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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鬼神會談,跪月求仙

  第104章 鬼神會談,跪月求仙

  仙劍所化的水龍,穿過那鬱郁濃雲,透過朵朵華蓋。

  間或有孤鳥海燕振翅插雲,一聲龍啼,遍響人間。

  金陵內的所有生靈就這麼愣愣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整個上京的夜空綻放著銀白色的流光,異彩分明。

  「這是,蒼龍奔月!?」

  「俺的老天爺啊,可真是開了眼了。」

  「先是鯉魚躍龍門又見到了真龍!」

  「龍王爺來了啊!!」

  數不清的百姓慌張地跪倒在地上,叩著首。

  夜幕下,一片寂靜無聲,風蕭蕭,唯余煌煌龍威久經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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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的百姓一個個面紅耳赤,胸腔之中滿是抑制不住地震驚喜悅之色。

  山間明月很快被濃雲遮擋,僅僅餘下那最烈的一抹秋水鏡光。

  雲端之上,陸塵然負手而立,神色之中有些訝然地望著那奔涌而來的水龍。

  自蒼穹之上,縱目極投致遠。

  但見得,一抹銀彩,攔著天空半半一切,中有一眼最是壯麗,璀璨似銀。

  最後一聲龍吟,意若未盡,那奪天的光澤倏地一收一放。

  將茫茫天際燒作銀白。

  水龍驟然飛掠,扶搖而上,直插那輪月。

  「昂——」

  留下一聲愴啼,捭闔長空。

  水龍重新化作了那柄劍,親昵的圍繞著陸塵然的身側,劍鳴聲止不住地顫著,金石之音中夾雜著高亢的龍吟。

  水靈氣抑制不住地自劍身向外涌動著,天地驟然雨停。

  唯有雲彩之上,復見萬丈霞光。

  陸塵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或許此刻的它,方才有資格名為水龍吟。」

  這柄水龍吟,當真是名副其實了。

  他將那根蒼松枝杈重新的放在了蛾翼袱中,也就在此刻,腦海中獨屬於水龍吟的金書扉頁上,有字跡悠悠然浮動。

  寒芒大盛:

  【結緣水龍吟,楚天千里清秋,吾有一劍分水,斷萬物之水,辟萬物之水,獲『斷流』】

  【.】

  也就在這一刻。

  陸塵然感受到了來自於水龍吟同他所傳達的種種情緒,那是一種掙脫凡塵枷鎖,直上九天雲霄,見雲捲雲舒,看風起風落,如同置身仙境,心曠而神怡。


  胸腔之間,傳來了滔滔不絕地浪濤之音。

  無數靈光,聚集於指尖。

  『斷流?』

  陸塵然沉心靜氣,感受著此術法的道韻。

  這一次獲得的術法並不同以往,未曾加上術法一字,就僅僅只有斷流兩個字

  『難道這就是這些小術的最終變化嗎?』

  一路行來,自己所獲得的術法是可以晉級的,例如鯨飲小術最後變成了鯨飲術,而邀月小術如今變成了邀月術。

  術法名字的不同應代表著的是明確的等級。

  而水龍吟近四百點的結緣值,這一次結緣所獲得的術法,絕非字眼上這麼簡單。

  『看來需要找個時間去摸索一番,不過今日已經很晚了,還是先回去吧』

  陸塵然長長吐了一口氣,周遭緩緩地凝聚出了一抹霧氣,乘雲飄飄朝著稷山的方向飛去.

  天上的這片璀璨生輝,大多數人註定一生無緣見此奇異景象。

  而此時的茶樓中。

  無數茶客臨窗,默默地望著此刻的金陵,尚未從方才的那一抹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儒門的一名老學究蒼老的臉頰上溢滿著幸福,顫抖著手縷著長鬢,喋喋自語道:

  「天降甘霖,此乃祥瑞。」

  「這是仙跡啊仙跡!是那不咸山上的仙人下山了!!」

  「有生之年,得見此景,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有江湖俠客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隨後開口道:

