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雍 仙緣
第1章 大雍 仙緣
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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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清幽幽醒來,從銅鏡里望去。
少年一身青衫儒袍,腰系玉帶。
除臉色呈現蒼白病態外,五官頗為清秀。
「大雍、瀚岳府、雲台縣…妖禍…」
「原來如此…我穿越了!」
一段段只零片碎的記憶沓來,張玉清明白自己已然換了新天。
如今正是大雍1578年,景泰八年間。
前世王朝至多不過八百載,而這方世界,因為存在仙佛妖武、魑魅魍魎緣故,動輒千年國祚延續。
他現在的身份是雲台書院一名學生。
家道中落,父母雙亡,與兄嫂相依。
大哥張玉誠,斬妖司一差役,性格明粗暗細,自小混跡於漁幫,為年幼的張玉清撐起一片天,用行動踐行長兄如父的道理。
嫂嫂勤儉持家,賢良淑德,兩人生有一女兒。
再加上他這個不算秀才的書生,組成一家,倒也安然且過。
然前不久,他不幸遇得妖禍,遭受波及。
這大概也是他能來此方世界的原因。
張玉清按住胸口,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過活著真好。」
活著,是造化最大的恩惠。
推開門,伴著淡淡桂花香的空氣撲鼻而來,沁人心脾,讓他虛弱的身子精神不少。
遠望,天地無塵,山河無影!
近看,青磚灰牆,蒼松獨立。
一名青絲挽髻,衣裳樸素的婦人正在水井旁打水折菜,容貌清麗,見張玉清出門的身影。
她先是一愣,而後濕漉漉的手在身上擦拭幾下,趕忙上前欲攙扶,溫柔而親切,
「小叔,你身子虛,先進屋去,莫要染上風寒。」
張玉清心間暖意融融,望著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嫂嫂,猶豫了會,整理話語,略顯乾澀的答道,
「嫂嫂安心,我已無甚大礙,只想出門走走。」
「行,莫忘了回家吃飯時間。」
嫂嫂目光並未挪開,看著張玉清走出小院。
他們所居地為雲台縣外城,房屋矮小錯亂,旁邊即是田野。
有一條官道通往內城,喚作金陽道。
官道兩側松柏長青,枝椏狂放生長,幾縷陽光從樹葉縫隙透射下來,光影斑駁,暖洋洋的。
張玉清漫步而行,聽著官道上時不時經過的馬車。
噹噹當——
鈴鐺聲響起,有商販的吆喝聲傳來。
也有農戶的牛車噠噠響。
很安寧的一幕。
他心神漸漸放空,放下兩世的顧慮。
那問題來了,他當時到底是怎麼穿越的?
「我當時好像在祠堂焚香祭拜祖先來著!」張玉清呢喃。
正想著,意識間,好似有一道雷光劃破迷霧,讓他渾身一顫。
一種奇特的視角下,他目睹一本古樸的書籍在混沌太虛中沉浮。
上面四個大字筆劃銀鉤,飄逸靈動;
「張氏族譜!」
張氏族譜?」
張玉清一怔。
他凝視著本於混沌太虛間沉浮的族譜。
恍惚間似有無窮星光凝結,化作日月星辰高懸,落在族譜上空,除「張氏族譜」四字外,更有一枚枚龍文鳳章、雲紋雷篆等符號躍然於紙上,書寫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之理。
書頁也不是尋常紙張,似金似玉。
透著滄桑與古老的氣息,若有似無的道音繚繞。
「這…莫非是我的仙緣?」
張玉清心思發散,而後以最短時間接受這一切。
他心念落在那本族譜上,一頁書在此時顯得無比沉重。
在張玉清感官下,好似在撬起一座大山。
根本撼不動!
