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扭轉乾坤
「這小子,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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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躍東笑容一收,眼神古怪的盯著李慶。
他方才那麼說,只是想趁機奚落李慶,找回場子,絕不是真要看什麼李慶的手段,而且他也不相信,把把脈,拍拍背,吹兩句牛,便能治好一個人的瘋病。
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方才那一番犀利的措辭言猶在耳,揮灑之間,其條理之清晰,氣度之沉穩,由此觀之,這李慶委實不該是個無智之人。
是實在下不得台了,方才出此下策?
陸躍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轉頭望向坐在對面的自家表兄,「旁聽」出席本次會議的副縣長,陸鳴,
陸家兄弟兩個人,一個是統管寧浦局的實權副職,一個則要虛一些,是分管治安法制的副縣長,都是官,又在同一個系統里工作,平時有什麼事自然都是商量著來,能互相幫襯就互相幫襯,雖不至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卻也算的上是真正的「背靠背」兄弟。
陸副縣長抬了抬眼皮,拿起茶杯吹了一口,說:「裝神弄鬼。」
早在之前李慶發表那一番「戲台」言論時,在陸鳴心中,就已經給李慶打上了「刺頭」、「幼稚」此類的標籤,對李慶這樣的行為更是嗤之以鼻。
而現在,作為在場中職位最高的人,陸鳴這如同下判詞似的四個字無疑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為李慶的行為蓋了棺,定了論。
高志槐坐在會議桌打頭的位置,也覺哭笑不得,心說你李慶身為局裡副職,在這麼多同僚面前靠裝瘋賣傻、裝神弄鬼來糊弄人,這都是哪跟哪兒啊?實在太不成樣子。
聽說特調局裡的人雖然擁有外人難以想像的力量,但卻很容易出現問題,所以一直以來才只能居於幕後,到不了台前,如今一看,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鬧到這個地步,高志槐也不得不出面控制一下局面,畢竟,他暫時還不想和李慶鬧得太僵。
高志槐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清脆的聲響瞬間平息了會議室內的浮言,他輕咳了一聲,「咳咳……」
誰知,他打圓場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個略帶沙啞的女音便在會議室里響起。
「謝謝,李……李局,謝謝。」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皆不由得一怔。
轉頭望去,就見那個患了瘋病的女子按著李慶的手,臉色泛紅,那雙哭紅的眼睛裡,哪裡還有半點瘋癲與迷離?
什麼情況?這女人的病好了?就只靠摸摸手腕,拍拍背?開什麼玩笑?
陸躍東與陸鳴,兩人臉色微變,不自禁地抬起頭對望了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的驚訝。
會議室里其他人的反應好不到哪兒去,這等情況,委實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較之於方才,吳玉倩已經冷靜了許多,神色已不復此前的癲狂,這樣的她,已經恢復了一定的思考能力,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舉動,心中是又羞又怕。
羞,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舉止失常,出了好大得丑,怕,則是因為自己大鬧治安局,這裡面都是一群披著制服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幸虧,有眼前這個看上去十分年輕卻坐上了副局位子的年輕人肯為自己出頭。
李慶拍了拍吳玉倩的手算是安慰,說:「還是先講事情吧,不要耽擱大家的時間。」
「嗯,」
吳玉倩點點頭,雖是被源質污染陷入癲狂,但這並不代表她對周圍的世界毫無意識,相反,源質對人精神的作用大部分時候都體現為某種「放大」,所謂的瘋癲只是思維不受控制而表現出來的行為失常,在這期間,被污染的人對周遭世界的感知反而會更加清晰,記憶也會更加清楚。
適時,許子舒早早就遞過來一塊毛巾,這個女孩只要有心,著實很會來事,吳玉倩謝過後,拿毛巾抹了一把臉,醞釀了一陣,隨即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
「各位局領導,我叫吳玉倩,是菸草局的一名女職工,我要舉報的人是我的丈夫鄭永文,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他……他殺人……而且,」