  「現在不咸山腳下的那片林子,普通人已經進不去了,怕是真仙特意設的門檻,哎看來吾輩終究是沒有機會尋那仙緣。」

  「林子?是稷山腳下的那片桐林?前幾天我還抄近路來著。」

  「就是那片林子,已經進不去了,周圍連個鳥都沒有。」

  「說起來這幾日金陵的怪事越來越多,會不會就是因為仙人下凡了?」

  「那還用說?」

  街道上,有人蹲著好奇的盯著青石板磚下的嫩草,不過一場冬雨的洗禮,已經發芽了,甚至長得高出了磚縫,更有長得快的長到了筷子那麼高。

  月光下。

  各個不易清理的牆腳原先就有青草,此時更是長得茂盛,鬱鬱蔥蔥一片。

  柳樹早已抽芽,可畢竟枝條如絲,原本看來也覺得有些空曠,如今,那一棵棵樹卻明顯添了許多綠意。

  若是平常時,見到這種詭異的現象,保不準是什麼草妖鬧事,不過水龍的出現,卻不經意間沖淡了這一抹恐慌的氣息。


  畢竟在大眾的視野里,龍代表著崇高,尊貴。

  又怎麼能同妖鬼之流混為一談?

  金陵城的城隍廟宇中,香火正盛。

  入暮的金陵,燈火騰騰升起。

  秦淮河水安寧,微波映著星月,將這一帶的風情萬種都盡攬於河中。

  即便是夜晚,臨於秦淮河的城隍廟依舊不閉大門,有無數香客往來其中。

  上京的城隍,不比北境偏僻,更像是一個遊覽的景區,內園外園帶檐的壁畫廊,文人騷客的題字牆,可供放生的江口岸,供人小坐的亭廊,以及一個個大小香爐和功德箱,還有上香的人流

  不過經過今晚一事,更是多了無數的香客,上香求拜。

  居於大殿正中的泥塑金身,嚴肅鬚眉被匠人們刻畫得好似浪濤,經年累月被這旺盛的香火薰陶,泥塑的身子極為傳神。

  城隍的身側,擺著兩個巨大的檀木牌匾,其上以鎏金篆刻著大字:

  【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

  【生前未了事,留與後人補。】

  【天王自聖明,製作高千古。】

  【生平未報恩,留作忠魂補。】

  這位上京的楊城隍據傳來頭可是極大,前朝時,羅剎國數次帶兵入侵北境,而當時的大將軍卻請『開馬市以和之』,簡單來說就是要與羅剎國求和。

  一武將,不戰而和,簡直是令人笑掉大牙。

  而當時身輕官微的『楊繼』卻看出羅剎國的狼子野心,認為其絕對不會因為簡單的議和而放棄入侵北境。

  但滿朝文武,卻無人敢提出質疑,唯楊繼不畏官僚強權,毅然上書皇帝,請求取消馬市,並力言當朝大將軍之舉有『十不可五謬』。

  只可惜,楊繼雖有肺腑之言,卻無奈奸臣讒言,最後反倒是被貶去了北地佳木郡。

  楊繼被貶一年後,羅剎國首領依然擾邊,馬市全遭破壞。

  當朝皇帝恍然大悟,再度起用楊繼,而這時的楊繼則是與大將軍成為了政治死敵,上任不久,便是被陷害入獄。

  可憐了安家一門忠魂,當朝女將安道韞率一萬多精兵苦守北境,終得不到半點輜重馳援,後數萬大軍,皆盡葬於北地。

  而楊繼亦是在獄中受盡了折磨,後身死獄中。

  楊繼死後,天下相互涕泣傳頌此詩,金陵士民敬而憫之,以其故宅改為廟以奉祀,尊為城隍。

  此時,一名儒生有些渾渾噩噩的跟隨著人流走進了這城隍廟宇之中,欲求借火點香。


  此人正是鄒言。

  昨日煉製出了那枚可『出神』的丹丸,欲今白日拜訪陸先生,可卻被那片問心林所阻擋,在桐林之中繞了半天,也不見任何道路,心中欲堵不快。

  鄒言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那一枚丹丸,尋個空地,坐下歇著腳。

  「陸先生說某心中之道可往可某終究是沒有那腦袋,陰陽五行此道模糊不可見,王雲師叔所言的那心中道果,更是一團迷霧,不知去向」

  他愣愣地望著那神像泥塑出神。

  忽然間,亦是不知是不是他眼花,竟是看到了那泥塑神像有那麼一瞬間,緩緩地睜開雙眼。

  「嗯?」

  鄒言的心神頓時一動。

  『城隍睜眼?』

  方才的天地異象,他亦是親眼所見,冥冥之中總是覺得此事,絕對同陸先生脫不開干係,此刻又是見到泥塑睜眼這種詭異之事,心中頓時有一種貓撓的感覺,甚為好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瞳孔死死盯著手中的這枚丹丸。

  要不要服下看看?

