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奪
第420章 奪
「胡小將軍!」
謝遷說著,他又翻開了桌子上的那本朱子集注。
不過這次他對於上面的文字並沒有什麼興趣。
而是從中抽出了一份早就被禮部在朝鮮安插的各種勢力匯總好的開城內有關白蓮逆黨的名單。
名單上的人物混雜於朝鮮的三教九流之間。
如果不是禮部順著那些國內的白蓮妖人一路逃亡路線動進行了大量細緻的調查。
恐怕誰也想不到,小小開城中竟然隱藏了如此之多的白蓮逆黨。
但今夜,明廷就要將此城中的白蓮教眾盡數誅滅。
「謝大人——」
謝遷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挺拔的身影。
他長眉,冷目,身披輕便的鑲鐵皮甲,腰間配刀。
胡宗憲的腳步很輕,以至於背後那扇微微開合的窗戶中吹來的淡淡的冷風就足以將他的所有腳步聲盡數隱藏。
「有何吩咐。」
謝遷看著眼前這個被天子稱讚為有「帥才」的年輕男子。
有傳言說天子為了加強海關,有意在南方設置六個水軍統御使,同朝鮮官職,為從二品大員。
為朝廷操練水軍,協助禮部征討海盜,掌生殺大權。
可謂是位高權重。
而其中一半的位置都要從禁軍中產生。
面前的年輕人便是其中最有實力的競爭者之一。
等到這次朝鮮之行結束,胡宗憲就任浙江水軍統御使,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後生可畏啊!
看著眼前年齡比自己孫子還要小上幾歲的年輕人。
謝遷在心中暗自咋舌。
他伸手將那份名單遞給面前的年輕將領。
雖然眼前的武將實在是過於年輕,但謝遷的心中卻並沒有任何妒忌的情緒。
他很清楚這幾年禁軍在天子帶領下將要承擔多麼沉重和危險的義務和責任。
和平時禁軍們要被輪番派遣到帝國各處與各種妖魔邪祟作戰。
戰爭到來時則作為天子親兵隨軍開拔,作為萬軍表率沖陣效死。
高昂的傷亡依然是帝國禁軍不得不通過武舉,提拔京軍有武力的勛貴和精銳邊軍,強制讓各家勛貴出人服役等手段填補冰原缺口的原因所在。
謝遷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人。
雄姿英發,眼神堅定。
果然是可以託付重任的大才。
天子的眼光不差。
一邊想著,謝遷一邊起身,披上代表著大明使節的官袍回道。
「上面的人物皆是城中和白蓮逆黨有牽扯的嫌犯,有勞將軍今晚將其盡數擒獲,以搗滅此處賊巢,以謝聖恩。」
「定不辱命。」
胡宗憲點頭。
見面前的小將回答如此乾脆,謝遷對其又高看了幾分。
「仇指揮大概半個時辰後就能入城,到時候你們可以合併一處,細細的清點城中的亂黨……如果賊人抵抗,將軍也不要顧忌,如今城中各部盡在我等之手,將軍只需放開手腳,務必不要讓一人逃脫。」
兩人交談完畢,謝遷便正裝出行。
謝遷年輕時便有美譽。
世人稱其為「儀觀俊偉,秉節直亮。」
年輕時更是為自己招惹了不少少女的思慕和求愛。
但謝遷對儒家倫理的虔誠不光是現在,就算放在當時也是人們無法理解。
只能歸結為謝遷確實有「淳古之風」,坐懷不亂。
而如今雖然已經年過七十。
但經過仔細的打扮,還是令人感到正氣凌然,不敢隨意侵犯。
外邊明軍已經隨著胡宗憲的安排早已整裝待發。
「這些都是遼東騎士和女真猛士,每一個都是百戰的猛士,賊人狡詐,今夜還請您接受將士的保護。」
胡宗憲說著,分撥出了三人騎馬跟在謝遷的身後。
周圍的朝鮮兵卒則搬來木桶在出陣前給這些騎士麾下的駿馬一一送上新鮮的草料。
這些朝鮮的兵卒看著眼前亮如白晝的國賓院內這些盔甲鮮亮的明廷兵將。
心中隱約也知道今夜此城恐怕將要發生大事。
但這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在上級的命令下,他們沒有多少牴觸便遵從了命令,連夜給這些明軍騎士胯下的駿馬配好了飼料。
「你們一行去北門,讓守將打開城門,放隆萬戶的兵馬入京。」
「你們幾個從南門出城,放出訊號讓江上的艦隊戒備。」
「抽一半人跟謝大人去壽昌宮,把王城四周的宮門控制起來,避免白蓮教亂賊趁機衝擊王宮,驚擾李氏王駕。」
「剩下的人跟我走,按照名單逮捕白蓮逆賊。」
等到一切安排完畢,看著周圍這隻剩下不到三十人的隊伍。
胡宗憲不覺有些慶幸,幸好禮部之前便暗中授意朝鮮士族挾持李氏王族回返故都開城,而不是繼續留在外戚和皇族勢力強大的漢陽。
要不然自己這點人連城內掌管兵馬的五衛府都控制不了。
更別說在封鎖王宮的前提下全程搜捕的白蓮逆黨了。
而隨著馬蹄聲在城市四處響起,打破了因為剛剛遷都,實行宵禁,而顯得格外寂靜的都城表面的平靜。
人們蜷縮在黑夜中,在一系列巨大的政治變動之後,如驚弓之鳥的開城居民並沒有勇氣去探尋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周圍隱約傳來的喊殺聲和飄蕩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是讓很多人臉色大變。
急忙關好門窗,蜷縮在被子中,聆聽著城市的角落中那些若隱若現的慘叫和兵器碰撞的聲響,艱難的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伱們想要幹什麼!想要造反嗎!」
「別碰我,你們這些女真蠻子!」
當謝遷策馬踏入王宮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混亂的景象。
負責保護朝鮮王室的守衛在迷茫中被解除了武裝。
幾十個女真騎士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便奪取了城門。
一個身穿華服,朝鮮貴族模樣的年輕男子看著眼前那些乖乖扔掉了兵器,放任外軍入宮的朝鮮士兵,臉上的表情憤怒又恐懼。
而不遠處正清點自己戰利品的兩名女真士兵顯然是覺得此人有些聒噪。
於是轉身便從馬上掏出繩索,策馬從他的身邊衝過。
一個來回,不等眾人反應,便已然將其夾在腋下,並且如俘虜一般被粗暴的困住了手腳,被安置在馬背上感受著四周疾馳而去的冷風,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只剩下嘴上還在本能的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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