說到這裡,吳玉倩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她稍微平復了一下心緒,接著道:
「而且,他還,還把屍體的內臟挖出來舉行某種儀式,他絕對不是第一次,絕對不是……」
吳玉倩話還沒說完,陸躍東便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夠了!我道是誰敢來治安局撒野,吳玉倩!之前我們問你的時候,你可是極力為你丈夫開脫,還舉出了他不在場的證明,現在突然翻臉,來搞什麼舉報?簡直是不可理喻!」
「『一二七案件』主犯溫從龍,從犯袁野、趙樹禮、謝浩然都已經招供,並且在供詞上簽了字按了手印,你這個時候跳將出來,在這裡搞七搞八的,究竟有完沒完?妻子舉報丈夫,還剖屍舉行什麼儀式,」
「你以為這裡真是什麼戲台,大家坐在這裡是陪你唱戲呢?!」
陸躍東一張臉通紅,瞪著眼睛,怒目而視,顯然是被氣得夠嗆。
原來,在吳玉倩擦完臉後,陸躍東立刻便認出了她來。
鄭永文是寧浦縣頗有名望的商人,他旗下的公司去年還被授予「寧浦縣中小商戶納稅先鋒」的榮譽,還是在剛召開不久的企業會上,由縣裡的一把手馬縣長親自頒的獎。
說來也是巧,這位在工商業領域頗有建樹的小老闆,前腳剛領完獎,還作為中小商戶代表在頒獎儀式上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辭,後腳就被卷進了「一二七」特大犯罪案件中,被治安局暗裡列為了懷疑對象。
這是一樁連環殺人剖屍案,兇手手段之殘忍,簡直令人匪夷所思,甚至一度被治安局推測為「患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
而這件案子,正是由陸躍東主辦,鑑於其影響之惡劣,牽涉之廣泛,縣裡乃至市里都格外關注,陸躍東頂住壓力,經過一系列的調查與詳細論證,案件取得突破性進展,主犯、從犯均已被緝拿歸案,相關文件也已上報,現在就等著上面論功行賞了。
這是一件可以載入寧浦乃至福永治安歷史的大案,所引起的風波,只怕會持續十數年之久,相應的,陸躍東這個名字,也會變得家喻戶曉。
「一二七」案件的偵破,無疑也會為陸躍東的職業生涯添上光輝的一筆,最近幾天,陸躍東可謂是春風得意,有傳言說,他即將要實現南聯盟官場難得一見的「三級跳」。
想想也是,陸躍東不僅揪出了真兇,將本職工作做好了,而且還幫鄭永文洗脫了嫌疑,相當於是維護了馬縣長的顏面,又是額外的人情。
而現在,卻有人突然跳出來要翻案,這叫陸躍東如何能忍?
李慶也不理他,拍拍吳玉倩的手讓她不要害怕,「繼續說下去。」
本來,李慶還不知道這個中的究竟,聽陸躍東這麼一說,現在,他倒是來了興趣。
或許是念在昔日的同學之誼,也或許是想幫一把袁瓊孜,下意識的,李慶並不相信袁野會犯下這種事情,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動機,袁野沒有這麼做的動機,依李慶對他的了解,袁野也不是這樣的人,當然,經過這麼些年,當初的袁野可能早已性情大變,具體事實如何,還需要後續詳細了解。
不放過一個壞人,但同時,也不能冤枉了一個好人。
「李慶!」
陸躍東怒喝一聲,粗糙的大手掌把桌子拍的震天響,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案犯已經招供,高局已經批准,結案報告也已經打上去,還有什麼好說的?!」
猛地,陸躍東恍然道:「我知道了,你,還有這個瘋婆子,是早就串通好來鬧這麼一出的,李慶,你這麼做,究竟是何居心?!」
李慶眉頭一皺,道:「陸局,你這就說得不對了吧,且不論我如何與這位吳女士串通,又如何才能說動她來舉報自己的丈夫,你身為治安局的領導,一二七專案組副組長,理當秉公執法,現在有新出現的關鍵線索,你非但不查實,還處處針對舉報人,對舉報人惡語相向,」
「我倒想要問你,你是何居心?你這麼做,對得起你自己身上這身治安服,對得起翹首以待的死者家屬,對得起對我們治安局寄予厚望的寧浦民眾嗎?!」
「你!你!」
陸躍東氣的三角眼都要冒火了,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口舌竟如此犀利。
李慶逕自站了起來,理也不理七竅生煙的陸躍東,看向上首的高志槐,道:
「至於你說的高局批准,那也是因為高局看的都是你的老結論和老報告,現在遇到這種突發情況,那些老結論老報告當然就不適用了,現在我們自糾自查,亡羊補牢,為時尚且不晚。」
陸躍東不說話,只是惡狠狠地盯著李慶,恨不得將他拆骨入腹,生啖其肉。
隨著李慶的話音落下,會議室中,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隨著他一起,聚集到了高志槐身上。
眾人心裡的都清楚,無論怎麼整,最後拍板的,還是他這個大局長。
「是得再議議。」
高志槐一手蓋在茶杯蓋上,聲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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