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凡人與道統

  天路中，有人攜手一名少女，從無人域深處向著帝路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名中年書生，留著八字短胡。長相十分儒雅。就算看著年近四旬，但還是不難想像此人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翩翩俊朗的少年郎。

  只是能深入天路無人域，不可能會是只有近四旬。能踏足無人深域，至少也是大道之巔的強者。這等強者，最少也是年過了萬歲。

  微風穿過濃霧，拂動他的衣袖，漸漸牽起一輪瀑霧，向後卷流。

  在這中年書生走過的道路，四方迷霧也要為他讓路。

  這位中年書生，渾身沒有一點靈力波動。就像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但他所經過之地，那些強大的妖獸伏地顫抖，可見其實力強大。

  中年書生牽著那名少女，身穿五色花衣裙。這名少女一張白皙的鵝蛋臉幾乎像是吹彈可破。

  這名少女絕美，隨便放在哪裡都能稱得上是絕世美人。在她的身上，最吸引人的不是那張絕美的臉，而是那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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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眼眸明淨清澈，像是從未沾染過塵煙。

  更讓人吃驚的是，這名少女身上大道規則不斷閃爍，其氣勢並未收斂。赫然是大道絕頂之人。

  大道絕頂，九境至尊。

  當世，除去成帝的李忘生，半步十境的白袍兒，也就是魔皇一人是為九境。但這個少女看似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同是九境。

  這個少女很有可能也是一名活了幾萬歲的老古董。但她的身上富有朝氣，這是屬於年輕人所有。

  如果有帝者看到這個少女，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名少女的骨齡十分年輕，年輕得不可思議。

  _________這名少女，不超七十年歲。

  七十歲，對於凡人來說是一生。但對於那些大道強者來講，這名少女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剛出生的嬰兒。

  修真九境。一步一登天。百年真道化神，千年成聖。這已經可以稱作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就連白袍兒證得大道也是近兩百年歲。這已是前所未有。但這少女，證道的時間，卻比他還要短。

  這名少女究竟是誰？能教導出如此逆天奇才的人又會是誰？

  二人一直走著，沒有人開口說話。

  直至來到一處地方，那裡濃霧形成了一個漩渦，狂暴至極。

  有堪比聖人的妖獸被這漩渦強大的吸力扯入，瞬間被絞為碎末，甚至連慘叫之聲都來不及發出。

  少女微微偏頭打量這個漩渦，想了想道：「祖爺爺，我們好像被這漩渦給攔著道路了。我不想繼續繞路了。你說怎麼辦？」

  中年書生緩步走到這道漩渦風暴面前，輕笑道：「那就破了它便是。」

  「你破，還是我破？」少女抬頭問道。

  「幻界漩渦，在無人域深處也是極難見到。若是被吸扯進去，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便會如那一頭九階妖獸般被齏為粉末。實力強大的大道強者被吸入，雖說有自保之力。但下場還是難逃沉淪。」

  中年書生看著這道漩渦，又笑了起來。道：「不得不說。我們運氣還是極好的。在這裡，很可能迷失了不少強者。是無數歲月的積累。在裡面，天地規則有所不同。裡面一日，外界十年。生機之力流散得極為緩慢。所以那些人很大可能還是活著的。」

  「祖爺爺，你當年進入過這裡面？」少女聽言，有些好奇的問道。

  中年書生點了點頭，道：「當年的確進入過。好不容易才脫險。沒想到竟再次遇到了。這個幻界漩渦，你破不了。還是讓我來吧。」

  語落，天空忽然變得極為光明。

  少女抬頭望去，只見一道巨大的明月從中年書生身後浮起。更是交織出無數威勢恐怖的雷霆。

  濃霧翻滾，如怒濤一般絞動，飛快退散，露出萬里清明。

  明月落下，十萬山脈的表面反射出明亮的光線，如鏡面一般。

  天氣驟然變得溫暖，月光紛紛落下，仿佛春天來臨，萬物復甦。

  月華還在延續，越過了那些樹林，漫過了那些河水，越過那片長延廢墟，最終覆蓋了方圓百萬里。

  百萬里範圍，有強者出沒。有人感受到這股氣息，身軀猛然大震。

  「這氣機竟如此恐怖。僅憑氣機就逼散幻界之力，這是什麼修為？」

  說此話的是一位老至尊，此刻他從西方往東回帝路，再回人世。

  「不管怎樣，此人退散了幻界，幫了我個大忙。不必費盡心力破這幻境。」

  這位老至尊直接飛天而起，化作一道長虹繼續向著東方快速飛去。

  這輪明月現世，便是如同指明星辰，退散幻鏡。讓那些深陷在無人域中的強者有條明路。

  「斷絕幻界之力。這漩渦風暴也就如紙般薄脆，一指便碎了。」中年書生一指點向，漩渦瞬間停頓，隨後崩碎開來。化作清風消散。

  在這一刻，無人域中。一處處虛空大震，摔落出一名又一名氣勢滔天的強者。

  「走吧。前方有路。只需十日。便能趕到帝路。只不過，我還要在這裡為困在這裡的那些人世強者，做一盞明燈。你可以自先回歸人世。去看一看，他身處的天下。以你至尊九境，身懷神功，又有我給你的一張符籙。世上無人可奈何得了你。就算是那些偽仙也不行！你儘管去！」

