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張良納履
第55章 張良納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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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發兵攻趙，已經有了十幾天了。
趙國上下驚懼。
黃沙漫漫。
馬蹄聲嘶。
浩浩蕩蕩的黑色秦國龍旗，在大地之上，獵獵飛揚，整體呈現一種氣吞天下的軍隊氣質，數十萬老秦人組成的大軍，好似能為大秦夷平世上的一切阻礙。
黑壓壓的秦人中央，那是一個豎著王旗的營帳。
不比外面的黃沙戰火吹拂。
帳內，空氣中竟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茶香，很是清新，好似空山新雨之後的幽蘭。
一個身著玄黑色服飾的俊美青年，舉起手中的茶杯，輕輕嗅聞。
這位，便就是當今秦國秦王嬴政的親弟弟，比嬴政只小兩歲的長安君，一身的王侯之氣，眸光深邃，城府極深。
在長安君的對面，是此次對大軍出征的秦國名將樊於期，他身披甲冑，盤坐在嬴成蟜的對面，聞著空氣中的茶香，笑道：
「長安君當真是走到哪裡，都隨身攜帶一隻茶杯，不過聽說陛下早已經不止一次訓斥過您這樣太過奢侈浪費了。」
「呵呵。」
嬴成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言談舉止之間氣質幽深：
「這是雪頂銀梭，將軍也嘗嘗看吧。」
樊於期擺手道：「俺是一介粗人，品不來什麼茶葉……」
嬴成蟜平靜道：「那真是可惜了。」
樊於期皺眉道：「長安君到底準備什麼時候發起進攻？」
大軍安扎在趙國之外，已經七日了。
嬴成蟜道：「再等等。」
樊於期問道：「還等？等什麼呢？再等趙人都已經將城牆加厚加高一圈了。」
卻在這個時候，外面有軍士道：
「稟長安君，有咸陽手令到。」
嬴成蟜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道：「等到了。」
營帳外有人進來。
低頭，獻上一個竹簡。
樊於期好奇問道：「是秦王陛下的旨意？」
嬴成蟜望著那竹簡，眸光略帶深邃的看向了樊於期：「將軍，不若打開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樊於期聞言，帶有一絲懷疑的看了眼長安君，遲疑了一些，便試探的拿過了竹簡，緩緩展開，便看了起來。
三五個呼吸之後。
嘩啦！
竹簡從手中砸落地上。
「你！這是什麼！」
他驟然從原地長身而起，直接拔出了腰間長劍，臉色震驚，恐懼的指向了嬴成蟜。
嬴成蟜仍舊坐在原地，被劍指著，也淡淡的品茶。
而那掉落在了地上的竹簡上，右上角，並不是咸陽宮嬴政的印記，而是……
一隻蜘蛛。
「樊將軍，人之一生，每一個選擇，都能成就不一樣的結果，有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當你走到懸崖邊的時候，便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
數日後。
一則震動天下的消息，迅速的席捲了整個七國。
秦國長安君，秦王嬴政之弟，嬴成蟜於舉兵攻趙之路上，發動叛亂，擁兵自立。
消息傳到咸陽宮的時候。
蓋聶完全可以感受到三丈之外那個年輕人心中壓抑如深淵般的天威之怒。
「十年了，自回到咸陽之後，我與他自幼一起長大，一起練劍，一起讀書……」
嬴政的嗓音深沉又陰騭：
「他是我的弟弟啊，血濃於水，寡人本以為，他將是除伱和師父之外，我最能信任的人，呵呵，他居然背叛我……」
蓋聶身軀卓立，語氣平靜道：「沒有呂不韋的支持，長安君，沒有這樣的膽量。」
「呂不韋！」
嬴政回頭，視線如鷹一般，似能穿過咸陽宮，看到那城中燈火如晝的府上。
那位已經年逾六十的老人。
「你以為操縱寡人的弟弟，就能壓制住我嗎？」
……
韓國。
首都為新鄭，國君為姬姓，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八大姓氏之一。
