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投誠
第445章 投誠
男人需要靠著常年的勞作供養家族。
而女人同樣需要維繫族群的延續。
在這樣扭曲的世界中,所有人都需要為了族群的生存而做好隨時付出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的準備。
達官貴人徹夜豪飲,夜夜笙歌,是炫耀自己財富,也是對於前路未知的深深恐懼。
我們究竟應該向著何處去?
這是每一個在了解中原帝國的崛起強盛和衰落那不可扭轉命運,以及其背後那些可怕天命的人們所不約而同共同思考的問題。
是按照歷史的循環往復繼續向前,換來幾百年的安定和太平。
還是乾脆直接嘗試掀桌子,試圖打破這無盡的歷史輪迴?
但無論如何,中原的統治者們應該知道,他們是憑藉著武力和保護麾下的萬千生民不受關外的邪魔惡靈侵擾才得到這樣的地位的。
他們自稱皇族,稱呼自己為上天之子,以證明他們所說出去的每一句話都是天憲。
但這並不證明那些可怕的天命真的認他們為子。
朱厚熜很清楚這一點。
他站在船頭,瞭望著眼前的無垠大海。
海風捲起一片又一片的白浪,如奔流一般駛向遠方,正如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一去不回。
可惜,哪怕是明太祖早已在立國之初便已經與天命決裂。
但他的子孫卻還依然有不少人迷信著天命的權威和那些可怖之物所賜予的太平。
縱然是燕王的鐵騎渡江南下,火燒金陵。
都無法打消他們這種對於天命的迷思。
他們忘記了自己是征服者,天命不過是他們的盟友,而天下之所以臣服於他們的腳下,一方面是他們以強大的力量擊碎了舊有的統治力量,另一方面,舊的王朝日漸衰朽,已經無法從群魔和妖鬼手中繼續保護他的人民。
新的天命代言人應運而生,以更加強大的姿態君臨萬邦,並用更加強硬的姿態回應四方邪魔的侵擾。
以示他們可以比上一任統治者更好的庇佑天下萬民。
而後繼者的子孫卻早已忘記了這一點。
朱厚熜還記得曾經自己剛剛進京的那段時間裡,楊廷和所考慮的第一件事便是讓朱厚熜接替在祭祀過程中吐血暴斃的武宗皇帝,繼續祭祀那南郊之下的天命。
他們天真的相信天命會保護他們和他們這個王朝。
他們的盲從並非是因為愚蠢,而是因為他們的虛弱。
因為虛弱,他們無力從南方收取足夠的稅銀。
無力阻止北方軍鎮將門的家將私兵。
無法阻止蒙古人,倭寇,女真人的侵擾。
更無法繼續像明太祖或是燕王的那樣對反對者施以毫不留情的種族滅絕。
他們甚至無法從妖魔的口中保護自己,張太后和她的鮫人盟友只用了微不足道的代價就控制了明廷的宮廷。
而明人心驚膽寒的看著這一切,但卻不敢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甚至京中文武勛貴,甚至無人敢於揭穿張太后和她的親族乃是鮫人控制明廷的傀儡的這一事實。
也許在不久之後明廷就將像朱厚熜上輩子學過的那些歷史演繹的那樣。
虛弱的皇庭竟然為流民和世家組成的聯軍所擊破。
而從不被明人視作對手的女真蠻族竟然最後能橫掃中原,將天下笑納。
恐怕開國之初明廷的那些文武大將乃至朱元璋本身,想破腦袋都想不到最後滅亡大明的並非是北方的殘元勢力,而是弱小到不值一提的女真蠻族。
明人很弱小,但他們總是要將自己偽裝的十分強大。
先祖的饋贈是恩賜也更是詛咒。
天命的強大讓他們迷失,以至於他們忘記了他們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才奪取的這天下。
而非是天命的施捨。
朱厚熜直面著風浪,他思索著該如何完成他的藍圖。
力量是他能不受那些可怕存在蠱惑,而決然的執行自己的計劃的前提。
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趕走張太后,驅逐鮫人,平定麓川的原因所在。
他現在思索的是該如何將這份力量繼續傳承下去。
分封諸王讓他們各自節制兵馬只是第一步。
如果有可能,朱厚熜並不想要擴張領土。
但是為了能夠帶著這個世界走出新路來。
為了構建全新的,不依賴於那些鬼祟之物的靈氣體系。
朱厚熜需要諸王們率領軍隊為他攻城略地,在一路上鋪撒靈根,並奪取世界上所有的洞天寶地為其所用,殺絕鬼祟邪物,實現真正意義上的靈氣復甦。
這是必不可少的步驟,是一場註定要明廷花費數百年的時間去進行的漫長遠征。
朱厚熜注視著眼前水面微微泛起波瀾的大海,心中想道。
船隻已經行進了一天一夜,在最後的旅途中船隻將會經過一片終年被狂風籠罩的海域。
海面上一浪接著一浪的波濤增加了在此處航行的危險。
李舜民督促囑咐眾人坐穩之後,親自指揮水手們迎擊風浪。
這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夫並沒有被眼前的大浪所嚇倒。
他很小心調整船頭的方位,避免直面浪濤的重擊。
在搖晃中,看著身旁這些神色自若的船客。
他的心中暗暗吃驚,更加堅定了自己身後的這些船客並非是凡人的想法。
正在默念避龍生水訣的老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他睜開了眼睛,不安的觀望著四周,然後起身,快步來到朱厚熜的身後,而站在朱厚熜身後高林見他走來,神色有些不對,便低聲問道。
「出了什麼事?」
「有東西在我們周圍。」
張法維的回答簡短。
高林看著此刻正在與風浪搏鬥的小船。
看著周圍涌動的水面,心中一寒。
「不必擔心——」
朱厚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他們不是來攻擊我們的,相反,有些事情還需要它們去辦?」
隨著朱厚熜話音落下,船頭的李舜民看著眼前突然平靜的海面,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之色。
平時非要刮上兩個時辰,不掀翻兩條船不肯罷休的海風怎麼今天突然消停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是慶幸於自己的好運氣。
殊不知一雙遍布了如白玉般潔白的鱗甲的手已經從船尾悄無聲息的攀附而上,並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朱厚熜面前。
「陛下,自金陵一別,龍體依舊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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