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潛伏靈蛻谷

  混靈大陸，靈氣濃稠於水，寒於冰。動物肆虐，植物枯竭，戾氣封閉空間，不久後大陸上很多地方出現了生靈冬眠。

  在生靈冬眠出現前，人本是萬物靈長。直到一場血雨的到來，這場血雨濃稠滾燙，是猶如岩漿，濃酸落下，腐蝕生命。

  在冬眠世界山林里的野獸血液被濃稠靈液侵染後甦醒，成了妖魔，極具力量。在生物冬眠後的侵蝕洗禮下終有凡人覺醒出靈蛻，霸靈湧現人間。靈蛻脫胎的人從妖獸口中活了下來，從冬眠世界中走出。

  由於諸多不可控原因，霸靈算是一類冷血的人，因此成為霸靈的途徑又被武者和修士所抵制。修成了霸靈的人多是無情，殺人不眨眼，嗜血如命。哪裡有霸靈哪裡就會被大陸的武者和修士所剿滅。

  在大地上的靈液凝固冰封，有飛鳥掠過羽毛還完好，骨骼血肉竟破碎虛無。在這冬眠冰川里，某遼闊的世外桃源，隱蔽建立著上下連接三座瑰怪無比的非常之觀，宛若一幅天來之景。

  這三座非常之觀，尋常人是絕不可能發現其存在，即使近在眼前，也看不見，明顯是施展了某種厲害的禁制，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外界的人很難發現其中的秘密。這裡面竟也是一處冬眠之地。

  從天而來，雪龍寮，中途破竹山，下至靈蛻谷。雪龍寮（雲端）。破竹山（霧中），靈蛻谷（泉下）。

  大陸上靈液浸染嚴重，凡人肉身抵抗不住，凡人難以度日，大多只有在各處靈蛻煉製兵器陰暗的角落裡當一名靈奴才能苟活，而在靈蛻谷里就修建著一座巨大的地宮，裡面供養著強大武者煉製的靈蛻，一股股火熱的波動從其中傳出，無數的人影游離在裡面。一批批靈奴送進去，吸取身上浸染的靈氣。

  

  靈氣並不是富有就無害的，對於平凡的血肉之軀是火藥。

  對於平凡的血肉之軀是火藥，對于堅定銘刻霸靈的人是養料。在這弱者恆弱，強者恆強的世界裡似乎沒有天理可言。

  凡人唯有體質天賦異稟才能不被靈氣蠶食，在生靈冬眠中覺醒出靈蛻，靈蛻會對靈力進行吸收修煉，同時強大霸靈自身，更甚者還可以銘刻兵器。

  靈蛻谷在霸靈口中能稱為霸靈的兵家重地，是因為這座山谷里能用靈蛻鍛造座右銘級別兵器，鍛造出的座右銘兵器吸收靈氣而不腐朽，靈液不染。同樣靈蛻兵器是非常強大的作戰手段。每年都有諸多奴隸運送在這裡，在靈蛻谷地宮中，那些奴隸每天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無時無刻都提心弔膽，一個不慎，就會成為靈蛻的養料。

  愚余義也是被運送到靈蛻谷的一員，遍體鱗傷。在這地宮裡，他親眼見識到這裡的殘酷和血腥，和他送到這裡的有一千奴隸，到了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之數。

  這一天清晨，愚余義望著如魔鬼一般的森嚴地宮，心中沒有一絲恐慌，眼神深處卻有著冷靜。

  「幾經波折終於是來對地方了！」愚余義不知怎的鬆了一口氣。

  他原是奉命進入寒冷的冬眠世界裡找尋霸靈的蹤跡線索，沒想到竟被一個狩獵的野人部落在雪地里抓住，關進了牢籠里準備販賣成奴隸。他並沒有反抗，因為他清楚這個凡人部落能生存在這冬眠世界裡，必然是有著強大的守護，說不得這背後就是他此行的目標。不如將計就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果不其然第二天愚余義就跟著一批奴隸被押送進靈蛻谷中，這期間遭遇了不少暴風雪，很多奴隸因此葬送了性命。白色的雪地上撒滿了血液，但很快就會被冰川里的神秘力量吞噬乾淨。

  當時愚余義狐疑地看著這一幕，心下更加堅定要查出這裡面的來頭。

  到了靈蛻谷愚余義才發現這裡的空間遠比自己想的要浩大的多，完全是一個嶄新的世界，裡面有著完整的修煉體系。一些強大的霸靈出手便能輕鬆殺死自己。

  剛送到靈蛻谷的奴隸，首先要在靈蛻煉爐內堅持一柱香的時間，煉爐內恐怖的高溫能把兵器化為鐵水，更何況是血肉之軀。之所以要進行血肉熔煉，是為了篩選能提精血者，煉爐內恐怖的溫度只有蘊含精血的血肉軀體可以抵擋住，否則便會化為灰燼。

