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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圖窮之時匕現之

  第45章 圖窮之時匕現之

  上京。

  

  十月深秋。

  青嵐皇宮。

  層層宮牆之內,瀰漫著肅殺的氣氛,還未臨冬,寒意便好似沿著牆縫、瓦隙滲透遍每一個角落。

  宋莫平身著棗紅色官袍,孤身走在長長的白玉梯間,拾級而上。

  他面色陰沉、冷厲,腳步迅速,但每一下又扎紮實實踏在地上,給人一種巋然不動的錯覺。

  所經之處,太監宮女無不神情惶恐,恭敬行禮避讓。

  稍傾。

  他來到殿前,門口的太監早已等候多時,引著他入內。

  殿中空蕩無人,只有大皇子,也即是而今的鴞皇,高高在上坐於殿首。

  昔日尚有幾分稚氣的大皇子,而今已威嚴赫赫,不怒自威。

  宋莫平屈膝跪地,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

  殿首沒有聲音傳來。

  他沒抬頭,只是餘光瞥見鴞皇揮揮手。

  太監當即跑出殿外,將門扉合上,殿中,便只剩下二人。

  「莫平。」鴞皇居高臨下,深凹的眸子猶如鷹視,盯著宋莫平。

  「算算時間,你隨我得有七年了吧?」

  宋莫平垂著頭:「陛下厚愛,本就追隨一生,生死不已,微臣未曾多記。」

  鴞皇點點頭,從一堆奏摺中抽了封信,丟到殿中。

  宋莫平依舊垂著頭,挪動膝蓋往前,將信拾起,翻看。

  「這是三日前遞上來的密信。」鴞皇冷聲解釋了一句:「近兩年來,你與反賊蕭鳴煌的聯繫,悉數記錄在內,可有話說。」

  宋莫平掃了幾眼,便將信扔在一旁。

  鴞皇眉毛一挑,冷笑:「你不仔細核對,待我治伱之罪時一一辯解?興許還真能推脫幾條。」

  「無需。」

  「嗯?」

  「微臣做過之事,一件都不會忘,掃一眼就夠了,悉數屬實,沒什麼可辯解的。」

  鴞皇一愣,氣笑了:「好,那今日,我便讓文武百官看看,竄通反賊的下場。」

  「陛下。」宋莫平叫了一聲。

  聲音平靜低沉,猶如深冬的湖面,不顯半點波瀾。

  他始終垂著的腦袋抬了起來,直視著鴞皇。

  「若微臣說,蕭鳴煌死期已至,陛下可信?」


  鴞皇瞳孔收縮,止住了叫人的衝動:「你說什麼?」

  「陛下這密探的功夫尚欠了些火候,微臣與蕭鳴煌的聯繫從三年前便已開始,另外,次數也是信中的兩倍之多。」

  「你繼續說。」

  「陛下可命人將微臣拿下,抄家,每一次聯繫的記錄佐證皆在書房暗室內,足夠臣掉十個腦袋。」

  鴞皇死死盯著他。

  稍傾,其陰沉的臉漸漸化開,生出了幾分笑意。

  鴞皇起身,迅速走到殿下將宋莫平托起。

  「莫要怪朕,你作為朕心腹中的心腹,當知曉這一年來朝廷內有多少大臣起了心思。」

  「朕也很難做。」

  宋莫平再次跪地大拜:「是臣行事欠缺考量,應早將心思報與陛下。」

  「趕緊起身!朕知曉你多年來夾在朝中左右為難,因出身問題沒少被攻訐,又怎敢輕易脫口,此時既然說了,想必時機已至?」

  「陛下知我。」

  宋莫平點頭,四下打量了一圈,附於鴞皇耳旁,輕聲說了許久。

  鴞皇眼眸一點點亮了起來。

  稍傾,大殿中傳出大笑之聲。

  ……

  ……

  自從兩年前,蕭鳴煌在江南撐過了鴞皇的幾波攻勢,便成功扎住了根。

  而後,他用了一年時間,將鴞皇趕出江南,又用了一年時間鞏固發展。

  昔日的些許星火,而今已成燎原態勢。

  大抵是鴞皇意識到了危險,又或者是朝廷人心惶惶,拖不得更多時間。

  決戰來得比雙方想像都快。

  地點則在東境,慶王原先的大本營。

  半年來,雙方在東境有過幾次全力交鋒,皆有輸贏,鴞皇略顯下風。

  幾日前,或是見來回拉鋸,久持不下,蕭鳴煌兵行險著,放出煙霧彈的同時,帶了一騎輕裝精銳,突襲南邊的重鎮。

  誰知行動泄露,精銳盡失。

  在連損兩位一流高手的慘重代價下,才護住蕭鳴煌僥倖逃得一命。

  但即便如此,由於迴路被封,他被迫千里走單騎。

  此後時日,雙方圍繞著蕭鳴煌打了一系列攻防戰。

  鴞皇一心圍剿賊首,明皇的手下則迂迴進攻,圍魏救趙。

  蕭鳴煌還沒死,兩邊的人力卻已各有牽制,一時間捉襟見肘。


  ……

  ……

  江南腹地。

  某日。

  摘星閣總樓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身著血紅色袈裟,身材魁梧,爆炸肌肉將袈裟撐滿,似要漲破而出。

  與魁梧身材不相配的是,此人一顆腦袋生得清秀俊俏,臉上皮膚白皙。

  好似渾身的肌肉,練到了下巴處便戛然而止。

  來人是為血菩提。

  當今天下唯三的天境高手。

  他一對猩紅的眸子充斥笑意,單手立掌穿行在來往行人中,不沾不染,如入無人之境。

  一直行到閣樓頂層,都沒有引來半分注意。

  咯吱。

  他伸手推開門扉。

  九命書生正盤腿坐於桌前,緩緩提腕,將壺中茶水拉出一道悠長的弧線。

  茶香四溢,似在迎客。

  「你既然來了……」九命書生將一個空杯推至對桌,那裡早已擺好了蒲團。

  「通玄想必也出了上京。」

  開門第一句話,便如一道驚雷。

  血菩提踏至半空的腳驟然頓住。

  他盯著九命書生,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

  「你料到了本座會站通玄,將計就計把人引出上京?想要兌子?」

  「只是將不確定之事變得明朗一些,多年習慣了,倒是兌不兌子,還說不定。」

  天境高手,對於普通武者而言,已經擺脫了人數上優勢可能形成的威脅。

  簡單說就是,堆人數對天境無效。

  也正因此,當今天下明皇、鴞皇背後,皆有天境作保,這是龍爭虎鬥的前提。

  然而,慶王失勢後,天境便多了一位血菩提出來。

  他的偏向,極大程度上決定著局勢最終的走向。

  此刻,血菩提既然上門,意圖牽制九命書生。

  不用說,最終還是倒向了鴞皇一側。

  而通玄老祖,顯然就直接奔著斬首去了。

  此間博弈,才是江湖紛爭涌流之下的真正脈絡,而在血菩提站邊之前,明皇戰場上的優勢不過是些許漂亮的幻影罷了。

  血菩提不知想到了什麼,轉身想走。

  門扉卻已然合上。

  「來都來了,總得喝杯茶。這盤中唯一的變數,想來也該下山入局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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