「可惜,翻不開啊!」
張玉清嘗試許久,無奈嘆息,只得暫且放下。
反正仙緣族譜就在這,慢慢嘗試其他的方式方法便是。
總會好起來的。
張玉清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他本就是個樂觀的主義者,並不悲於外物。
如此一想,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渾身自在。
「先融入這個世界吧!」
換了新天,時代更易。
他儘量慢慢融入這方世界,漸漸回歸正常讀書生活。
因為自己本就是雲台書院學生。
又被大哥寄予厚望,希望能成為詩書飽腹、學富五車的文人雅士。
無論是哪個時代,哪方世界,才華橫溢的讀書人都受人敬重。
且自古有窮文富武一說。
學文可比練武省錢得多。
許多寒門、庶人,都渴望以此作為晉升上流的台階。
張玉清對這個世界的經史子集,詩書禮義沒多大興趣。
但如果讀書能更快改變階級,倒也願意嘗試一番。
起碼能了卻大哥張玉城心中一個心愿。
也讓一家四口的生活更安逸無憂。
自然,嘗試撬開族譜書頁一事也沒拉下,事關仙緣,他很是上心,甚至還找尋過老張家現實存在的族譜,看是否有聯繫。
但可惜,老張家衰敗,父母皆亡,無其他旁親。
斷了張玉清從這方面入手的念想。
轉眼便是一月,歲月更迭,已是深秋。
在雲台書院的生活比他想像中更為枯燥。
僅是沒有娛樂、手機的狀態,就讓他適應了許久,勾欄聽曲沒錢、喝酒尋歡沒錢、甚至連賞花侯月都缺錢。
總之十雅與他絕緣。
只得沉下心來研究這個時代的學問。
但不得不說,結合兩世經驗,他對此頗有心得。
要是膽子大些,估計還能自成一說,尊為張子、玉子、清子一類。
不過張玉清覺得自己還是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保持低調點好。
「這個秋天似乎快結束了!」
時值深秋。
一片片枯黃的樹葉簌簌而落,添上一抹蕭瑟秋意。
彼時書院舍內,一老一少談話。
「不知先生喚學生來此何事?」
一身青衫利落,雲髻垂結的張玉清拱手作揖而立,神色有些困惑。
書院先生歲八十有餘,白髮蒼老,雙目渾濁,老氣沉沉。
他將身前桌上一卷宣紙攤開,輕斥道,「這是你寫的?」
張玉清垂眸掃過,左側四字為【千秋策論】,字跡鐵畫銀鉤,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幾千字。
結尾處正是他署名。
「是學生所寫!」他微微頷首。
這篇策論是他結合當世與前世王朝經驗所寫。
稱不得大家之說,對於當世而言,甚至有些理論過於超前,但絕對句句在理。
對於懂的人而言,稱其為字字珠璣也不為過。
「離經叛道,不知所謂!」書院老先生驟然變色,怒罵痛斥。
張玉清蹙眉,但沒與之爭辯,只是欠身道,「先生所言甚是。」
無它!
這世道沒有正常科舉制。
他若想參加縣試,需得這位老先生提名擔保。
否則縱然是滿腹詩書,也儘是廢紙。
實在不能得罪。
「罷了,老夫看在你勤勉好學的份上,此事就不與計較!」
老先生輕瞥一眼,目光冷冽,「但之前定好的縣試保舉名額不能給伱,你再等下一個三年。」
張玉清握拳,眼神頓時變化,慍怒俯視。
縣試、府試皆是三年一度,得先經縣試,再經府試。
一旦錯過,便是三年白費。
問題是,他在雲山書院內,成績優異,早已定好一個縣試名額。
就準備等數月後的一場縣試到來。
卻不料在這種時候遭遇變故。
「你心有不滿?」老先生冷冷道。
張玉清舒展眉頭,沉聲道,「學生只想知道真正原因?不只是因為這一篇無關緊要的策論吧?」
「是老夫這裡縣試名額已滿。」老先生漠然道。
「原來如此!」
張玉清轉念一想,恍然名悟。
這老匹夫所言名額已滿,意味著原屬於他的名額被人搶去。
誰呢?除了雲台縣裡的那些貴胄世家子弟應該沒誰了!
「若沒事的話就出去吧!」老匹夫揮袖掃過。
張玉清身子巍然不動,只是長吐一口胸中氣,問道,
「等等,我有一問欲請先生解惑?」
「說!」
「敢問先生,儒門可有術法?蘊文氣,養文心,一詩可鎮山河、一詞可斬日月?」
「你這哪來的荒謬之言?文人只修六藝,不比粗鄙武夫,手握三尺君子劍,定人倫,理秩序,鎮社稷,學得聖賢文,賣予帝王家。」
「真沒有儒道術法?」
「沒有。」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張玉清抬首,鏗鏘答道,「這滿篇經史子集竟徒有虛表,教出一群虛偽至極的腐儒,不學也罷!」
「讀書,讀個屁,老子練武去。」
「你…哼…你這豎子好膽,孺子不可教也!」
老匹夫怒目擰眉。
「老匹夫,我呸!」
「再敢罵我,需得讓你見識張某的拳腳道理。」
張玉清捋起袖子,唾罵一聲,見老匹夫上氣不接下氣的不敢出聲,便摔門而去,
「忍無可忍,何需再忍。」
又覺得不解氣,於雲台書院的石碑旁刻字,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他拂袖瀟灑離去,卻不知這一詞將引起書院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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