  看著血肉融化的一個個奴隸，愚余義都開始有些後怕了，自己太過冒險了，不清楚這裡面的底細就貿然行動，如果他能帶一位朝廷命探前來，興許就不用看著這些無辜的人白白送命。要知道他來這之前可是連武道都沒開啟的小白，平日裡的差事也就是跑腿打雜，眼看這次命探大人接手大案，為了讓自己歷練的機會，派他去冰川附近打探，沒成想誤打誤撞進了霸靈老巢。

  「這次要是出去，命探大人絕對饒不了我。」

  眼下的情況還是擔心下自己吧。愚余義搖了搖頭，他是一個準武者，體魄強健，憑著武繭雛形打熬出的精血，才沒被靈蛻煉爐熔化，但也是受了不同程度的燒傷之下嗆了口黑煙。

  外界世俗傳揚武力。粗糙之力量，四煉成繭，武道也是如此，稱為武者四境。第一境行武繭，第二境風武繭，第三境厲武繭，第四境雷武繭！合起來正是雷厲風行，武者四境。傳聞在這之上還有武道破繭，銘刻武道之心於赤壁的赤壁境武者。

  這些都是外界命探囚牢里一個走不出黑暗的老頭告訴愚余義的，在這雜亂無章的環境裡也只有愚余義才去聽這些。其他人根本沉不下心來。人要有作為，見識很重要，才能成為朝廷命探，愚余義這樣認為。雷厲風行四境是正兒八經的武者。不似他們這些准武者僅僅是武繭雛形，不具備匹敵武者的實力。

  初入武道的准武者，體內便會凝聚武繭雛形，武繭中能夠不斷蓄勢武者的勁力，連綿不斷，如絲如綢。武者的修煉靠的是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積累。

  而霸靈就要全靠天賦，霸靈的修煉唯有覺醒出靈蛻，其中還有本命靈蛻和旁門靈蛻之分。

  本命靈蛻的形態都是因人而異，有的是刀，劍，錘，鍾，筆，符籙。有的是龍，虎，骷髏等，有的靈蛻是有意識的存在，威力強大無匹，是武者的第二生命。

  旁門靈蛻卻是能脫離人存在的個體。多是用外物煉製而成。實力只能維持煉製成時的樣子，不能直接進行鍛造座右銘兵器，也沒有成長性。旁門靈蛻只能藉助獻祭精血來鍛造左道兵器，左道兵器不具備品級提升。

  靈蛻谷地宮內放置的靈蛻煉爐就附著旁門靈蛻，汲取靈奴的精血鍛造出左道兵器。

  武者四境這個層次，是專門修煉武繭的力量，所謂一切存在的核心，都是以力在推動，身體運轉。像每一境武繭也是有初期，中期，後期，巔峰之分。對應著武者的實力，准武者如果能修煉到行武繭的層次，肉身比之金屬都要堅硬得多，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希望有一天成為真正的武者。」

  進來靈蛻谷後愚余義日夜拼命修煉，加上去過一次破竹山。才堪堪到達了破一竹准武者。

  押送到這裡的奴隸，這裡的靈長會特地挑選一些精血旺盛的准武者，為旁門靈蛻汲取精血，那樣鍛造出的左道兵器品級就會高很多。

  「過了煉爐熔煉這一關，我就算是一名專門為靈蛻汲取精血的靈奴了。」

  而像愚余義這樣的靈奴，專門培養靈蛻的奴隸，覺醒靈蛻有那麼一點可能性。

  愚余義深知這一點的殘酷程度，等到他沒有利用價值，就會成為靈蛻的養料，用人來祭煉靈蛻，或者把他送到破竹山，給那些修煉殺意的武夫當血肉樁鍛打。而一些稍有姿色的女奴隸，也會被送給雪靈蛻谷的高層，為婢為奴，侍奉覺醒了本命靈蛻的靈將們。

  現在與愚余義在一起的，數百號人，在這些人里，女人成為霸靈的玩物，男人為靈蛻谷地宮鍛造的兵器獻祭精血衰竭而死，總之，沒有人獲得好下場。

  單單是靈蛻谷中的一塊小勢力，就足足有三名武破九竹的准武者和十名武破六竹的准武者鎮守，想要從這裡逃出去的奴隸，簡直比登天還難，曾經也有一些實力不錯的靈奴逃跑，但無一例外，全部都被給殘忍的殺死，被靈蛻谷地宮中殘忍的靈蛻當著所有奴隸的面前，生生吞吃！

  愚余義低著頭，默默感受著身體表面還未修煉成的武繭，而身體內部的氣血早已嚴重虧空。數十次給靈蛻祭煉過精血，卻是仍舊難以孕育出本命靈蛻。本命靈蛻極為珍貴，許多成為武者的強者，終其一生都難以孕育出屬於自己的本命靈蛻，可以說一萬個准武者，能有一個準武者修煉出本命靈蛻就很不錯了。

