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肉爛在鍋里
第138章 肉爛在鍋里
靶場,寧衛東跟黎援朝站在一張軍綠色油漆的小桌前面,各自擺弄著一把54手槍。
槍是半新不舊的,保養的非常好。
黎援朝熟練的把槍的套筒卸下來,問道:「衛東,聽說你是在東北下的鄉?」
寧衛東拿空槍對二十米外的靶子瞄了瞄道:「算是東北,但也不是北大荒那種,就出山海關不遠。」
這時有服務員拿來兩大盒子彈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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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的一聲,黎援朝按開彈夾,拿子彈一顆一顆往裡面按:「那倒是挺好。」
寧衛東也跟著開始壓子彈:「相對來說吧~肯定比去龍江的強,聽說那邊冬天冷的真能凍掉耳朵。」
黎援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彈夾插回槍里,嘩啦一聲,子彈上膛,抬手對著靶子,也沒瞄準直接扣動扳機。
「啪啪啪啪……」
一連槍響,轉眼一梭子子彈出去。
寧衛東在旁邊看著,等他打完鼓掌笑道:「黎哥好槍法。」
黎援朝玩味道:「衛東,你知道我打了多少環?」
從這裡到靶紙有二十多米,靶紙是個半身的人靶,正常人在這個距離上,很難看清這機槍究竟打的怎麼樣。
但寧衛東不是常人,他穿越後不僅身體素質替身,連視力和聽力也大幅度提升。
要是一般,花花轎子眾人抬,寧衛東叫一聲好,黎援朝欣然受了,也就罷了。
但今天明顯不是一般的狀況。
寧衛東稍微了愣了一瞬,旋即道:「黎哥,我還真能看見,八環、七環、八環、九環……」
黎援朝挑了挑眉,玩味中更多了幾分興趣,一抬手示意讓人把靶紙取來。
片刻後,一名工作人員過去換了新靶紙,把剛剛黎援朝打出來的靶紙拿來。
黎援朝山前一看,竟然跟寧衛東報的一模一樣!
再回頭看向寧衛東,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你還真能看清楚?」
寧衛東一笑,並沒有回答,十分裝逼的抬手拿起槍單手瞄準射擊。
「啪啪啪啪……」
寧衛東的射擊速度明顯比黎援朝更慢,但他強大的力量對槍械的控制更強,眼睛看遠處的靶子也更清晰,雖然射擊的感覺有些生疏,對這把槍的特性也不熟悉。
但隨著打完了前面三發子彈,後邊卻是連續打出了十環。
打完之後,寧衛東把槍放下,笑了笑道:「總也沒打了,手有點生。」
黎援朝皺了皺眉,立即讓人報靶。
片刻後,工作人員帶著靶紙過來,不由得多看了寧衛東一眼。
「七環、八環、九環、十環、十環……」
一共八槍,後邊五槍全部十環。
寧衛東並不意外,剛才他打完了就已經知道環數了。
一旁的黎援朝吃了一驚。
54手槍並不是很好打的槍,這種槍在戰場上用著很順手,但要想打出槍槍十環的成績相當費勁,甚至部隊裡的神槍手都需要一些運氣成分。
比較大的後坐力,使控制這把槍需要很強的腕力和協調性。
顯然,剛才寧衛東打出來的成績並不是運氣。
前面三槍是了解這把槍的特性,到了後面,槍槍十環,才是寧衛東的實力。
黎援朝不由得鼓掌道:「你這才是好槍法!」
寧衛東道:「我這個人從小學習不太行,不過但凡使用身體的,比如武術、摔跤、籃球、足球……我都能很容易學會,而且達到不錯的水平。」
黎援朝一聽,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寧衛東這貨,這個筆讓他裝到了。
再看寧衛東濃眉大眼,頭髮烏黑,身材高大,黎援朝心中瞭然,難怪趙如意那個野丫頭會對寧衛東這麼滿意。
但凡女的,尤其是越年輕的,就越喜歡這個調調。
黎援朝說不上嫉妒。
他活到現在,從來都是別人嫉妒他,他從不需要嫉妒別人。
