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幽暗涌殿魔影幢
第163章 幽暗涌殿魔影幢
吳夢聽罷,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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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塵封往事,在他人口中談及,最多也就令人感嘆一番。
其中冷暖、悲涼之切,唯有當事之人方可體會。
「你可知這些年,本座唯一見松芒意氣風發的一次,是在何時?」無尊帶著奇怪的笑,開口問。
吳夢搖頭。
「當年你在花曲攪風攪雨,更是引得乾金山掌門萬里奔走,那老匹夫來救本座時,嘴笑開花了。」
話罷,無尊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笑著搖搖頭,未再多言。
吳夢卻是聽出了其話外之音。
此時回首,入宗以來與松芒相交的一幕幕,他哪還看不出來,對方將自己當做了半個兒子對待。
又或者說,將某些無從著落的心緒,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幽鯨、靈蟾吞納術,皆由對方所贈。
他每次表達受之有愧,對方便把那句『將來有事要你去辦』掛在口上。
話是如此,而今到了劍墟開啟的關口,卻又反而拖延起來……
無尊走後,又歇幾日。
吳夢思忖良久,還是決定主動把話挑開。
這日,一早。
熹微的晨光尚未刺破霧氣,吳夢便御著舟來到首峰大殿。
剛到殿前,就聞松芒有些煩躁的喝罵聲傳了出來,將霧氣震得翻湧不斷。
「是老夫講得不明白,還是伱脖子上的玩意只是擺設?不如老夫替你拿下來通通竅?」
「唔!」
啪!
一道輕微的響聲傳來,殿中徹底安靜。
真拿下來了?!
吳夢眼眸一瞪,來不及通報,猛地竄進殿中。
望見其間場景,這才舒了口氣。
只見殿中杵一位噤若寒蟬的弟子,項上人頭倒是完好無虞,只是旁側的石牆上有幾枚辰光石被擊碎,星屑四濺。
他站定,身影徐徐顯出。
「你來作甚?」松芒面色稍霽,衝著那名弟子擺擺手:「滾吧,三月後再來。」
「是……是……」
弟子慌不迭跑出殿中。
對方這才翻了翻眼皮:「擔心老夫真將人給劈了?」
吳夢悻悻一笑。
「這孩子丹道天資不差,能有你三四分聰穎,可惜性子憊懶,現在老夫嚇他,總好過以後拿命去填。」
吳夢面色恍然,只是餘光掃過地面星星點點的辰光石碎屑,眸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松芒雖然暴躁,但這麼多年從未真正動過手。
而今距離劍墟開啟越發接近,其心中的傷疤興許又再次滲出血來。
「你小子不會是來找為師喝茶的吧?」
話聲將他拉回神來,他咧嘴笑道:「主要是想問,師尊當年要我所做何事?早弄明白也有個準備。」
這話一出,殿中頓時靜了一靜。
松芒起身踱步,將身子背轉過去,看不見臉色變化。
「確有一事,需要你替為師去劍墟尋幾件靈材。」
「何種靈材?」
「瀑流瑩草……劍影虎妖齒……孽炎漿。」
「只是尋找靈材麼,師尊那日怎麼不說?」
「……那日還沒想好。」
吳夢沒再開口,只是靜靜立著。
殿中靜得針落可聞。
過了一兩息,松芒似是突然意識到不對。
他今日的語氣猶豫不定,和素日裡全然是兩個樣。
別說吳夢,便是換個丹峰弟子來,也能察覺到不對。
他猛地扭回頭,吹鬍子瞪眼喝道:「問來問去作甚!叫你找靈材,你找就是!」
吳夢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直視著自家師尊。
對方也分毫不讓地瞪著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松芒終於挪開視線,面色不善。
「無尊和你說什麼了?」
「沒……」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都說了是吧。」
「也好。」
松芒深深吸了口氣:「你問老夫要你做什麼,自然是去劍墟救人!
一甲子前,我兒鄭玉被困在劍墟秘境之中,老夫翻閱典籍,根據玉兒當年的路線,定下了幾處可能之地。」
松芒面無表情地說著。
「這幾處地點,皆位於劍墟外圍,臨近斬天宗核心區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吳夢搜集過有關劍墟的情報。
若將斬天宗定為劍墟的核心區域,那麼從內到外,可以將其分作核心、八方緯、外圍、邊緣四層區域。
自打其五百年前封閉宗門至今,數代人連續十次探索,也不過將整體進度推到了外圍區域。
嚴格意義上說,這麼多年的時間,連斬天宗的邊都尚未摸到。
其間到底發生何事,更是無從知曉。
雖然不清楚松芒如何界定『鄭玉是被困而非已死』,但想去外圍深處尋人,即便少仙也得將頭提在手中才行。
「不瞞你說,老夫第一眼見你,就看中了你的聰穎天資,煉丹反而是其次。
帶你前去劍墟,救人的把握要憑添兩成!」
「既然如此,師尊何不直說?」
「因為為師不想把你搭進去。」
松芒垂著眸子,聲音沉悶,似是瓮在胸中。
吳夢張了張嘴,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
即便來時心中已有所猜測,但當這話真正從師尊口中說出時,依舊給他帶來了難以言喻的衝擊。
胸口似是有暖流涌動,本該是溫暖舒泰之感,偏偏卻又堵得慌。
松芒不知何時背過身去。
「尋常築基靈材,在劍墟邊緣多得是,即便罕見些的,到了外圍附近,也定能尋到。」
「此行前去,你只有一個目標,築基!明白嗎?至於老夫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去吧,為師心意已決,你杵在這裡也沒用。」
他不由得吳夢分說,揮著袖袍將人攆出了大殿。
轟!
大殿石門緊閉。
零星的幾塊辰光石黯淡下去,幽暗將整個空間滾滾淹沒。
松芒仰頭,深深吸氣。
他身旁,不知何時立著一位面容猙獰的紫裙婦人,正神情怨毒,歇斯底里的破口大罵。
松芒只是半闔著眸子,不聞不問。
許久,婦人臉上的怨毒漸散,開始淚如雨下,罵聲也變得猶若蚊吟。
「你不救玉兒……」
「你害了他,你卻不救他……」
「你害了玉兒!你害了我!鄭冰乾!你不得好死!!」
滴答。
似有水滴墜落在冰冷的大殿石板,砸得粉碎。
松芒依舊仰著頭,宛如一尊石塑,只是喉間略微滾了滾。
「錯,只犯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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