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苦衷

  第96章 苦衷

  

  霓華依舊像是做任務一般的每日去陳淵的牢房裡打卡。

  一日,她路過任務堂的時候,隱約間聽到了不遠處的弟子們在交談的聲音,好奇心的驅使,她路過了他們的時候不經意的停了下來,悄然的靠近,從中聽取了不少信息。

  不久前的一個黃昏,門派接到所管轄的樊城的求援信,說是有妖魔作亂,聽說樊城的貴族李家一夜之間被滅門,滿門無一倖免。

  接任務的是一位高權重的長老,他帶領下弟子下山後至今才歸來。

  「真是慘絕人寰。」一個剛從山下歸來的年輕的弟子沉重語氣的說道。

  修仙界修士和妖界和魔界相互抗衡,很少突然之間出現滿門滅絕的事情,尤其是貴族子弟,他們都會僱傭一些修有修為的人看家護院。

  「最可怕的是被滅門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是第二天打日打開門的時候,才有人發現慘狀。聽說,現場慘不忍睹,而且……」一人慾言又止,又似乎顧慮重重。

  「而且什麼……」

  「我聽長老說是魔氣……」

  「聽說牢房關的魔教之人,就在樊城那個地方受了重傷,難道……」

  「怪不得長老第一日見那魔教之人便下了重手……」

  「可是師姐不是也喜歡他嗎。」

  「喜歡又怎樣,魔教就是魔教,我聽他們說的,進入魔教,投名狀就是殺人,他們個個都是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霓華不動聲色的聽完一番話,她勾著手指,陷入沉思,長老放任霓華接近陳淵,便是想要從他的口中探得一些消息。

  據霓華所知,陳淵作為名魔教大名鼎鼎的魔君手下重要的人物,他突然出現在修仙界,又深受重傷,的確很詭異,她還以為陳淵參與了第一門派與魔教的鬥爭,看來陳淵是私自的離開隊伍,另有隱情。

  一路聽過來,剩下來的便是兩個弟子如何編排了她了,她並不注重名聲,聽了之後沉默片刻便離開了。

  審判陳淵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霓華本來想等到接應陳淵的內應自動露出馬腳,然而,她內心掙扎的片刻,卻忍不住的趁著月黑風高去牢房裡看陳淵。

  她趁著夜深人靜,小心的提著燈,她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地牢的大門。

  霓華輕車路熟的來到了關押著陳淵的牢房,她看著看著月色下美的驚心的美人那一雙讓人心寒的眼睛,他此時透著一絲疲憊。一段時間未見,陳淵再次看到霓華的時候,陳淵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霓華看著陳淵,帶一絲冷意,開門見山的說到,「聽說小師妹是在樊城撿漏你的,那日出現了滅門慘案。」


  陳淵閉嘴不言,目光落在自己血流不止的腳腕上。

  霓華看著他欲言又止,固執的要等一個答案。陳淵眼神一閃,心裡已有了計較,他垂下頭說道,「我並不認識樊城什麼人。」

  陳淵和霓華打起了文字的遊戲,的確,他不認識他們,但是可以殺了他們,這並沒有毛病。

  長老親自的接下了這個任務,不日後,傳來了探查出的消息,長老語氣沉重的說道,是「招魂幡」。

  魔教勢力掌握著禁忌之術,為正道所不齒,其中最為人所懼怕的便是那能攪動陰陽、逆天改命的招魂幡。這招魂幡,傳說以冥河之水浸泡,以怨念為引,匯聚九幽之下最深沉的陰寒之氣編織而成,其上纏繞著無數亡魂的哀嚎與不甘。

