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善緣，孽緣，惡緣

  人世金光不斷現起，一座一座仙台界墜落凡塵。承載凡人入往星河深處。

  一座仙台界可以承載近三十萬人。世間千尊聖人兵解各自仙台為界，化二千六百一十二座天地、承載近八億生靈。

  只是這還不夠，近八億生靈。不過人世的一部分而已。一個大域，就遠不止八億。

  但沒有辦法，整個人世、十幾萬年的積累之下，只有這麼多聖人。至於其他的凡人，只能聽天由命。

  「道統不能斷。眾生需承載。」雲海之上。有至尊眸露悲憫。

  曾經的人世，道統萬千，暗流紛爭。但在外敵當頭。人世那無數溪流向著一個方向而流，形成一座汪洋。前所未有的凝聚。

  紫運宗仙台大關。李復尊者走到那座山頭，那座五位紫運宗五位聖人兵解之地。看著木桌上那四杯還稍帶溫熱的茶水，一聲苦笑。

  「蕭易師兄，從一開始，我就是紫運宗的天驕。什麼都比你強。後來.你突然之間比我強。我一直不服。但今日心服口服。不管是悟性，還是人性。都比我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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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復尊者緩步走到桌前，坐在還留有餘溫的木椅中。顫著手伸向了桌中，拿起那隻剩半杯的溫茶。一口飲盡。

  茶是溫的，有點芳甜。但入在李復腹中，卻是冰冷凍心，無比苦澀。

  一杯飲盡，又是一杯。直至桌上的四杯溫茶都被飲盡，李復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苦意當中。

  「李復.」

  在他的身後，響起一道聲響。

  李復緩緩轉頭，看到了一名身穿綠衣的青年走向而來。

  「綠袍。」李復抬頭看向那道身影，神情有些微醉，像是那四杯茶，讓他醉了。

  綠袍尊者點了點頭，來到李復尊者面前，在他的對面坐下。開口道：「四位老祖與蕭易師兄，是為了這天下眾生。死得其所。」

  李復苦笑了一聲，道：「你一直說我膽小如鼠。的確，我怕死。所以我修的是春意，生機之意。」

  「我曾經，在帝路被人鎮壓數年，僥倖逃脫。之後再也不敢再上帝路一步。」李復尊者伸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再次飲盡，苦澀道：「但今日，見到世間諸聖以自身為仙台。我才明白，原來自己的性命，在家國面前，是如此微渺不足道。但今日，那些聖人的命，卻是如那巍峨高山，將這座天撐了起來。」

  「我李復，怕死已經怕夠了。山河闊，天地斟酌。人活一世，光憑一個正字。山河家國與自己之中，自是要選擇家國。」李復尊者站了起來，一字一字，亮響而道：「從今日開始，我李復不再怕死！亂世照肝膽，正氣永不落，用此命扶天地正氣，還我天地如昨！」

  語落。狂風大作。

  衣袍大響。吹響的不是衣袖起伏，而是他的英雄魄。

  ____________

  天地之中。有一道身影，行走在雲海中。

  在雲海上是一名白髮蒼蒼、身軀駝背的老人。

  世間金光終於消逝。天地寂靜，仿佛先前的一幕都是如夢。

  只是，世間強者都知道。這不是夢。

  駝背老人停住了身軀，目光落在了遠方。

  ________那個方向，是大羅域。

  「我這一生。有太多遺憾。但唯獨沒有後悔的是，當年拜入了紫運宗，得恩師授我做人之道，收得你們為記名弟子，將傳承傳與楚程。」

  駝背老人目中有些悲楚，但更多的還是自豪。因為是他的弟子們，感染了世間眾聖。讓他們以自身為仙台承載眾生。

  「從今日開始，你等不在是我的記名弟子。而是親傳。」

  這是歐陽子四人最大的願望，此生可以成為這位老人的親傳弟子。原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希望，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在兵解消逝之後成為了老人的親傳弟子。」

