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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樹上枯骨

  惡水澤的盡頭是一處狹隘的小口,除了隘口,視線便豁然開朗。

  面前是一道不生樹木的斜坡,斜坡之下,又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連綿的山峰交橫錯落,猶如一道道不規則的屏障為這片蒼茫的景致添了些層次感。

  原先的探索進度只到隘口這裡,再往後,便是真正的「無人區」。

  按照原定的計劃,小隊會在隘口處,也就是坡頂稍作歇息,以便眾人有充足的精力來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不測。

  「那群人怎麼老是往我們這邊瞧?」

  席地而坐,趙紫涵揚了揚下巴,低聲說道。

  

  李慶朝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見隊長譚平身邊圍了不少人,大家臉上都帶著笑容,氣氛很是融洽,或許是意識到他們兩人有所察覺,在李慶看過去時,倒是沒有人再往這邊投來目光。

  「不用管這麼多,我們只要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夠了。」

  李慶、趙紫涵、王崇明,只有他們三人才是真實存在的,也只有他們三人,才值得彼此的信任。

  這是今天出發前李慶提醒他們兩人的事情,他對試煉境的經驗也不多,這一條,算是他覺得最有用,也是最實在的。

  他們三個人現在是踏在同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慶以真誠待人,王崇明與趙紫涵,只要二人不傻,便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趙紫涵點點頭,旋即歪了歪腦袋,露出思索的神色:「我加入了襄陵的天文俱樂部,裡面都是一些天文愛好者,你說,這些天文愛好者里,會不會有跟我一樣的超凡者?」

  或許是李慶給了她一種新奇的安全感,和李慶在一起的時候,趙紫涵的危機意識總是會被下意識地淡化,所以在得到李慶的回覆後,她立馬就轉移了思緒。

  「俱樂部?」李慶則更為疑惑,在他生活過的地方,無論是山裡的寧浦還是更前衛的福永,都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趙紫涵「呀」了一聲,解釋道:「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個具有某種相同興趣的人進行社會交際、文化娛樂等活動的團體和場所,除了發揮愛好外,通常,它還承擔了一定的社交功能,這種新型的社交方式很受襄陵人追捧。」

  她說話時語調微微上揚,語氣中帶著一種襄陵上層階級特有的氣質,不用故作高傲,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她那凌人的貴氣。

  作為南聯盟的首都,襄陵在各方各面都起到了標杆式的作用,作為最高議會的所在地,政令皆由此出,襄陵貴族小姐們的穿搭是南聯盟時尚的風向標,最前沿、最新奇的事物在傳遍整個南聯盟之前,必然都能在襄陵找到其對應的縮影。


  出身趙家,生活在襄陵,趙紫涵的確有這個高傲的資本

  李慶輕輕點頭,沉吟片刻,道:「我之前有跟你們說過,每條序列都有各自對應的組織,俱樂部這種東西,聽起來倒像是各自序列的外圍組織,比如學士們組建的萬象議會,在外圍搞幾個『草藥』、『考古』之類的俱樂部,既能吸納資金,又能收攏人手,想想就很不錯。」

  趙紫涵鼓了鼓嘴巴,這個李慶,接受新事物的速度總是比她想像中的要快上不少,她還沒有好好享受「為人師」的成就感,就被李慶用更深一層的思考給「懟」了回去,形勢瞬間反轉,現在,反倒成了她要向李慶請教了。

  李慶正要再說什麼,忽地心中一動,轉頭看向斜坡外。

  沒有樹木生長的斜坡,再往外,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在方才那一剎,就是這片森林中,李慶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注視著他們,當他望過去時,這種感覺卻又迅速消失。

  來得莫名,去得也莫名。

  李慶眉頭微微皺起,或許,是他多想了吧,伏樓說浮龍族的人做了周密的布置,

  「怎麼了?」趙紫涵身軀微微繃緊,蔥管般的手指已經有結印施展星術的前兆。

  現在的她,擬態星界中共收納了七枚星子,得益於良好的教育,對於天文星象,趙紫涵本來就有所涉獵,這下更是專業對口,進境自然不慢。

  至於修煉所需的星海源質,以她趙家小姐的身份要獲得自是不難,而且她只需表現的像是一個對神奇事物心有嚮往的天真女孩,旁人就不會對她有絲毫的懷疑,包括她偷偷加入天文俱樂部的事情,用興趣與女孩的叛逆來解釋,也都並無不可,只是能不暴露,那就還是不暴露的好。

  只是這樣獲得的星海源質與從試煉境中獲得的源質比起來,純度與吸收效果上都是大大不如,一個是私人訂製,一個是大路貨色,差距不言而喻,至於背後的原因,這就要牽扯到方尖碑、試煉境這些玄妙不可言的事物,有待學士們做進一步的探索。

  李慶微微搖頭,道:「不好說,小心提防就是。」

  趙紫涵點頭稱是。

  休整完畢,第三小隊聚攏在一起,再度明確了各自的任務後,隊長譚平轉頭看向李慶,道:

  「小李,待會兒你和伏嚮導一起走前面。」

  李慶沒有拒絕的立場,只是奇怪,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這位譚隊長吧?

