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雲深不知處
墨跡敗在楚程手中,又是差點被廢。此事引起了整個黃國的轟動。
誰都知道武陵後之孫,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也都知道他不能修行,可以說完全沒有修行的天賦。
但一轉眼間,變做了一個以無敵之勢碾壓國師弟子的高手,這實著讓人驚訝。
國師莫如歸對此氣的狠咬牙,已對楚程動了殺心。奈何有歐陽修在,又無可奈何。只好將這殺心藏在心底。
歐陽修對楚程的殺伐果斷很是欣賞,為了以防莫如歸暗自出手對付楚程,特地搬到了楚府當中。
經過生死一戰後,老侯爺與父母二人也知道了楚程被選入進落雲宗,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失落。
能夠進入落雲宗,才是真正有機會踏入強者之列,是真正的出人頭地。失落的是,楚程將離開他們。
身為父母,長輩。又有哪個會捨得自己的孩子背井離鄉?
不忍歸不忍,老侯爺他們還是想讓楚程入落雲宗的。
元宵節剛過,歐陽修就對楚程說了兩日後便啟程前去落雲宗。
第二日,初陽剛起,楚程便早早起身,思慮再三,只寫下一封書信,在書信下壓著一沓符籙、作為楚府的一個保障。然後輕聲走出楚府,歐陽修已在門外等他。
之所以不當面告別,是因為當面告別最為苦。他更是怕親人不舍痛苦。
只是,楚程並不知道。在他前一腳走出符府門時,有三人走出了各自的房間,含淚望著府門的方向。
在歐陽修的帶領下,楚程來到了一處矮山丘。在那裡早已站著十人。
其中四人是落雲宗的弟子,還有二人便是林輕柔主僕二人,至於另外四人想必就是落雲宗新招弟子了。
新招弟子加上他一共五人,但其中一半是他認識的,黃錦澤,南丰韻赫然在其中。
楚程沒想到小小君蘭城,開靈成功的人,他竟都差不多認識。還有一名新招弟子,也是曾經有過幾面之緣人,那就是上柱國曾孫余才傑。還有一人倒是沒有沒見過。只是看其穿著,應該是來自寒門,而不是世家子弟。
這倒是讓楚程驚訝,普通百姓竟也有仙門的名額,在他的想來,能占仙門名額的,都是名門望族或者富貴子弟。
這倒是他想錯了,仙門中收徒首先看的是資質。若是一個名門子弟,都沒有開靈,進仙門也只能當個雜役弟子,豈不是浪費資源?
不過這樣也好,熟人多今後在仙門裡也能有個照應。
「人都到齊,那我們便出發吧。」歐陽修笑了笑,伸手一揮。一艘可以容納二十多人的船舟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我們要坐船?」楚程看到這艘船舟也是一愣而住。
這裡沒有汪洋,也沒有湖泊。歐陽修弄出這船舟又是何意?
有笑聲起。那幾名落雲宗的弟子絲毫不掩飾笑中的譏諷之意。
「楚師弟這哪裡是什麼船舟,而是飛舟。你且站上去便是了。」歐陽修笑道。
「飛舟?」
不僅是楚程如此,黃錦澤四名新弟子,也是十分好奇的打量著這艘船舟。
「等你們坐上去後,便是知道為何叫飛舟了。」林輕柔輕語開口,最先走上這艘船舟。
待林輕語主僕二人走上去後,那四名落雲宗的弟子也走了上去。
「走吧。」歐陽修看向楚程,再次開口。
「好!」
楚程點了點頭,大步走向飛舟、在林輕柔邊上坐下。另外四名新弟子見楚程也走上了船舟,也相繼而上。
待所有人走上飛舟後,歐陽修一步便是來到了飛舟中,伸手從下往上抬立。
「起!」
話語落下,楚程便是感受到了身下的晃蕩、隨後只聽得嗖的一聲,這艘船舟便是沖天而上,帶著破風聲音只往東南。
對於這變故,讓楚程等新弟子差點驚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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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蔚藍,白雲層層漂浮,此時一架飛舟在雲霧中飛行。
從高空俯視下,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雲霧纏繞,朦朦朧朧。
「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一道聲音在高空中而朗,在風聲中向四周擴散而去,又向這迴蕩而來。
「楚師弟真是好閒情雅致。」
「呵呵,如此美景自然要吟詩一首。」楚程一笑道。
「呵呵,我到現在還有點眩暈噁心之感,楚兄還有雅興在此作詩」
「黃兄你這只是恐高罷了。」楚程搖了搖頭。最開始飛舟的飛天、楚程是驚到了。但很快就震驚了下來。這飛舟與前世坐過的飛機雖說不一樣,但用途都是一樣。
更多的只是些好奇,這一塊看似平常、以木板做成的船舟為何能載人飛行。
「楚師弟,我起先以為這詩只是你一時有感而發,後來多念幾遍,卻隱約覺得這詩暗藏深意。」歐陽修反覆念了幾遍,越念越覺得有些共鳴。似乎只要得知深意,甚至能突破多年的修為枷鎖。
「不就是一首詩麼?」黃姓女子冷笑了一聲。
不僅她,其餘三名內門弟子也是一樣。原因就是因為楚程的緣故導致了他們輸了四倍的靈石,全部都是四十顆下品靈石。