  招魂幡,只要殺夠了人,圈養的怨魂的怨氣衝天,能夠使人起死回生。

  他們不約而同的聯想起這幾年接二連三的滅門慘案。

  而魔教需而這麼大張旗鼓的,復活的只有這麼一個人,那就是上一任的魔教教主。

  但是通過如此殘忍的復活,醒來的究竟是誰呢,恐怕是魔教操縱下的傀儡。

  若當真是如此,如此強大實力的魔教教主滿載著對生者的恨意,死亡歸來,會成為整個修仙界為之顫動的一場噩夢。

  這並不是普通的慘案,幾個長老面面相覷,傳訊給了和聖境一起調查。

  不日後,霓華收到了的師傅司空枕回來的消息,司空枕親自的把背叛師門的師玲給押回了門派審判。

  這是一場秘密的審判,門派的各位長老為師玲開啟了「問心」大陣。

  每一個門派的弟子在進來門派之前都要經過一道陣法問心,在陣法的無數先輩留下來的劍意面前宣誓要忠於正道。

  上一個被壓到陣法里「問心」的是大師兄,這一次便是師玲。

  一連出了兩個叛徒,玄天派在修仙界的名聲可謂是臭名昭著。

  然而,審判的結果依舊令人失望。

  結果一出,眾人依舊愕然。

  師玲從小收養在玄天派與他們一起長大,她天資聰明,悟性極高,又極其的美貌,雖然先天性虛弱,但在劍法上展現出了非一般的天賦,一招一式,流露出靈氣與犀利。更重要的是,師玲還是聖境選中的聖女。

  眾人並不知道這樣的一位天之驕子為何選擇背叛正道。

  這一屆,玄天派出了三個最有天賦的弟子,一個是大師兄,一個是師玲,還有一個便是霓華。

  眾人又將目光留在霓華身上,她愛上了一個罪大惡極的魔教之人,早就已經傳遍了門派。眾人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些惋惜,想她估計也廢了。


  玄天派當真是沒落了。

  師玲過不了「問心」,依照慣例,作為玄天派的掌門的司空枕要當眾的廢除了師玲的修為,如若不是,就要親自的她交給聖境處理,司空枕終究不忍心把師玲交給聖境。

  天空如同被濃厚的鉛塊壓低,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門派的弟子聽聞了消息,腳步匆匆趕來了門派守山大鎮,在的九龍柱底上,他們臉上寫滿了不安與避諱,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瀰漫在空氣中的不詳氣息。

  師玲跪在了守山大陣的審判台,她看著門口的九龍大柱,不管渾身經脈的疼痛,她擦了擦袖口裡的血,帶著些仇恨的掃了他們一眼。她想站起來,卻最終虛弱的跌倒在地。

  霓華在底下靜靜的看著師玲這般的眼神,嘆息了一聲。

  「小師妹絕對不可能背叛門派的,她一定有苦衷的!」台下,師允看著守護了半輩子的小師妹這般脆弱的眼神,心神巨顫,他不管不顧的衝上來為師玲辯護。

  最後,師允和他的一干小弟被人拖了下去,師允低頭,掙扎間,他看著被人拉出去的時候掉在地上的看著手中的虎骨,那是他當年沒有送出去的禮物,他眼神充滿了絕望,悲哀和不可置信。

  師玲抬頭,平波無瀾地掃了他們一眼,無動於衷。

  霓華彎腰,撿起了被遺落的虎骨,她「嗤」的笑了一聲,真聰明呢,她猜,師玲,還真的是有苦衷的。畢竟她是書中的白月光啊。

  師玲被廢除修為之後,被壓到了思過涯,永世不得出。

  夜深,司空枕一臉疲憊的看著深夜造訪的小弟子,他沉思聽著霓華意志堅決的同他陳述種種得失,司空枕最終嘆息了一聲。

  「你不該跟著他們胡鬧。」

  從宋衣葵的口中,司空枕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結合了最近門派滅門和四大靈器的傳說,他們斷斷續續的拼湊出了一個真相。

  他們魔教不僅想要復活魔尊,並且想要他一步成神。

  為了實現這個願望,魔教的人挑起了正道與妖界的爭端,將這人間視為屠宰場,這幾年來不停的活躍的慘案中都有魔教的影子,而現在估計是他們計劃到了末端,到了他們收網的時刻。

  如果當真的如此,那霓華此舉就如同螳臂擋車,非常的危險。

  司空枕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將手握著四大靈器之一的宋衣葵光明正大送到聖境之上,如果聖境都守不住,他不知道普天之下有哪裡是安全的地方。

  霓華和宋衣葵說的是她夢見了前塵,而實際上,知徒弟莫師傅了,他望著霓華,從隻言片語中,他很輕易地能夠察覺到他這個徒弟組織語言的不對勁之處,但是他並沒有挑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緣際會,是福是禍,當師傅的,也無法判定這種種因果。