哪怕面對寧衛東,比他高,比他帥,還比他打的准,他依然不覺得這有什麼。
因為他是黎援朝,從出生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註定超過99.99%的人。
黎援朝瞬間恢復如常,轉而拍拍寧衛東的肩膀:「衛東,我看你應該上體校,就你這個體格子,再加上這運動天賦,參加運動會絕對是冠軍的材料。」
寧衛東一笑,沒有接茬兒。
普通人走運動員的路子,是門檻最低的一條捷徑。
這條路子並不需要多少資源投入,也不用祖輩父輩的積累,只要成績過硬,就是最大資本,就能脫穎而出。
不過捷徑也不是那麼好走的,任何事情有好處就一定會有相應的弊端。
體育這條捷徑的弊端就是上限低,而且路子比較窄。
寧衛東如果不是穿越的,又沒有王玉珍這層關係,再有這個身體條件,或許會走這條路。
但現在,完全不存在這種可能。
體育,說到底也只是一種娛樂。
這時趙如意和黎抗美從後邊跟上來。
趙如意笑著問道:「成績怎麼樣?援朝有段時間沒打槍了吧~」
黎援朝笑呵呵道:「比不了,比不了,就算讓我天天練,也打不出連著五個十環。」
一聽這話,黎抗美和趙如意都吃了一驚,看向寧衛東。
寧衛東說了一聲僥倖。
趙如意撇撇嘴,有些不信寧衛東這麼厲害,順手操起寧衛東剛才用的槍,拿到眼前仔細看看,轉又取出彈夾,飛快壓入子彈。
一轉眼,趙如意已經麻利的子彈上膛,雙腳岔開,一前一後,稍微瞄準就開始單手射擊。
趙如意在女同志里算是天生神力,一般老爺們沒她力氣大。
也就是遇到寧衛東,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小鳥依人。
此時握住手槍,手腕承受著槍枝射擊的後坐力,只片刻就把一個彈夾清空了。
立即叫人報靶。
結果八發子彈一共打了六十環。
這個成績也不算差了,平均下來都是七環以上,比剛才黎援朝也差不多少。
趙如意不由得看向寧衛東:「剛才你用這把槍,真連著打出五個十環?你這什麼運氣啊!」
寧衛東道:「什麼叫運氣,我這叫實力好不好!」
一旁的黎抗美則不由得深深打量寧衛東。
能把任何一件事做到極好的都不是一般人。
寧衛東展示的槍法雖然不敢說極致,卻算得上有相當水準了。
黎抗美並不知道寧衛東的情況,只覺得這種人非是尋常,更多幾分興趣。
隨即四人湊在一起,又拿來兩把槍,一邊不緊不慢玩槍,一邊聊起正事。
黎抗美道:「衛東,我聽如意說,你想在批文上做一做文章?」
寧衛東笑呵呵道:「不是我想做文章。我的情況您和黎哥清楚,我的工資足夠花了,主要是如意……」
趙如意聽了也沒反駁。
寧衛東說的都是事實,在這上她從來都不矯情。
寧衛東又道:「黎姐,我們這種情況,如果想搞點錢不難,只要表達出一些意思,就會有大把的人主動送上來。」
黎抗美點頭。
寧衛東道:「不過什麼錢能拿什麼錢不能拿,我們心裡得有數……」
黎抗美看了看身邊的弟弟,對寧衛東能說出這番話還是有些意外:「這麼說,你覺得批文這個錢是可以拿的嘍~」
寧衛東點頭:「至少在未來的五年以內是絕對安全的,五到十年風險會逐步增加,如果想要保證絕對安全,在八五年之前必須脫身。」
黎抗美皺了皺眉。
黎援朝插嘴道:「為什麼?」
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很多,寧衛東作為穿越者可以看到未來的趨勢,知道未來批文會被玩到什麼程度,存在著巨大的套利空間。
另一些人則通過信息差,同樣可以洞悉這其中的機會。
顯然黎家姐弟就在這個範疇內。
在次一級的趙如意卻沒有機會接觸。
或者說現在還沒輪到趙如意這個層次的,大概兩年以後,隨著消息鋪開,才會進一步擴散。
至於像黎家大哥、趙立春、寧衛國這樣的,並不屑鑽營這些。
他們追求的是正治上的成功。
寧衛東明白,黎援朝的『為什麼』問的不是為什麼這演過,而是為什麼只有五六年時間。
寧衛東估計,此時黎援朝很可能已經在幹了。
根據趙如意說,目前黎援朝手裡有一個集體屬性的商貿公司。
這個商貿公司是幹什麼的?
