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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樓中漫談仙庭話

  第231章 樓中漫談仙庭話

  仙家給凡人雜耍。

  這一幕落在女修錢楓眼中,不亞於一道驚雷,足以帶來顛覆三觀的震撼。

  倒是吳夢,一路過來留心之下,對混跡在凡人中的仙家已見怪不怪。

  除開眼前的雜耍『攤販』,他還窺見幻化成人形的三眼妖獸。

  其當時正在臨街酒肆的二樓吃酒,他看去時恰好被另一位類似『捕快』身份的仙家給擒住,用符籙封住了眉心的第三隻眼。

  當然,落在凡人眼中,不過是一次略顯異常的緝拿要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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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楓挪不動腳,揉了幾次眼睛,扭頭望向他。

  那中性而不失英氣的眉眼被震撼所覆蓋:「那不是術法?」

  吳夢依著王慶山的性子,睥了對方一眼:「連最基本的眼力都沒有了麼?」

  「可是……」

  『轟!』

  對方反駁的話還沒出口,就聞一聲爆鳴,一道熊熊烈火向著這個方向席捲而來,眨眼便到了面門處!

  火焰橘紅,似雲若鳥。

  沿途的圍觀者,皆如飛灰般隱沒於焰光之中。

  「!!」

  關鍵時刻,錢楓後撤半步,被映成橘紅的眸子死死盯著火焰方向,搶在其著身之前掐成了一道術法。

  有濃郁水花匯聚而來,欲要將兩人包圍其中。

  她微微鬆了口氣。

  雖說先前心中錯愕凌亂,有失分寸,但銜龍宗弟子該有的反應還是不差的。

  這是一道柔水之術,富有變化。

  只需拖延剎那的光景,攻也好、守也罷,後續便能進入到她擅長的節奏中。

  然而。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悄然探了過來。

  略顯冰涼的指尖後發先至,輕輕在皓腕間彈了一下,便將她蓄勢待發的術架給打散開來。

  匯聚的水花後繼無力,在烈焰中蒸騰消逝。

  錢楓扭頭,滾圓地眸子瞪著王慶山。

  轟!

  兩人被烈焰淹沒。

  足足兩息,隨著童子鼓腹鯨吞,原本洶湧澎湃的火焰逆流回其腹中。

  先前化作飛灰的人群復又顯現出來。

  一位位呆若木雞,神情驚惶。


  全身上下卻是哪有半點傷勢?

  先前那熊熊烈火,不過是一次震撼人心的雜耍!

  場中安靜了剎那,旋即響起雷鳴般的歡呼喝彩聲。

  人群之中,錢楓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若說早先她還懷疑兩人不是仙家,那麼雜耍過後,她心中的懷疑反而消失了。

  剛才的火焰就是一道術法!

  只是因為有著遠超想像的強大控制力,方才使得火焰舔舐而不灼人。

  然而,這個發現讓她不由得心神發顫。

  如此強大的控制力,背後依賴的該是何等強悍的神識?

  難不成,眼前賣藝的兩人其實是四關之上的前輩大佬?

  旁側,吳夢眼底閃過一抹思索之色。

  相較於錢楓的茫然,他心中卻是有了些許猜測。

  一路所見,諸多仙家雖然隱於市井,但卻頗有種各司其職的感覺。

  大家似乎都在遵循著某種規則。

  又或者說是,頂著某種身份。

  諸如緝拿妖物的『捕快』,以及眼下雜耍的賣藝之人。

  這讓他不由得想到了封登,想到了密仙之中的各種諡號。

  有了身份、諡號,便有了權責。

  這也是他先前阻止錢楓施術的緣由。

  賣藝仙人可以當街施展術法,博君一笑,這是人家的權力和職責。

  但自己兩位外來之人,若是隨意動用仙家力量,會不會引來某些關注和限制?