  所以，才有這座靈蛻谷地宮，以精血祭煉的旁門靈蛻，也是可以附著左道兵器拿來戰鬥，雖說不是本命靈蛻，不能鍛造座右銘兵器和成長，在其他威力方面，卻是沒有任何差別。只不過左道兵器不具備品級提升的潛力。

  只是准武者的愚余義，雖然沒有覺醒出本命靈蛻，但他卻修煉出兩種武繭雛形，分別是紫銅首和寒鐵掌，這兩種武繭雛形屬於最實用的力量，攻守兼備。紫銅首防禦力堪比成年壯漢。寒鐵掌鋒利無比，能劈開樹木。

  夜還未完全褪去，一行一百奴隸還有愚余義就被地上傳來的震動驚醒。一名的武者出現，手中持著一口巨劍插在地上，地面龜裂開來。

  「崽子們，該上路了。」

  這名武者名叫顧留青，臉上覆蓋著半塊銀色面具，那半邊臉怕是因醜陋無法讓人看。只是面具里的目光卻是狠厲，讓一眾人不敢抬頭與之對視。顧留青是掌管愚余義這一百號奴隸的靈長，實力到達了武破六竹的准武者境，憑他手中的一把旁門兵器——披星巨劍，在很多靈長中名聲極大，一劍斬下，人鬼莫哀。

  顧留青手中的披星巨劍，是一把黃級中品左道兵器，由一尊旁門靈蛻鍛造而成，雖然不上本命靈蛻鍛造的座右銘兵器，但同樣威力巨大，能讓顧留青實力大漲。

  靈蛻鍛造的兵器也有許多形態，有器形，獸形，星辰等很多種類的靈蛻。

  甚至還有人形傀儡兵器，直接把人煉製成兵器，當作人形兵器。更有的強大的靈蛻，能夠把天上的日月星辰祭煉成兵器，威力無匹，偷星換日。

  顧留青手裡的披星巨劍，便是器形左道兵器。

  顧留青從地上拔出比他身體還要高大的巨劍，星光之下寒光閃爍，刺得人眼盲，愚余義抬著頭，露出些許清秀的臉龐，烏黑的雙眸沒有波動。

  他第一天來到靈蛻谷，因做過苦力的小身板還算結實，骨頭也格外地硬，就被送到破竹山，給那些紅眼的武夫當作人形樁打，卻被那一天破竹山的山主選中，看著一拳襲面而來，愚余義眼皮都未眨一下。這可是超過武破九竹的一拳。破竹山主幽篁點著愚余義的名字，道：「待哪一天你能抬起手來，攔我一拳，便是入了我的法眼，說不得能讓你有立身之本。」

  那一句話經常迴蕩愚余義的耳邊，只可遠觀不可褻瀆的幽篁山主的曼妙身姿和絕世容顏也成了他灰白人生的一絲色彩遐想。沒錯，在這裡擁有武者最高境的幽篁山主居然是一個女子。

  愚余義不知掌控萬千人生死的幽篁山主為何會指名對他說這番話，不過他心思到底還是十分活絡，既然逃不出這人間煉獄般的靈蛻谷，或許在幽篁山主的那一句話中，能夠尋摸到一絲活路，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聊勝於無，總比坐著等死要強。

  自那之後，愚余義有所領悟，武破一竹，成為準武者。

  或許是因為幽篁山主的一句話，才讓在一千奴隸中倖存下來的愚余義苟活下來，他心中如是感慨的想到。

  愚余義回過神，顧留青已經帶著上百號奴隸在黑夜裡前行，那如星光的劍芒讓眾人打消了逃跑的念頭。約莫半柱香時間，愚余義眼前有了火光映照仍覺得昏暗。感受到周圍的變化，他知道這是進入了靈蛻地宮中，靈蛻煉爐鍛造的兵家重地。

  在這裡生存了幾個月的愚余義，已經對靈蛻地宮內探查了多次，哪裡有什麼樣的靈蛻煉爐，哪裡有還沒成形的，哪裡才開始用金屬鍛造器體，讓奴隸用苦力搬運材料，礦石，這些反而是安全的。只有那種氣息狂暴，靈蛻兵器即將要出世的煉爐才是最危險的。

  當顧留青在一個暗紅色煉爐面前停了下來時，愚余義臉色變了變，旋即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地宮之中，暗紅色煉爐上密布森羅的紋路，裡面的燃料礦石投入後飛速消耗殆盡。愚余義像是看到煉爐內一道鬼影若隱若現。

  這時又有腳步聲傳來，諸多中武破三竹的靈長，同時帶領各自的靈奴小隊，今天分配的鍛造任務靈朝其他靈蛻煉爐走去。

  只有顧留青帶領的愚余義這一靈奴小隊，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的暗紅色煉爐，臉上卻是全無血色。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