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投降
第265章 投降
這個冬天,只能說耶律洪基更加地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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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聽自己兒子的話,假裝投降,耶律洪基也不得不跟群臣一起探討。
主要是實在沒辦法。
你根本打不過人家,那除了投降,還能有什麼?
然後群臣便一個個沉默了下來。
如果是放到以前,那他們肯定反對,畢竟契丹人也是有尊嚴的,怎麼能說投降,就投降呢?
可經過了連番的失利後,他們現如今,也不得不開始認清現實。
光這半年時間下來,他們所損失的精銳,就足足有三五萬之多,所損失的武器、鎧甲,牛羊,帳篷,更是數都數不過來。
以至於現在,你說要再組建一支不說十萬人,可能兩萬人的正規部隊,短時間之內,都怕是已經沒有這樣的能力。
畢竟……
這刀劍、鎧甲什麼的,你總得找人重新去打吧。
而且,這人你得重新挑選、重新進行訓練吧?
然而即便如此,你覺得你真的有那個能力打敗南朝的軍隊?
誰都不敢說自己有那樣的能力。
然後……
一干遼國的臣子,便進行了一番爭辯。
有人覺得,就這樣投降,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耶律洪基也只能是解釋,不投降,來年,說不定他們就得一起去見列祖列宗了。
而且別看他們遼國好像很強,其實……
這西北的阻卜部,以及東北的女真,都不能說是完全臣服於他們。
以前就經常需要進行平叛,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是弱勢了,甚至快亡國了。
說不定,這些人就會成為南朝堵死他們往外逃的最後推手。
這就好比是薛延陀之於突厥,回紇之於薛延陀。
每當唐朝要消滅一個外族的時候,總有另外一個外族,在幫助唐朝堵死前一個外族的退路。
說完了以後。
耶律洪基便又拿出了趙昕給他的信。
人南朝太子都寫信寫到這個份上了。
直接稱呼其皇后為親家母,他兒子為女婿了。
這要是再不投降,那就太給臉不要臉了。
他日直接成為階下囚,難道才高興?
當然!
耶律洪基也表示,這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這麼做。
人家南朝當年不也被他們逼著交了慶曆增幣。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先保存自己。
耶律洪基最後便道:「朕作為陛下,浚兒作為耶律家的嫡長子,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只要能給我們遼國一個喘息的機會,日後,就不怕打不回來。」
所有人都被耶律洪基給說動容。
其實有一說一……
這些大臣也不想打。
只是……
這麼多年,身為遼國這麼一個大的帝國的驕傲,使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而已。
北院樞密使事耶律乙辛,字胡睹袞,此時便道:「那陛下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耶律洪基便道:「先派遣使臣,去跟對方議和。看對方的條件是什麼再說。」
說罷!
也是看向諸人,道:「你們誰願往?」
眾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去的人,絕對要背負罵名。
雖說可能遼國人對名聲這種東西,也不是那麼地看重。
然後耶律乙辛見眾人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的,也是主動站了出來道:「陛下,若是沒有人願往,臣願意走一趟!」
耶律洪基看了看一臉正直的耶律乙辛,關鍵時候,還得是耶律乙辛!
這年冬。
耶律乙辛便代表遼國,風塵僕僕地來到幽州城,見了趙昕。
趙昕也是在耶律重元的舊邸,接見了對方,問道:「你這一次,為了什麼而來?」
耶律乙辛剃著光頭,只在兩鬢,還帶著一點頭髮,回道:「我們北朝,希望能與你們南朝停止戰爭。」
趙昕當著眾人的面,也是回道:「所以……你們遼國打算拿出什麼東西給我們?」
耶律乙辛便道:「一切看南朝太子殿下需要。」
趙昕便道:「要想停止戰爭,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你們首先得去國號,然後尊我為天可汗。」
一上來,就是一件讓耶律乙辛無法接受的事。
不過……
耶律乙辛倒也不急著立馬反駁。
而是問道:「南朝太子殿下還有什麼其他的要求?」
趙昕便又道:「接下來,我有權管理你們契丹人的內部事務,你們的官員,都得聽我的。」
耶律乙辛也是道:「這個聽你的,意思是……」
趙昕便道:「我希望你們能視我為你們的陛下。」
耶律乙辛便道:「這恐怕很難辦的到。」
趙昕道:「是會很困難,畢竟若是這樣的話,那要把你們的陛下放到何處。可你們不聽我的,到時候,便又會時不時地反叛,這會讓我覺得很麻煩。」
耶律乙辛便道:「那到時候……我們陛下怎麼辦?」
趙昕便道:「這我暫時還沒想好,反正……以後肯定有安排對方的地方。」
耶律乙辛唯一能夠想到的,便只有對方說不定會把自己陛下給囚禁起來。
耶律乙辛接著便又道:「那南朝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的要求?」
趙昕便道:「我將來,是打算實控你們契丹的,當然,一國兩制,你們這些當官的,全都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之前該是什麼官,以後還是什麼官。你回去告訴你們陛下,明年,我會再次北上,希望他能好好考慮,趁早投降,還來得及。別等到了成為亡國之君,到了那時候,就沒有價值了。」
趙昕的話,只能說很不客氣。
耶律乙辛也很快便把趙昕的話,給帶了回去。
眾人一聽,各自心中都有了小九九。
這貌似是在離間他們君臣吧?
而且……
若是以後他們所有人都聽趙昕的,那陛下怎麼辦?
耶律洪基也沒想到,趙昕竟然把他給單獨排除在外了。
耶律洪基不死心地問道:「對方就說了這些?」
耶律乙辛便道:「就說了這些。」
耶律洪基一聽,那沒辦法了!
這是逼著他打啊!
當他再次看向群臣之時,也是莫名地感覺,這些傢伙會不會突然就背叛自己?