  司空枕只是用一種憐惜的目光看著小徒弟,他無法想像到在自己死之後,他們這些小弟子似是如何得力攬狂波,又是如何的眼睜睜看著門派滅亡,螳螂擋車一般的去報仇。

  這幾年,司空枕困在鎖妖塔里修行,對這些弟子們鮮少的關心,他看著眼前的霓華,又想起了白日他親手送進思過崖的師玲,他忽然心裡頭湧出了一絲作為長輩的愧疚。

  但是,霓華依舊不為所動,她還是定定的看著司空枕說,「師傅,我要入魔教。」

  霓華曾經在魔教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她認為自己是很合適的人選。

  「我攔不了你了。」徒弟個個心中主意大,司空枕沉默的想到,如果這一次攔住她,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總有他看顧不到的時候。

  臨走前,司空枕忍不住的把他的傳家之寶傳送給霓華,望它能夠護徒弟的周全,不受任何的魑魅魍魎的干擾,這些法寶雖然比不上四大名器,但是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寶物。

  霓華看著師傅仿佛一下子就蒼老了,她看著他鬢邊兩邊的白髮,聲音有些乾澀的說道,「師傅,我會回來的。」

  霓華沉默的走進了夜色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察覺到,陳淵對她的相處並不抗拒,於是,趁著這一日的混亂,霓華便提前動手了。

  在月黑風高之夜,霓華趁著夜深人靜,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地牢的大門,將陳淵劫了出去。

  陳淵望著眼前的人閃過了一絲驚訝與戒備,望著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樣的霓華,他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緒,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沒有多言,兩人一前一後藉助夜色掩護離開了牢房。途中,他們刻意避開了門派中守衛森嚴的地方,在陣法薄弱的地方行走。

  最後兩人來到在荒園的古道上,霓華對自己的門派十分熟悉,她拿出了早已準備的令牌,伸出手,在陳淵的身上打了極其稀有的隱身符,她手持著各種令牌,通過了陣法的檢驗。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傳送陣,抵達到山下的時候,霓華抬頭,一陣風吹來,兩人到達了熱鬧的凡塵。

  入秋了,街上沒有幾個行人。

  霓華看著狼狽的但是依舊令人驚艷的陳淵,她同陳淵說著今日審判時候的血腥,攥緊了他的一節衣袖說道,她害怕,他真的死了。

  陳淵笑了笑,便聽到她問,「陳淵,你要回魔教嗎?」

  陳淵垂下眉目,聽到天真的少女和他侃侃而談的暢想未來,他古怪的笑了一聲。霓華的言語之中仿佛修仙界與魔教的對抗從未存在過一般,世間都是一些和平的淨土,他不知道該笑她的天真還是該笑她的愚昧,但是他當場並沒有笑出聲,只是想擺脫她。

  陳淵只是問道,「我們被抓到,你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你後悔嗎?」


  他在牢里的時候,霓華讓他過得更好,這其實並不是多大的罪名,但是放走一個很可能滅了人家滿門的罪大惡極的魔教之人,那霓華就是與魔教通敵,這罪名,是要被廢除全部修為,逐出門派的。

  「這一切是值得的,不是嗎?」霓華像極的話本中所描述的頂級戀愛腦,她望著他的眼神帶著些痴戀。

  陳淵被這樣的目光灼傷,他不自然的別過了頭,他地頭,靜靜的想著,如果她是裝的,裝到了這一步,他覺得也夠了。

  害怕將陳淵劫出來的消息驚動門派,引來追捕,兩人一起又中轉了無數次,其間,霓華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言行,看他究竟和誰在接觸。

  一日,他們在客棧短暫的休息一會兒,霓華醒來的時候,看到整個空無一人,她並不意外,自己會被拋下。

  霓華收拾好了表情,她冷漠的推開了窗,走下了樓,一低頭,突然發現了有一個意外的人站在那裡。

  席延帶著一身的死氣,他靜靜的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他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眉目里那一些冷意,在看到師姐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的那一刻瞬間的融化。

  自從霓華離開門派的消息傳來,他便放棄了原有的計劃,跟著心魔誓的指引,一路找到了霓華。

  而陳淵,自然是被引走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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