  直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駝背老人才收回了目光，再次向著遠方飛去。

  他要去一個地方。如今人世大多河流都已經匯聚交流，形成汪洋。但還有兩座大湖，沒有流通。

  這兩座大湖，若是匯流入海，完全可以讓那座以眾生凝聚的汪洋大海。

  那兩個地方。是三大禁區的葬仙島，和不死山。

  這是太古第一仙，與太古第七仙在太古一戰前留下的道統。

  一處虛空，老人停住了身軀，一步走進。

  三大禁區，不在人世。入往虛空。無人知曉。

  但古天舒曾經與三大禁區都有一段因果。都在三大禁區留有一道不滅的印記。可以追溯印記找到三大禁區所在之地。

  駝背老人看著眼前的虛空之地，閉上了眼睛。當再次睜眼時。瞳孔之中出現了一條道路。

  這一條道路，霧靄飄散，陰氣很重。

  這是不死山。

  前方，一座山門詭異而幽森，通體烏黑，閃動光澤，閃爍著無數的黑色符文，仿佛貫通了傳說中的九幽界。

  老人一步踏入，不出一絲波動。

  當他出現在那山門。天穹上，混沌光茫涌動，淹沒了他的身軀，像是有無數隻惡鬼的雙手在拉扯著其身，要將他拉入地獄。隱約間迷霧中有一些可怕的影子在凝聚。

  這是幻陣，直通仙陣。

  「轟！」

  天穹間忽然起電閃雷鳴，各種光芒出現，與迷霧碰撞在一起。雷霆頓時滾滾。

  這一刻，仿佛虛空破碎了，一道又一道恐怖無比的閃電出現，像是天罰來臨。

  就在這時，天地之中又響起一聲巨響，頓時天崩地裂。墨色的閃電與大勢雷鳴伴著濃濃煞氣，一頭巨獸橫空出世，龐大無比，如山嶽巍峨，氣機恐怖。

  在這巨獸的後方，墨光芒熾盛，無數電芒劈落，四方地面大裂。

  那頭巨獸很高也很大，真如一座山脈，俯衝而下，威勢驚天。要鎮殺老人。

  這是不死山的護山神獸，氣勢恐怖。威勢堪比大道強者。

  濃濃煞氣撲面，吹得老人一頭白髮倒卷。

  只是，老人沒有動手。僅憑這尊巨獸張著血盆大口向著他壓來。

  「轟！」

  又是一聲巨響。這是天搖地動的大爆炸聲中，似如同隕石砸落，煙塵四濺，雷霆萬鈞、讓大地裂縫密布，蔓延出去萬里。甚至這個虛空都龜裂了。

  突然，虛空開始大波動，有清光灑落，吹散了煙塵，顯露了那如高山龐大的身影。

  在這道身影出現時，那墨色閃電消失，雷霆潰散，煞氣退去，所有異象都不見了。

  四方安靜無比。在巨獸的下方，站著一名老人。

  兩者對比。這老人是顯得如此渺小。但這頭巨獸在老人的面前卻是不得動彈。

  在老人的手掌之中，抬著一顆如同山嶽般鮮紅的巨大心臟。

  心臟中沒有鮮血淋漓，只是在撲通跳動，跳很是劇烈。而那巨獸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恐懼。

  方才，天地虛幻。唯有一隻手掌穿透了它的胸口，將它的心臟掏出，封住了它的三魂六魄。

  此刻在這龐大的身軀中只剩一魄。

  世人都知道古天舒的強大，是天下第一。但自從十多萬年前那一戰之後，再無展現全力。

  這一幕，便是證明了古天舒的強大。

  只是一擊，就掌控著這頭堪比大道強者的巨獸生死。

  「十萬多年過去，你還是如此凶暴。記得當年第一次踏入不死山，你也是如此。」老人輕嘆了一聲。一步一步向著那頭巨獸走去，將那顆巨大的心臟按回其身軀之中。

  這顆心臟回歸巨獸體中，頓時恢復了動彈。

  它面露恐懼，又有些疑惑。仔細地看著這個駝背老人。終於從這歲月中捕捉到了曾經那意氣風發的男子痕跡，龐大的身軀再次大顫。

  有光芒從這巨獸的身上閃起，籠罩半邊天。這隻巨獸的身軀在不斷縮小。直至達到一尺之大。化作一隻烏黑漆亮的小狗模樣。

  老人呵呵一笑，伸手將這隻護山神獸抱進懷中，向著深處走去。

  先前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不死山所有人。但他們都沒有出現。因為知道來人是誰。

  不死山強者眾多。甚至有帝者。但依舊攔不住古天舒。

  他是天下第一人。他的第一。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其他帝者也不能與其爭鋒！

  老人一直向著前方緩步行走。直至他看到了一道身影站在一處竹林。

  那道身影被紅光籠罩，但依稀之間能夠看出這是一位絕美的女子。

  老人看著那道身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只說了兩個字。

  「怡妹」

  「呵呵。」

  那道身影顫了顫，抬頭看向老人。冷笑道：「自從你在銀嬛與我之間，選擇了她。我便以為你再也不會來找我。今日，你是來求我不死山出世，助你共敵古庭？」

  老人點了點頭，道：「如今人世，身在劫難。想要對抗古庭，必須要藉助三大禁區的底蘊。」

  那名女子再次冷笑，道：「呵呵呵，沒有想到，你古天舒也會有求人的一天啊。」

  「你走吧。」

  「怡妹」

  女子轉身離去，那頭護山神獸也跟著那道身影奔去。直至消失在老人的視線之中。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落在他的耳中。

  「當年。你選擇了她。我不怪你。就算不能伴你一生，伴著你死也是極好的。你走吧六日後，我不死山會來助你。」

  老人身軀顫了顫，沉默不語。直至過了許久，他才低聲開口。

  「多謝.」

  三大禁區，與他都有因果。一段善緣，一段孽緣，一段惡緣。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