  這凝神草與數道出神之物煉製而成的丹藥,倒是能讓他的靈魂脫離天地,暢快逍遙雖然不知服下會有什麼後果,

  昨日試服時,只是隱隱可見陰司勾魂的小鬼,醒來時精神就有些萎靡。

  這麼想著,鄒言的喉嚨動了動,隨後一咬牙,尋了個無人僻靜處,就著葫蘆中的水,將那一枚丹丸咽了下去。

  他的身體突然倒在了地上,然後他發現自己看到了自己,自己的身體如同沒了線的木偶倒在地上,而現在的自己正散發著一團微弱的光芒漂浮在半空中。

  眼中的世界,頓時變了一個模樣。

  那傳說中的勾魂小鬼,夜間巡遊隨處可見隨後他就看到了一名中年男子,看起長相竟然同城隍廟之中的城隍一般無二。

  『那可是上京的城隍大人啊』

  鄒言微微咽了咽口水,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怕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人物了。

  這麼想著,鄒言便是躲開著巡遊小鬼的視線,小心翼翼地跟在那楊城隍的身後

  此刻。

  楊城隍的身影已經飄出了泥塑金身,遙遙地朝著天際上飛去。

  臨至半空時,上京的城隍便虛空一跪,望著滄江明月,按耐下心頭激動,高聲道:

  「不知仙長再此,上京楊繼求見仙長。」

  鯉魚躍龍門,月上垂釣。


  除了傳說之中的仙人,又有何人能夠行此暢快大逍遙之事?

  過了許久,天地間依舊是一片寂靜。

  濃雲逐漸地消散,天上地下,唯餘明月皎皎,再不見仙人垂釣的身影。

  只有一個個陰司的勾魂小鬼游離在上京的陰路中,不見任何蹤影。

  「哎」

  楊城隍嘆了一口氣,心中生出了一絲落寞。

  不過這也是正常,自己過於激動貿然,仙長怎麼可能會見自己?

  也就在楊城隍愣神之際,不多時身後已經跪下了一堆閒神,土地神,連帶著一江正神,一個個皆是朝著天上明月看著。

  所謂閒神指的是那種既不是山川江河土地等正神,也不是城隍等陰司神祇。

  北境的閒神居多,比如那清水河的老烏龜,亦或者老一輩口中的五大家仙,多是一些狐狸,刺蝟,老鼠之流,某些凡間之人自發供奉的香火神位,以保家生財,壓瘴氣病氣的.亦是被稱之為出馬仙。

  鄒言躲在一處房間後面,一臉震撼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陰司諸位正在悄悄會談。

  一眾鬼神跪月求仙。

  今晚所見,著實有夠震驚的了。

  他壓下心頭的緊張,匍匐在地上,悄悄地聽著這些陰司神的談話。

  一名土地公模樣的老者朝著楊城隍拱手作揖,試探道。

  「楊城隍可知曉,今日現身金陵的這位仙長身份?」

  楊城隍苦笑著搖了搖頭:

  「上京出現如此高人,吾亦是不知啊,說起來某正處理要事,未曾想到突感天地間,下了一場靈雨,便連忙追了出來,再此跪求了許久了。」

  「卻還是不見那位仙長的身影,如此之人,欲求一面,那是需要緣分的,想必是吾等福緣不足吧.」

  一名土地公咽了咽口水,試探地朝著不咸山的方向指了指:

  「楊城隍,你說此仙長有沒有可能是」

  楊城隍瞅了土地公好一會兒。

  若是以往,他絕對會對此傳言嗤之以鼻,畢竟坐於天下龍脈之地,又身為一地城隍,這天地間的事,總會匯總在上京。

  天底下有沒有仙人,楊城隍比誰都要清楚。

  可是今天晚上所發生之事,實在是讓他百感交集,總感覺這數百年的城隍白幹了。

  「也許吧。」

  楊城隍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開口道。


  楊城隍的地位在這些神之中,是最高的,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著實將這些小神震撼的不輕。

  按照楊城隍的意思,這句話就等於在說『沒錯,就是有仙人。』

  一眾陰司面面相覷。

  角落處,鄒言聽著這些人的談話,下意識地朝著不咸山的方向看去。

  那裡不正是陸先生所居之地嗎?

  這些神鬼跪拜,就只是為了見陸先生一面!?

  心頭頓時一顫,腦海中無數畫面閃過,想起了此前在桐林見到王雲師叔時,他對自己所言的那些雲裡霧裡的話語:

  『師侄昨日所見的那位陸先生,是你這一生最大的福緣,甚至很有可能影響到你未來的道途.』

  那位陸先生。

  莫不是?

