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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後遺症

  避入陰影中的李慶站在路邊,看著同方向遠去的兩輛馬車,微微搖了搖頭。

  這種跟蹤,對於現在的李慶來說無疑是稍顯兒戲了些,在這夜幕四起的時候,只要李慶願意,他至少有一百種方法能將其甩掉。

  身邊是來來往往的人流,作為寧浦人公認的繁華之地,柳滄大道的境況雖已大不如前,但卻仍可稱得上熱鬧二字。

  戰雲逼近,有錢有勢有路子的人都在往外走,留下來的人則要儘可能的享受這戰前的寧靜,但要享受就要先實現一定的財富積累,財富的積累就離不開工作,工作又需要良好的市場環境,這種惡性循環,可能就是寧浦最近幾年民眾幸福指數持續下降並持續創出新低的主要原因。

  一如現在的李慶,升職履新本該是一件值得慶祝、值得與家人分享的事,但冷靜下來後的他卻突然發現,自己身邊似乎連值得分享的對象都沒有。

  這幾年的日子過下來,原來自己已經是這般人鬼難辨的模樣了麼?

  崩潰似乎就是在一瞬間,這種從人群中抽離的真空感讓李慶感覺有些窒息,心境起伏,眼前的灰色世界便也隨之震盪,灰霧四起,猶如涌動的浪濤要將他吞噬。

  耳邊傳來無數細碎呢喃與低語,像是落魄詩人的吟唱,又像是大海發出的絕望呻吟,直讓李慶頭腦發脹,眼前的景象也跟著變得模糊起來。

  灰色世界震盪,李慶的輪廓在現實中閃現,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總有人會注意到這奇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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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你看那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一個小男孩指著李慶所在的位置,抓著他母親的衣袖喊道。

  男孩的母親一臉疲憊,渾沒有把孩子的話當回事,只認為這是自家小孩的有一個無聊把戲,但當她抬起頭看見前方不遠處那閃爍不定的人形輪廓時,男孩的母親就瞬間來了精神。

  出於母性的本能,男孩的母親下意識地就把自家孩子護在了身後,她自己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的異樣,似乎下一刻就要做出反擊。

  李慶猛然從異樣情緒中驚醒,他看了眼那對面露驚恐的母子,趕忙將這些雜念從腦海中驅逐。

  灰色世界重歸平靜,李慶不再停留,匆匆向廠門街走去。

  方才的他就像一條迷途未遠的小船,小男孩的呼喊就像是燈塔的光束,幫助他及時的找到了正確的航向,返回了人世的港灣。

  李慶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態出了點問題,但卻說不清這問題究竟來自何處,他想到了肖錦說過的「精神疾病」,但卻下意識地不願意承認。

  這也是他改變主意去廠門街的原因之一,他不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裡,而是需要去一個人多的地方,就像許子舒說的那樣,稍微喝一杯慶祝一下,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切實的感覺到自我的存在。


  覺醒試煉的後遺症?這個問題不解決可不行,之前還以為肖錦是在危言聳聽,現在看來還真得重視起來……明天就向老宋請教這方面的問題……還有那對母子,對他們來說剛才的經歷屬實有些嚇人了,希望她倆今晚能睡個好覺。

  到了柳滄大道,離以吃喝玩樂而聞名的廠門街就不遠了,當寫有紅色大字的標語牆映入眼帘,當酒杯的碰撞聲與人們的高談闊論傳入耳朵,李慶匆匆而行的腳步放緩,心裡頭也隨之舒了一口氣。

  燈紅酒綠,此起彼伏的喧鬧似乎在向李慶昭示一個真理:這,才是人活著的模樣。

  他們比標語牆上畫得紅光滿面的年輕男女更為真實。

  李慶從陰影中脫身,活動了一下身子,在這種地方,根本沒有人會去注意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與上一次早早趕來不同,這一次的後海六號中已然聚集了不少酒客,還沒進門,就能聽見裡面傳出的震天聲響。

  今天的後海六號似乎安排了特殊活動……對這種聲響並不陌生的李慶做出合理推測,微笑著,推開酒吧的大門。

  率先迎接他的仍然是撲鼻的酒氣與不知所云的嚎叫,後海六號中的氣氛已經是熱火朝天,台上的駐唱樂隊又用節奏感十足的搖滾樂將這一點就著的氛圍推向另一波的高潮。

  酒吧里比外邊要暖和一些,李慶解開外套的扣子,見已是座無虛席,便找了個人稍微少些的地方站著看表演。

  那是一首在歌唱愛情的同時順便唾罵人生的歌曲,曲子並不出名,填詞也只是略有新意,但這裡的人們又怎麼會在意這些無關痛癢的細節呢?他們只需要跟隨著主唱充滿野性的咆哮與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吶喊一起瘋狂,在轟然而至的高潮一起解脫,隨後在餘音未絕的落幕中返回現實。

