此琴，便是羅雲大帝與黑夜大帝留下的最後手段。而羅雲大帝的那瘋狂的想法，也已實現！」

  「你是說這夜雲琴可以讓世間再出數十尊大帝？」古天舒開口了，如果真是如此，人間出幾十尊大帝。那真有可能博出一條生路。

  「我不知，但我知道。我以精血之力彈奏此琴，可以讓你等高出一個大台階！大道之上皆為帝。人世，魔域，兩百四十多尊道境強者，我不知道他們是否都能夠擁有大帝之威。但七境之上，定是可以！」

  還是有些大能不相信。只因一琴，就能讓人世多出幾十、甚至百尊大帝？如何想都是不可能。認為太過荒謬。

  人世大帝，人道至尊、豈會那麼容易就出現？否則古時那些強者也不會因此爭的頭破血流，血灑天路中。

  自歲月積累，天路埋葬著數不清的強者骸骨，數十萬、甚至數百萬、都未必！

  當世強者在帝路中行走的路，每一寸地、都有骸骨埋葬，每一粒沙、都是強者的殘留。

  雖說如今已無大帝之位，只有一席帝位。當世並不是很激烈，那是因為由古之聖賢立下了規矩，不得出現死傷。否則定也極為慘烈。不比往昔要差多少。

  「他說的沒錯。的確是真的。」白袍兒開口了。他的右眸停止了轉動，只是鮮血布滿眼中。

  他以輪轉之力，加持天機之道，推衍出了一絲過去種種。

  「的確沒錯.沒想到黑夜大帝，不惜背負千古罪人之名，都要為我人世做到那一步。」

  天機宗的一尊九境老至尊開口了。當北荒戰歌說出事情真相，便可以順著推衍當年種種。

  這一刻。所有人沉默。那些之前大笑的人，還有魔族眾人都沉默了。

  他們認為的千古罪人，原來並不是罪人。

  「原來，妖族大帝並不是千古罪人。並沒有叛棄人世投靠古庭。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世。他跟羅雲大帝一樣，都是人世間的絕世大英雄。」有至尊開口，為自己先前的嘲諷感到羞愧。

  原來這世間種種，人也好，魔也好，妖也罷，終是逃離不了那兩個字。

  逃不過大義這二字。

  道義清明自出天地、深在人心！

  這座天地終究是他們的家園。容不得外敵侵略。有人膽敢侵犯。那就與他們拼命。

  「我錯了。」羅思南沉默許久，向著那座大陸深深一拜，道：「這是對妖帝不敬的一拜。」

  語落，羅思南再次一拜。

  「這一拜。是對妖帝的敬意！」

  隨著羅思南的一拜，天下所有修士與凡人，都是齊齊對著這座已成死域的大陸一拜。

  眾生一拜。是敬天地之間的真英雄！

  「古之大帝。皆有一顆大義之心。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被天地承認。」

  醫思邈開口了，同是身為古之大帝隔代傳承弟子。自是知曉這些。只是在妖族大帝身上，沒往這方面細想，因憤怒迷失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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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之中，炫光耀照，火星四濺。在這座古殿的威勢下，天地規則終於全部消散，再也無法壓制住古殿的降臨。

  「轟！」

  十方大震，天地再次歸於混沌，四處都是暴虐氣息。緊接著一道道毀天滅地的身影相繼出現。數量十分驚人。讓人世強者頭皮發麻。

  一道又是一道，混沌高空之中站著一排又是一排。整整一百多道散發著澎湃大氣的身影。

  這是一百多尊仙。而在大殿之內，依舊還有恐怖的氣機在蔓延。

  這一百多尊散發的氣息，竟都不弱於之前那最為強大的七尊仙。

  「不可能！古庭為何還有如此多的仙！」

  在這一百多尊仙聯合氣息之下，毀滅風暴一道一道卷向天地，不斷有生靈死在這狂暴的風之中。甚至捲動了星河，一些剛入往虛空的仙台，在這風暴之中。瞬間炸裂，血灑星河，幾十萬悽慘的哀嚎接連響至。

  「各位！隨我一戰！」北荒戰歌伸手一揮，妖域大陸頓時顫抖，有破殼之聲劇烈響起，一道墨光破開大地，落往他的手中。

  這是一把琴。琴身為白，是大帝之骨。散發著滔天魔意，琴弦為紅，是大帝經脈，彌繞著駭然煞氣。

  北荒戰歌坐立琴前，當他的雙手放在了這琴上時，其氣息層層爆發，被墨光籠罩，氣息竟從真道化神，直衝九境至尊。

  一曲琴音繞樑，音動億萬里。傳遍每一處。

  一曲之中，旋律激昂。

  此曲，三十多年前。北荒戰歌便在崇拜的生木大師面前彈奏，此歌激揚人心，燃起心中大義。

  北荒戰歌仰頭而起，高聲而道。

  「往世是天流、山河風貌億里連長。自是隔山高看遼闊。然今秋風蝕骨蘚侵階，一簾灰霧掛天卷，何人來散此霧？」

  「金劍已沉埋，英傑嵩萊。是千秋連鎖沉江底、終不見天日出。然晚秋無雖無烈陽照，晚涼淨月依華開，空照人世！散此煙埋！」

  北荒戰歌伸手撫琴、掃弦而奏、音聲急湃。

  「誰說世間已無光，只有這滿幕暗色？我等有志之士、就是這秋涼淨月，我等的血、我等的魂！便是這掃盡這灰簾的華光！」

  聲音嘎止，只是音落，琴彈續唱戰歌。音聲瞬間波動盪響整個人世七域。

  一時間，仿佛有明月而出，山河成空、萬里無雲、蒼穹如洗，一切塵埃都歸掃與消。

  在場所有道境強者，都看到了光，都感受到了其氣勢在這波盪中攀升。

  一道道長虹破空而起，直射三十萬丈！在這一刻，他們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帝威臨現，一道又是一道。緊接著，又是一道百萬丈長虹直衝星河。

  人間起大帝。不止一尊！

  人世道境強者，此刻皆為帝。七境之上散發大帝之勢。

  琴聲再響，歌聲在唱。

  北荒戰歌彈琴高唱，心中起濃濃戰意，不僅是他，那些當世強者同樣如此！

  氣勢宏偉、聲勢浩大、激昂鬥志。七尊頂天立地的百萬丈巨人，身軀在眾帝的加持之下，再漲百萬丈，可俯視眾仙。

  __________

  楚家，眾先祖埋葬之地。那處空間，楚程此刻滿身光芒。潭中清水已無，全部滲入了他的身軀中。

  他閉著雙眸，眸中卻是閃爍中無數規則。

  此刻，他身陷在一種奇妙的境地中。

  _________

  黑暗裡，有人走星河之中。跨過一顆星辰，站在一顆隕石上。目光落在無數萬光年的一片廢墟上。

  那片廢墟上，有人輕問道：「何為仙台？」

  有人回答：集百家之長。奪其中之妙。歸作自我。

  _________

  在楚程身處那一處天地，那連綿小道上的石壁上，那一個個名字接連一起，那百座雕像皆星光浮起，歸於一處。

  於是。有春風得意，吹化了冰雪。春意滿幕。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