因此地地居中原，北臨魏、趙，東有齊，南有楚，西有秦，四面受敵，也正是因如此，讓其很難有向外開疆拓土的機會，使之成為了天下七國之中最小的一個國家。
然韓國雖小，卻是鑄兵之大國。
曾經，號稱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出，弩能射八百，鑄劍之利，陸斷牛馬，水截鵠雁。
姜太一在離開了邯鄲之後一個月，慢慢的走到了這裡。
來此，為的是看看這個世界的所謂「仙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果不其然。
剛來到韓國新鄭，便看到了兩條大街內外，全都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黃布幡子，上面寫著種種的符文。
不同於趙國邯鄲內的許多攤販，賣的是柴米油鹽。
這新鄭境內的許多攤子上，居然販賣的是各類岐黃藥物、龜甲、占卜用的蓍草，而且路上還有許多的相師，不單單是給人看相，還有相馬、相劍、相狗。
甚至還有一些身著羽衣白裳的人，在光明正大的販賣著各類丹藥。
關鍵是，
姜太一一眼看去，那些丹藥，還都不是假的，確實有祛病治傷的效果，而且價格還很便宜，吸引了不少平民百姓。
「有意思。」
他微笑自語：
「看來，這方士之流，倒的確是有些本事的。」
正走著。
便有一大隊車馬從大街當中駕駛而過，上面拉的是木材和石料，有人連忙跪拜下去。
就連姜太一都被路上的人，拉到了一邊，道：「你幹什麼呢，別擋了路，那可是要給我們韓國求雨用的祭壇。」
姜太一問道：「什麼祭壇？」
那人道：「求雨祭壇啊，你肯定是外來的人吧，我們韓國快一年沒下雨了，大將軍便專門請了海外蓬萊的『宋無忌』仙人，準備在一個月後，召開『方仙大祭』，給我們韓國求雨呢。」
求雨……
姜太一心中思索，升起一絲凝重。
呼風喚雨，就算是在修仙界，也是不簡單的法術了，何況，是給一個國家下雨。
「或許，可以去問問莊兒。」
他心中微動。
他的弟子，衛莊，就在韓國。
這也是他來韓國的另一個原因，看看這個弟子，時隔十多年後，如今怎麼樣了。
他能夠感受到衛莊的氣息，就在新鄭城中的一個地方。
便慢悠悠的朝著那裡散步走了過去。
中間，要經過一座橋。
忽然，姜太一居然在這座橋上感覺到了一絲絲元神之力的氣息，類似於當年鬼谷子投身入局時候的那種氣息。
半步化神！
他朝著感知到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裡，則是有一個白眉墜下去，都看不到眼睛的滄桑老人，似是摔倒在了地上，一隻鞋掉在了他幾步之外的地方，他就那樣躺在那裡。
卻在此時，也是微微有所感應，回頭來看向了姜太一。
立即，一道慈悲溫和的笑聲，就到了姜太一身邊：
「原來是鬼谷子啊。」
姜太一平靜地看著此人。
一瞬間。
整個橋上的其他人，都好似消失了一般。
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他和這老人。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之中碰撞，隱隱玄奧。
忽然，那老人身邊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嗓音溫柔：
「老爺爺，你摔倒了嗎，這是你的鞋吧，我給你撿回來，快起來。」
一個青衣少年，幫那老人把鞋撿回來之後，更是為之穿上了。
老人的眸光慢慢的才收回，到了面前的青衣少年身上，開口慈悲：「少年人，好心腸啊，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人溫柔羞赧的道：「我叫張良。」
老人笑了笑，把鞋子脫掉，直接扔到了姜太一的身邊：「既然你這麼好心，那能麻煩你，再幫我把鞋子撿回來嗎？」
張良看著再次飛出去的鞋子，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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