要說耶律洪基這皇位,也是從自己爹爹那裡繼承過來的。
你說他本人能有多少威望,其實並不見得。
等會議散了以後,耶律洪基也是單獨問了問耶律乙辛,問對方,趙昕有沒有說和親的事。
耶律乙辛只能是表示,完全沒有。
耶律洪基頓時便一臉傷腦筋的樣子,坐了下來。
既然如此,也只有接著打了。
不過沒過幾天,耶律洪基便又收到了趙昕的信。
說是,你們遼國的髮型太難看了。
咳!所以我為了自己女兒的終身大計,不得不重新審視。
希望能把你兒子的肖像發過來,先讓我看看。
耶律洪基直接便有些糊塗。
「你這樣既要和親,又不和親的,到底是何意?」
趙昕便同樣回復對方道:「我又怎麼能拿和親這種事,來作為兩國之間談判的籌碼。那不是對你的侮辱,對你兒子的侮辱。我是真心希望,今後兩族百姓,能夠和平共處。至於說到時候,你若投降了,你以後能做點什麼。我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絕對不能讓你再當遼國的陛下,你可以為契丹王,替我掌管商業吧。」
言下之意,就是這軍政的事,你就別管了。
我給你一個富貴的機會,你就別到時候,又領著人一起想著如何造反了。
耶律洪基不太明白掌管商業是什麼意思。
直接便問趙昕這到底是何意。
趙昕便寫信回道:「今後,燕山南北的貨物交易,都得有人去進行對接,你就負責把燕山以北的各種貨物,牛羊、馬匹,山珍等,都收集起來,然後進行交接。差不多就跟商人一樣。」
耶律洪基只能說感覺自己受到了鄙視。
他可好歹是堂堂一國之君,你竟然讓我去做商人做的事?
然而……
耶律洪基根本不懂商人的力量。
你要知道,西方列強,其底色,可都是商人。
耶律洪基也不清楚這到底能賺多少錢。
不過……
每年收入大概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吧,相比起直接成為亡國之君,甚至還要被人給砍掉腦袋。
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完了……
耶律洪基便詢問起了自己妻子,以及自己兒子的意見。
並且在自己的妻子蕭觀音的面前感慨:「我這也算是成了亡國之君了吧?」
蕭觀音也是道:「陛下就不能再打打?」
耶律洪基不是不想打。
而是確實打不過。
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現如今的遼國,已經是江河日下。
自己的父親打了兩次西夏,國力其實便已經是嚴重受損。
再加上他又連續在幽州城大敗了一次,錦州一帶大敗了一次,遼東回錦州的途中,又大敗了一次。
那些曾經遼國的精銳,早就損失殆盡。
若是此時他還堅持說不投降,到時候,估計怕是就得自己到草原上去放羊了。
且到了那時,那些從前還依附他們的其他部族,如西邊的阻卜部,西北的烏古部、敵烈部,東邊、南邊的渤海舊民、高句麗遺族,以及東北的女真,北邊的室韋,一旦發現他們已經不行了,那還會繼續依附於他們?
所以……
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投降。
假若此時不是遼國,不是契丹人,或許不會想得這麼深遠。
可遼國,尤其是耶律洪基,可是已經被漢化得很深很深,讀過的漢人的史籍,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他當然清楚,如果接下來自己不投降的結果會是如何。
只能說……
投降雖然丟臉。
但畢竟他是仰慕中原文化的,所以,若是能成為中原的一員,倒也不算是一件什麼難以接受之事。
如果是換做其他的蠻夷部族,那當然不行。
可現在他們都已經穿著跟中原人一樣的衣服,哪又有何不可?
在跟蕭觀音談論完這些後,耶律洪基又問了問耶律浚,對此事怎麼看。
耶律浚還小,對投降這種事,其實還有點沒什麼實感。
反正……
只能說是聽爹爹的安排。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
第二年,春。
耶律洪基便以天下百姓為由,為了儘快地結束戰爭為由,正式向所有人提議,向南朝投降。
遼國這邊……
上下官員你要說不驚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過有一說一,你說現在不投降,你還能怎麼辦?
倒不如說……
能做到像他們陛下這樣的,即便是翻遍史書,也難以找到幾個。
考慮到在戰爭的層面,他們其實已經完全打不過了。
現如今……
陛下又主動站出來投降。
那剩下的官員,便也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這樣!
那就投降吧!
派使臣去告知南朝的太子。
而與此同時……
趙昕在幽州城,也在琢磨著,今年的仗該怎麼打。
然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這耶律洪基竟然還真的投降了!
講道理!
就連趙昕都有點難以相信。
不過……
你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是遼國再堅持下去,也不過就是垂死掙扎。
能做出這樣決定的耶律洪基,也不失為一位明智的國君。
從古至今,好像一般都只有南方的政權喜歡不打仗就直接投降。
這一次,卻是出了遼國這樣的北方政權。
既然耶律洪基說要投降,那趙昕也沒有道理不接納。
定好一個黃道吉日。
隨後……
趙昕便在山海關,接受了耶律洪基的投降。
消息傳到開封府,連他爹爹都垂死病中驚坐起,震驚到從床上爬了起來。
問眾人道:「最興來到底做了什麼!?」
趙禎問眾人,那眾人像歐陽修等人也不清楚啊。
反正……
遼國現在已經投降了。
歐陽修還特意關心地道:「官家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不過這話說的,就有點歧義了。
見眾人都屏著氣地看了過來,歐陽修這才補充道:「臣的意思是,官家還有病在身,不適宜太過於亢奮。」
趙禎卻是莫名其妙地扶著自己的額頭,嘴角笑了起來,對眾人道:「最興來打小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能把遼國給勸降,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之事。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你們派人去問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