  「若是遇見偽仙，萬不得已之下，殺了就是。只是你要記住，以你之力。只能斬殺一尊偽仙。莫要逞強。」

  少女聽言，連忙點頭。美眸之中有亮光閃起。

  「祖爺爺，那我就先去啦！」少女化作一道長虹，直往帝路奔去。

  隨著她越近帝路，少女的芳心便是顫抖得不停，眸中有紅潤浮起，有淚光閃爍。

  「少爺。我終於能來見你了。少爺.」

  中年書生抬頭看著那個少女飛往的方向，直至看不見了身影，這才收回目光。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竟會有如此多的強者困於無人域。看他們也是憋屈得很啊。」

  中年書生再次輕聲而笑，身後明月轟然大震，瞬間籠罩億萬之地，退散幻霧。

  「九天玄功。月華為燈，招引世人。」

  此刻，中年書生就是困在無人域那些強者的指明之路。

  過了片刻，他再次抬頭，望向遠方。目光穿過連綿百萬山脈。

  他的眼神很深沉，很隱晦，就像是星空的深邃。根本無法看清真實。

  但偶爾還是會灑落一道光芒。

  那是欣賞的神情。

  這也是他第二次露出這樣的神情。第一次，是那名少女的身上。第二次，則是在某個人的身上。

  他覺得那個人表現的很不錯。

  真的很不錯。

  _____________

  此刻，楚家先輩埋葬之地。那間地室中。楚程依舊陷入在奇妙的境地中。不知道外界所發生之事。不知道古庭提早了三個月降臨。

  他的雙目一直閉著，但閉目之中，一直有規則閃爍。

  褐光飄搖，照亮了四方。楚程盤坐在道蓮上，下方的清潭在不斷融入這座道蓮中。最後滲入他的體內。還剩半數。

  清光旋照，共有九十九種光芒，逐漸交替。

  他在嘗這人生百態。在經歷諸位先祖證道之時。

  楚程的氣息在不斷增強，身上相繼交替的五道規則也開始從虛凝實。但始終有一層膜薄隔絕，讓他無法再進一步。

  ______________

  至西土眾生以生獻祭，以宏願聚集眾生一擊，斬殺三尊仙后。人世發生了很大變化。

  那一戰聲勢浩大，響徹人世每一處。不管是凡人，還是那些低階修士。都知道了這天變了，惶恐不安。

  但這只是一部分人。深受感觸的還是那些擁有仙台的頂尖勢力。

  西土同樣擁有佛界，可以隱入虛空，藉此找到一線生機，躲過此劫。但他們沒有如此做。天下間的那些強者都知道，西土佛門是真的沒有弟子躲入佛界，留下傳承血脈。

  西土佛門不惜斷絕道統也要為人世留下喘息的時間。而西土佛門的佛界，留給了那些古之聖賢，讓他們安置那些塵世間的凡人。

  此舉，傳入那些頂尖勢力的耳中，都是沉默。

  此間，只有大羅域的妙繡坊，萬花谷，還有朝聖國的平凡宗，讓出了仙台界，安置凡人。至於其他的勢力都在觀望。

  對於一個宗門。最重要的還是保證傳承不滅，就算浩劫將至，也要留下傳承。

  紫運宗，幾位老祖都在商議。

  這是紫運宗的四位聖人老祖。不僅是他們四人。此刻各大頂尖勢力，都在商議。

  為了區區一些凡人百姓，斷絕道統。究竟值不值得。

  有很多人認為，這並不值得。

  「呵呵，都說聖人之下皆螻蟻，但我們都忘了。我等都曾經都是凡人。但如今都是成為了聖人。不管實力多強，都不能忘本。自然之妙。那些強者都是出生於凡人之中。那些人，才是人世的希望。而我等，卻是止步於此。」歐陽子嘆了一聲。道：「師尊不在，若是他老人家。一定會選擇留下那些凡塵百姓。」

  「那就將那些天驕弟子，都從紫運仙台中撤出？安置凡人？」

  歐陽子點了點頭，道：「他們都是修士。也可以盡一份薄力。但那些無辜百姓，卻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死亡來臨。這仙台界，就讓給他們吧。」

  當四位聖人老祖同意將仙台留給那些凡人時。一道聲音從高空之中響起。

  「傳承不能斷。若是斷了傳承，有愧於先祖。那些凡人也不能不顧，若是棄了他們，黃泉路上也無臉面對那些戰死的英魂！」

  天空之中，有聖光亮起。一名拄著拐走的老者一步一步向著四位聖人走來。

  當歐陽子看到這道身影，也是一聲驚咦。

  「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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