  這算是試煉境的考驗之一?那為什麼沒有點到趙紫涵的名字,獨獨讓他來打這個頭?

  面對未知的境地,做先鋒的本質其實就是幫人踩雷。

  說不清是好是壞,很快,他的疑問就有了解答,他走前面,那便只剩下了趙紫涵一個人,一個梳著油頭,看上去很有些書卷氣的青年取代了他原先的位置,湊上去和趙紫涵走在了一起。


  李慶依稀記得,這個青年名叫陳朝陽,聽說來頭不小,到這裡大抵是來鍍個金,或許是不想被戳脊梁骨吧,陳朝陽主動打申請從發掘組調到了探索組。

  這擺明就是想支開他,給這個陳朝陽創造機會啊!

  至於之前那段路為什麼沒這麼做,大概是沒想到李慶和趙紫涵兩個人真能黏的這麼緊,會這樣的形影不離吧,這讓陳朝陽產生了一些危機感,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真是到哪裡都有關係戶……李慶暗罵了一聲,陳朝陽這個小白臉,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真以為浮龍山是什麼風花雪月之地?還有譚平,看起來老實,也不過就是一個趨炎附勢,阿諛奉承的小人罷了。

  惡水澤那黏人的濕熱似還沒有完全褪去,身邊的人從體態婀娜的少女變成可一個黑不溜秋的壯漢,李慶心中的鬱悶自是不用提了。

  只不過他也沒多少心思沉浸在鬱悶中,走在不生樹木雜草卻長得旺盛的斜坡上,李慶心中漸漸察覺到了異常。

  「虛源質,似乎對此地有所反應……這怎麼可能?浮龍山是第一座方尖碑的出土地,其對應的該是四象使,是五色源質才對……這個試煉境,究竟想幹什麼?」

  或許是受了心境的影響,再看這片斜坡,李慶更覺莫名怪異,坡上坡下,界限未免太過分明,而他所在的探索小隊又是恰好在坡頂隘口停步,這一切未免太過湊巧。

  再說這片斜坡,斜坡之下樹木茂盛,而坡面卻是寸木不生,浮龍族人敬此地如神,不可能做出伐木毀林這等以人為干預自然的事情來。

  視角不同,立場不同,所思所想自然就有所不同,李慶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體內的虛源質躁動的幅度雖不大,但這種兆頭,卻是極為不妙,事態在失控,他即將要探索的是真正的「未知」。

  他轉頭看了趙紫涵一眼,像是有某種默契般,後者也正向他投來目光。

  這一幕落在陳朝陽眼裡,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很快又恢復如常,又是之前那般笑盈盈的儒雅模樣。

  伏樓轉頭看了李慶一眼,眼眶深陷的瞳孔里,竟是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李慶收回目光,緩緩開口,問道:「這道坡可有名字?」

  伏樓稍稍欠了欠身子,「沒有。」

  下了無名山坡,地勢漸趨平緩,前方古樹參天,投下的陽光與勃發的地氣攪在一起,為這片蔥鬱的山林蒙上了一層別樣的光輝,但大體上,古樹林一片蔥鬱,看不出什麼異常。

  譚平出聲提醒道:「大家小心些,按照之前的分工,各自負責好各自的方位,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報告。」

  四面八方都安排了人手,而陳朝陽和趙紫涵則和另外一組人手一起,居中策應。


  入林二百餘步,走在最前方的李慶忽然頓住了腳步,伸手指向前方。

  眾人循著李慶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具灰白色的骨架吊在半空,頭顱無力的垂下,頸部似是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不少人都不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握緊了手中的探索工具,嚴陣以待。

  「怎麼回事?」

  譚平開口問道,詢問的對象,自然就是充當嚮導的原住民伏樓。

  伏樓一臉平靜,回答道:

  「曾經有外來者試圖進入神山深處,被我們的族人攔了下來,可那群人卻是不知好歹,執意深入,下場,就是如此了。」

  譚平語氣一沉,道:「是你們把他吊死在這裡的?」

  伏樓神色不變,道:

  「不是。」

  「是神罰。」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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