要知道,內門弟子一個月才能十四快下品靈石,輸掉的可是他們四個多月量。其中對楚程最為痛恨的便是謝楓了,他當時可是壓了二十塊下品靈石,依照倍率要給林輕柔八十塊。
林輕柔也是贏了不少,加起來大約差一百五十顆下品靈石。這可是內門弟子一年的量了,算是一比很大的財富。
「呵呵,楚兄可是黃國第一大才子,可以說詩聖也不以為過。這詩嘛,自然不是簡單的詩。」
自楚程碾壓國師弟子後、黃錦澤現在對楚程已經佩服的無比投地了。
「楚公子,小女子雖知詩面含義,但的確不知深處玄機,還請指點迷津!」南丰韻點點頭,似乎已經品出了什些什麼,但又有些模糊。
楚程笑了笑,這詩是前世偶然看到的一首奇詩,亦是佳句亦是佳篇。念出這首,也是有感而發。
「歐陽師兄,你認為修仙是什麼?」
「修仙?修仙自然是追求仙道,長生不死。」歐陽修一愣,這是誰都明白的。
「小女子認為,修仙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眼界更為開闊。」南丰韻輕聲道。
「南師妹的心境倒是極好。」歐陽修笑道。
「我認為你們說的都不對。」楚程搖了搖頭。
「哦?那楚師弟認為修仙是什麼?」歐陽修輕咦了一聲,開口道。
楚程輕笑了一聲,前世裝逼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臉高深莫測道:「我認為修仙,修的是一個仙字。」
「仙人,仙人。實者看上去正氣浩然。但這世上可有人可還像當初一樣保持著本心?到最後怕是本心不在。就像莫如歸,看上去堂堂正正,事實上卻是道貌岸然。到後來淪落到做法害人。」
「大多人的所求,無非是求得仙道,長生不死,與天同共存。可又有幾人能真正活千年滄桑,一壺清秋看青山不改,看人間百變?這種人實在太少太少,唯有保持本心者!」
「本心.本心」
歐陽修聞言,身軀轟然一震!開始呼吸急促起來。
他沒想到能從一名新招弟子中聽得這種驚天之語,就連宗門大上長老也不會有這種感悟。
「我曾經遊覽群山,偶然聽說山中有名醫聖,有枯骨生肉,讓人起死回身之能,楚某聽言,慕名拜訪。」楚程想了想,又開始胡編道。
「可曾見到?」歐陽修急忙問道,他知道楚程不會錯開話語,而是別有用意。
「很遺憾,不曾見到,只見到了他的藥童。我便問他醫聖可在。」
藥童說:「不在,先生山中尋藥去了」
我問:「要多久時日,在下可以等。」
藥童道:「短則一年,多則他不知曉,可能會幾十年。」
我問:「是什麼藥,要這麼久。」
藥童卻道:「你可知無涯山?」
無涯無邊,凡人終生不可越,仙人便是百年間。無涯山,自然知曉。
藥童道:「先生尋的便是無涯草,有位病人必須以無涯草為藥引。」
我問:「無涯山上無涯草,千年一開十年枯。人間已過萬千年,仙人方可得一株。醫聖可能終其一生尋草不歸,為何還要去呢?」
藥童道:「若是有尋不回之念,那便就是尋不到了。醫聖自知,他一定能尋回。」
「藥童一番話,頓時讓楚某醍醐灌頂,明悟了真意!」楚程嘆道。
「今日作詩一首,除了對醫聖的敬慕之情,還有對楚某提醒之意。仙道一途,正如無涯山,而我等尋求仙果,正如那株無涯草,仙道一途,一路坎坷難以言敘,但心中若是沒有那股一往無前的信念,又何以千秋永世流長?」
眾人沉默,起先說到藥童時,還不明所以,到後來終於茅塞頓開。
就在這時,一聲轟響。
眾人紛紛看向歐陽修,正是他身體裡所發出的聲音。
「歐陽師兄突破修為了?」
直至過了許久,歐陽修才睜開了眼睛。深吸了大口氣,看向楚程、目光暗藏火熱。
「多謝楚師弟指點迷津。」歐陽修站起抱拳一拜。
多年來阻攔他修煉一途的枷鎖,終於在這一刻破開。只因聽了楚程那胡編的話語。
「.」楚程一愣,心中滿是疑惑。歐陽修修為的突破,與他有何關聯?
「此次真是多虧了師弟,讓我解開了多年的心結。」歐陽修嘆息了一聲,唏噓道:「我十六進仙門,其天資自以為傲,不到五十就築基後期,在四仙門中也是赫赫有名。也正是如此,心中傲氣自然便有了、不把他人放在眼裡。直至在二十年前的一次執行宗門任務中,遇到一名女子。」
講到這裡,有人好奇提問道:「難道歐陽師兄是因情所困?」
眾人點頭、覺得很有可能、世間有不少人因情所困,導致心境大落。
「如果是為情那就真的好。」歐陽修搖了搖頭,道:「那次任務中碰到了一位女子,就因為多看了她幾眼。結果導致她出手。」
「同樣的境界,十招之間,將我擊敗擊傷,好在那女子沒有對我動殺心。不然世間將不會再有歐陽修了。」
「直至那時我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那所謂的自傲,不過是一張薄紙,經過那一次,為兄心境一落千丈,落不是遇見了師弟,可能這一生也無法觸摸那金丹大道。」
歐陽語氣平淡,就像只是在講述一件淡往的故事。
若是在以往,這種不堪回首的事,以他的心傲,根本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提起。可現在就這麼輕淡描寫的說了出來。
這是枷鎖的破碎,是那心境的升華。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