  至於那手強悍的控火術,他更願意將其歸因於特殊的修行體系。

  因為在他觀察下,噴火童子除了控火能力外,不論火焰的威力,還是氣勢等,都只算得上練氣後期水平。

  思索的功夫,圍觀人群盡興散去。

  童子手中捧著一口破石盤,其中盛著七八十枚銅錢,這是先前雜耍掙來的賞錢。

  吳夢注意到時,對方正咧嘴將鼻子埋到石盤中,狠狠嗅了一口。

  「快拿來老道也享受享受!」

  泡在酒罈子裡的道人迫不及待催促了一句。

  童子將銅板倒進了壇中,遂又將扔在地上的零散銅錢拾起,逐枚抹了灰收好。

  然後奮力一舉,將道人連人帶壇一併扛在了肩頭,朝著這邊望來。

  「二位是山裡的生員?」


  童子開口問道。

  語氣算不得熱情,卻又不顯得輕慢。

  吳夢從中聽出了一絲好奇,他笑了笑,沒有開口回答,算是默認。

  「生員?」倒是錢楓略顯遲疑地反問了一聲。

  「得嘞。」道人拍了拍手掌:「連生員是什麼都不曉得,樓里說去罷!」

  其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了不遠處的一棟酒樓。

  稍頃。

  酒樓三層的雅間內。

  錢楓擺出了七八樣物什,其中有百十枚中品靈石,不知名靈丹,五百年份往上的珍稀靈材。

  桌旁,戴著一頂金錢圓帽的掌柜終於將東西掃入袋中,笑眯眯離開了。

  吳夢在一旁全程看著,不由得暗中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雖然一路來有失方寸,但基本素養還是相當到位。

  以銜龍宗弟子的身家,拿出上萬靈石輕而易舉,但錢楓卻沒有這麼做,而是似擠牙膏般扣扣嗖嗖地往外掏。

  還都是些不容易暴露身份的東西。

  掌柜離去,這頓飯算是吃定了。

  道人終於拈了拈鬍鬚:「離山君封仙在即,二位想必是來這城中湊熱鬧的吧?」

  「離山君?」

  吳夢搖頭:「不認識。」

  「那緣何出山?」

  「師尊三年前起了一卦,我乃是循著卦象來到此地。」

  「起卦!!」

  正在剝荔枝的童子吃了一驚:「你師尊可是大人物!」

  道人同樣面色一變,雖說有幾分狐疑,但行事之間卻是下意識拘謹了幾分。

  吳夢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哦?家裡的老頭子只怕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被稱作大人物,以茶代酒,替他老人家道句謝。」

  他不急不徐啜了口茶,場中卻是安靜下來。

  道人一時間說不出話,望著淡然飲茶的吳夢,心中已是信了九成。

  其又看向了錢楓。

  這女子姿色不差,氣質更是獨特,只是養氣功夫就差多了,表情有些發愣。

  道人回了杯酒,斟酌道:「那這位師妹……」

  話還沒落,就被吳夢打斷了。

  「你誤會了,她是我的貼身丫鬟。」

  嘭!