  這就是音樂的魅力。

  至少是音樂的表層魅力,而越是表層的東西,有時候往往就越令人無法拒絕。

  站在吧檯一角的周琪姵對這種引人瘋狂的音樂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她還年輕,她自立、理智且目標明確,她早晚都會賺到大錢,擺脫過往,過上更好的生活。

  四周的靡靡之景激發了周琪姵的事業心,她的目光在後海六號中來回掃視,搜尋今晚的目標客戶。

  周琪姵有她自己的原則與方法,而這兩者都建立在李慶給她的信心之上,一想到自己在那個年輕人身上做的實踐與取得的豐碩成果,周琪姵就會暗暗佩服自己的機智。

  她只用一個從北方來的冒險家做噱頭,便從李慶那裡賺到了足足八元錢,而到現在為止,這個冒險家故事的解釋權還牢牢攥在她的手中。

  突然,周琪姵流轉的目光停駐,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想,是時候把這個冒險家的故事做一個了結了。


  她雖然愛耍小聰明,但總體上還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好人,尤其是在對方如此慷慨的前提下,她的信譽等級無疑就是最高的那一級。

  今天的周琪姵穿了一身露半邊肩膀的茶色及膝連衣裙,裙下,小黑布鞋上的黑色上的黑色系帶環繞著瑩潤潔白的足踝,兩邊的繩頭微微下垂,清新中又不乏性感。

  她自認是走在時尚前列,雖然礙於資金緊張的緣故,只能穿一些低劣的冒牌仿製品,就比如身上這件連衣裙,其實穿著就不太舒服,好在並不影響她展現自我,所以她也就不計較這麼多了。

  既然是工作,那就要展現出最好的狀態,周琪姵將禦寒的大外套脫下,又向酒保要了兩杯「藍仙女」,這才在酒保勾連的目光中朝李慶的位置走去。

  這兩杯酒,周琪姵都是以李慶的名義要的,帳自然也是記在後者的頭上。

  「你好,先生,你是已經做好聽故事的準備,這一趟特地來找我的嗎?」周琪姵將其中一杯藍仙女遞到李慶身前,並順帶送上了最甜的笑容。

  她這一路走過來,很是吸引了幾雙眼睛的關注,那些人見到遞酒的這一幕,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帶上了些嫉妒的神色。

  李慶也沒有沉迷在那令人亢奮的樂曲中,對周琪姵的到來他是早有察覺,接過那杯頗為夢幻的冰藍色液體,應了句:

  「算是吧。」

  李慶的聲音與搖滾樂曲終的重低音交雜在一起,令人聽不太分明。

  周琪姵就當是聽見了,說:「找個位置?」接著,又撒嬌似的說道:「你總不忍心讓我一直站著吧?」

  李慶四下看了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人朝這邊吹口哨,戲謔道:「妹妹,來這邊坐吧,這邊寬敞,哥幾個個個精力旺盛。」

  說話的是一個光頭青年,一桌坐了六個人,四男兩女,此刻都抬起頭,玩味地朝這邊看過來,他們倒也不是針對李慶,就是玩嗨了,又受音樂刺激,加上周琪姵穿的實在打眼,三重因素加持下才有了這一出。

  周琪姵求助似的看向李慶,茶褐色的眼眸滴溜溜的轉著圈,這幾個人她認識,是周邊的一夥無業游民,靠打架作孽過活,好幾次都不講公德,沒有付錢就想對她動手動腳。

  李慶心中好笑,只覺得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他緩步走近,將手中的藍仙子往桌上一放,發出「啪」地清脆聲響。

  「怎麼稱呼?」

  那兩個女人都陪在光頭青年旁邊,一眼便能分辨出這一桌他才是說話算數的那個人。

  「喲,」光頭青年翹著二郎腿,「方廣智,兄弟有何賜教?」

  李慶呵呵一笑,說:「方兄是吧?借一步說話?」

  桌上的男男女女互相看看,就都咧嘴笑,覺得遇到個彪子,平時他們嘴嗨兩句,也沒見有人敢找什麼茬,他們也不知道李慶在裝些什麼,一名坐在邊上的青年起身就要向李慶身邊靠,顯然是想教會李慶該怎麼樣說話。

  那光頭青年畢竟是個小頭目,有一些見識,伸手攔下了想動粗的同伴,緩緩站起身,冷笑道:「好,我倒想聽聽你要說些什麼。」

  李慶也不多說什麼,笑了笑,轉身就向酒吧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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