  「嘶——」

  鄒言的瞳孔頓時一縮,這一刻只覺得周身顫抖,胸腔起伏不定。

  他終於理解了王雲師叔同自己所述的那番話語。

  只覺得喉嚨有些瘙癢,一個控制不住便是空咽了一口口水。

  「咕嘟——」

  如此細微的聲音,卻頓時讓一眾正在談話的神鬼愣神。

  一瞬間,數道目光皆是循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誰?誰在那?」

  楊城隍皺了皺眉頭,繼而便是伸出手,朝著那處角落一抓。

  鄒言頓時感覺到自身被一股力量所攝,身體便不由控制地朝著神鬼所在的方向飛去。

  一眾陰司一臉驚訝地望著這個出現在陰界的男子,圍著他打量了一圈,嘖嘖稱奇道:

  「怪矣怪矣,此人是個凡人!」

  「是啊?凡人怎麼會出竅來到這兒?」

  「凡人,伱是何人,為何偷聽吾等對話?」

  一位陰司走了過去,出聲詢問道。

  武判官大喝一聲:

  「大膽,見城隍竟敢不拜。」

  鄒言壓下心頭恐懼,默默地抬起頭,打量著楊城隍。

  離得近了,倒是能夠看清楚他的長相。

  是個尋常人的模樣,長面高准,續著鬍鬚,身上穿著不知是何朝代的官服,一副威儀的樣子。

  楊城隍亦是眯著眸子,暗自打量著這位凡人。

  一身白衫,周身卻有一種文雅的讀書人的氣質,倒是不俗,尤其是那雙眸子,格外清明,體內蘊藏著尋常之人不可見的道韻靈氣


  他抬起頭,望了望那輪明月,又是看了看他,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凡人,能出現在此地,本就有違常理。

  那此人必然不是尋常之人,絕不能用待尋常之人之法待之。

  隨後楊城隍竟然不顧的威儀,想了想,便是拱手道:

  「道友不知如何稱呼,在下楊繼,適任上京城隍已有二百餘年,卻不想有道友這樣的人物。」

  「.」

  陰司眾人都訝然相顧。

  城隍審陰,最重威嚴,何嘗見過城隍大人對人如此客氣。

  鄒言心神一動,稍加思慮便是已經猜測出了眼前這位城隍為何如此客氣。

  他本人向來都是七竅玲瓏之人,甚懂人事,好煽惑。

  說得不好聽點,那便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大吹大擂,胡蒙亂扯,故弄玄虛生平最擅長忽悠。

  否則,一儒門書生,生平又怎麼會鑽研陰陽理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面頰上倒是平靜,堂而皇之的受了楊城隍一禮,淡笑道:

  「見過陰司諸位,在下鄒言,儒門之人,家住金陵,現在金陵白鹿書院就讀。」

  「原來如此。」

  楊城隍的眸中生出了幾分訝異之色。

  尋常之人,莫說見了城隍,便是真的因為一些詭異之事,見到勾魂小鬼,都會心神不穩,站立不定

  眼前之人倒是不卑不亢,頗有幾分翩翩君子,仙風道骨之風。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隨後開口道:

  「倒是不知道友為何會在此地?」

  鄒言挑了挑眉,隨後嘆了一口氣,輕輕開口道:

  「昨日煉製出了一枚出竅丹丸,今時白日,本打算登山拜見老師,以求先生見解訓示,未曾想先生今日卻不居家中,無奈只好趁落日而歸。」

  他一邊說著,餘光便是微瞥著楊城隍,見其面色上生出了幾分好奇之意,心中頓時瞭然,知曉自己的這番話語,定是說到了城隍的心中。

  話語也熟練的多,繼續開口道:

  「今晚夜間心思百轉,想要鑽研某這丹丸的藥效如何,遂出竅游神,倒是不湊巧,路過此地還望楊城隍莫怪。」

  「.」

  這番話語倒不全是假話,真假參半.

  聽著面前儒生的侃侃而談的話語,楊城隍的瞳孔頓時一收縮。

  老師!?


  此人口中的老師究竟是何人?!

  難道——

  不僅僅只是楊城隍,便是身旁的一眾陰司亦是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震驚之色。

  這麼想著,楊城隍的語氣不由自主地和善了許多,試探性地詢問道:

  「不知道友口中的那位先生身居何處?」

  鄒言伸出手來,指著不遠處的不咸山,淡淡道:

  「就在那邊。」

  「不咸山?」

  「正是。」

  一名陰司的瞳孔頓時緊縮。

  「嘶——」

  果然是那裡。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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