  錢楓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了桌面上,不待掀起的水花灑落,又繞指悉數引回杯中。


  道人望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原來如此。」

  片刻的拘謹後,桌上的氣氛很快恢復了自然。

  經過道人解釋,吳夢總算是明白了自身眼下的處境。

  這座城中,有一位名叫離山君的仙人,不日將獲得仙庭的官封。

  消息傳開後,吸引了周圍地界的三教九流前來圍觀。

  而自家二人,便是被當成了山中修行的懵懂之人。

  這類人名叫生員,處在主流仙職之外,無拘無束,但也因缺乏權責而前途晦暗。

  想要擺脫生員身份,需要將自身修行歸於仙庭下劃的流派之中,又或者如離山君一般獲得仙庭的封賞,拿到一官半職。

  生員通常是無門無路修行者。

  又因為久居山中,而消息閉塞。

  但成千上萬的生員中,也總有那麼鳳毛麟角的幾位,有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根底。

  吳夢正是誤打誤撞,被錯認成了後面這一類。

  「那麼二位又屬於何種流派呢?」他好奇道。

  道人尷尬一笑:「哪算得上什麼流派,不入流的微末之身,只勉強討得口飯吃……」

  童子啃著雞腿,聞言拍了拍罈子:「等湊夠香火錢,咱拜到離山門下去,混個你盼了大半輩子的體面活計。」

  道人搖頭笑了笑。

  吳夢攤開掌心,中間躺著一枚尋常銅錢,這是他略施小計換來的。

  「這就是香火錢?」

  「非也,咱賣藝掙來的那才叫香火錢,公子先前被掌柜收走的,也叫香火錢。」

  他略一沉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問,而是聊到了其它的地方。

  反正對於這個陌生的世界,不論聊什麼,都算得上收穫。

  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滿桌佳肴被掃蕩一空。

  童子拍了了拍滾圓的肚皮,張嘴吐出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

  火焰凝練猶若實物,細看是一枚如星河般的氣旋,成千上萬的火星子從周遭濺射出來。

  「快快成長!」

  其一臉興奮地念叨了幾句,就見火旋亮了起來。

  其滾圓的肚皮隨之癟了下去。

  錢楓對童子的控火之術,顯然好奇已久,見狀不禁問道:「這又是何種修行法?」

  道人搖頭失笑:「這小子年少時誤吞了一枚朱雀蛋,分到一縷假天火,能號令凡間萬火,可惜沒有門路,始終不得更進一步。」


  門路。

  吳夢今日已是多次聽到這個詞。

  人情,又或者說是因緣,在這方天地似乎是相當重要的東西。

  想來倒也合理。

  畢竟有仙庭高高在上,權力統一之後,講求人脈、跟腳也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這也解釋了童子擁有強悍控火能力的緣由。

  在外面的修真文明中,想要控火、駕馭靈力,得通過自身神識來做到。

  但在這裡,重要的並非自身修行,而是流派、門路等等來自於上方的認可。

  在此等脈絡下,一個秩序井然的別樣修真世界,躍入眼帘。

  細細想來,自身的隱仙修行法,也或多或少具備著類似的特徵。

  就是不知,隱仙在這一紀元,又該歸於哪個流派?

  是否算得上一官半職?

  他神思之際,酒席也到了散場的時候。

  道人抱拳:「公子難得出山,想必不會願意整日迎著我等粗鄙之臉,就此別過。」

  吳夢淺笑著抱拳回禮。

  待得童子扛著罈子走遠,錢楓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她環視周遭。

  吳夢瞥了一眼:「想說就說吧,雅間布置有隔音的手段。」

  她並未尋到對方所說的手段,但卻收回視線,一字一句道:

  「王慶山,誰是伱的貼身丫鬟?!」

  說這話,本該氣勢洶洶,畢竟此人臭名昭著,而她錢楓,雖然算不得什麼銜龍宗的有名之人,但從未被人這般輕薄調戲過。

  然而,不知是不是今日的見聞太過匪夷所思……

  又或者一路過來,眼前的王慶山顯露了她從未想像過的一面。

  當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她愕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遠沒有想像中的怒不可遏。

  這人,似乎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形容起來就是……

  波瀾不驚,胸有丘壑?

  錢楓正想著,就聽對方開口:「想當本皇子的貼身丫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說著,她感受到對方揶揄的視線從自己胸口一掃而過。

  「王慶山!!」

  暴怒之火從心底猛地竄了起來。

  恍然間,對面之人在她心底的形象復又變得清晰明了起來。

  吳夢沒再搭理這位裁雲仙,他起身來到道人先前落座的地方,低頭看去,就見光華可鑑的木地板上印著一圈烏黑的壇底印。

  而在污跡邊緣,躺著一道發黃單薄的符籙。

  沒記錯的話,這符乃是封壇所用,在壇口邊緣一共貼了十數道。

  他將符籙拾起,碾了碾上面的污漬,旋即納入袖袍。

  「走吧,去看看傳聞中的離山君,離開這個地方的辦法多半就在那裡了……」

  ……

  街道某處。

  童子扛著比他還大的酒罈,大步流星。

  「不知該怎麼說你!好不容易遇到這等人物,怎地還玩欲擒故縱的爛把戲?」

  道人吹鬍子道:「小屁孩懂什麼?先把襠里的毛長齊了再說!」

  「你可知這世道炎涼,人家剛出山弄不清楚狀況,你趕著往上湊,脅恩圖報,不怕鬧成仇人?本道落張符在那,他願意躬身便結樁因緣,不願意那就是看不起我等,清清爽爽走開,免惹災禍!」

  「好吧好吧。」

  童子甩了甩鼻環,又問:「我看那丫鬟不是很聽話,你不會看走眼了吧?」

  「嘿!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道人意味不明地笑道:「那位仙子反對了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指不定人家公子就吃這一套……」

  「哪一套?」

  「你這不開竅的玩意!」

  道人罵罵咧咧:「走走走,先去占個好位置,聽說這次冊封來了一位庭內掌火的仙官,得想法子讓你露露頭……」

  兩人漸漸走遠。

  回來啦,上個月準備26號的考試,後面又休息了三天,十二月爭取回歸正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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