寧衛東道:「從76年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我們的經濟發展面臨轉型這是擺在明面上的問題。原先我們為了保證安全,必須維持龐大的軍重工業,現在則需要騰挪出來一部分資源,與阿美莉卡、東洋、歐洲來的資金進行結合……」
寧衛東吧啦吧啦,從根子上說明這些批文為什麼值錢。
「但我們原先屬於正策調配型的商品經濟,在系統內可以實現有效的物資調配,可一旦脫離我們的系統,與西方世界對接,我們的資源價格,與外部的資源價格明顯存在差價。」
說到這裡,寧衛東頓了頓,視線從黎家姐弟身上掃過,落在趙如意的身上,繼續道:「所以,在不影響大局,不影響我們現有體系正常運轉的前提下,必須要有途徑把我們的資源價格調整到與外部差不多的程度。而這部分差價如果我們不賺,就會留給外國人,與其被拿走了,還不如把肉爛在鍋里。」
黎援朝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等寧衛東說完,沉聲道:「你是說,這本身就是上面想要的?」
寧衛東道:「倒也不是想要,只是沒辦法的辦法,總不能便宜了外人吧~更何況大變之後,總要論功行賞,不然怎麼聚攏人心。」
說到這裡,寧衛東點到為止。
黎家姐弟則是心中一凜,都沒往下接茬兒。
緩了緩,黎援朝道:「你認為,在五六年內,國內外的資源價格就會趨同,不會再有獲利空間?」
寧衛東搖頭:「不會那麼快,這不僅僅是單純的資源價格。」
黎援朝道:「哦?」
寧衛東道:「在初期,這種利益讓渡是各方都同意,至少是默認的。但是……人性的貪婪是無止境的。一旦放開了這個口子,就會有無數人爭先恐後的鑽進去。一旦形成這種局面,你覺得誰能控制?」
黎家姐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寧衛東道:「最終的辦法,一定是放任,甚至推波助瀾,讓一些人不斷突破底線,最後把事情做過了,再狠狠出手,殺雞儆猴。」
黎抗美沉默,臉色陰晴不定。
寧衛東繼續道:「所以我說的五六年時間只是絕對安全的時間,這件事很可能可以做七八年,甚至十幾年,但到了最後,必然成為擊鼓傳花,到時候就看誰是那個倒霉蛋了。」
黎援朝聽明白寧衛東的意思,沉吟道:「衛東~聽你的意思,我怎麼覺著你好像沒太看上這個呢~」
寧衛東沒有否認,反問道:「黎哥怎麼會這麼想?」
黎援朝道:「剛才你說五六年,但實際上按你的說法,批文這個東西做個七八年,只要稍微收斂些,肯定是沒問題的,偏偏你往少了說,完全看不出留戀,我說的沒錯吧?」
寧衛東笑著道:「黎哥慧眼如炬,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也實不相瞞,的確沒瞧得上。」
黎援朝不由得挑了挑眉,要知道他現在那個小貿易公司乾的就是這個。
雖然現在只是小打小鬧,還不敢把動靜弄得太大,一個月也是兩三萬的純利潤。
這可是1979年!
寧衛東卻直言說沒瞧上,口氣著實大的沒邊兒了。
黎援朝本就是心氣極高的人,作為黎家的小兒子,個人的能力才情,都相當出色。
當初為了掛在那邊,黎家只有黎抗美和他的年齡合適。
黎抗美是女人,未來一旦結婚嫁人,就會模糊立場,難以令人信服,最終只有黎援朝站出來,卻也斷絕了日後的仕途。
即便如此,黎援朝從來不認為他跟那些整日渾渾噩噩、遊手好閒的大院子弟是一路人。
他的胸中依然有溝壑。
所以面對寧衛東這種態度,他本能的感覺不快。
但他城府極深,面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他倒要聽聽寧衛東後續能說出什麼?
究竟真有真知灼見,還是譁眾取寵之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